第五百三十二章 走水！
「淼兒，朕只想知道你當初為何要讓煦兒送她進宮？！」百里明江剛才在審問時，中了諦聽蠱的肖雨琪告訴他自己進宮是東方慀淼的意思。
「陛下，當年你冊封臣妾為後，這後宮中不少女人表面羨慕和尊敬臣妾，可背地裡都將臣妾視為眼中釘。煦兒成年後搬出了皇宮，且常年四處征戰，臣妾在這宮中覺得非常寂寞，連一個說貼己話的人都沒有。所以有一次煦兒征戰回來，臣妾便告訴他，若是遇到那種溫柔體貼的女子，就送幾個進宮獻給陛下，也能陪陪臣妾，減少些許寂寞。」
東方慀淼說到這裡，走到百里明江身前，「臣妾沒有經過陛下的同意，擅自授意煦兒往宮中送人，實在是大錯特錯，還請陛下責罰！」
「淼兒，朕不怪你！」百里明江猛地睜開眼睛，站起身子，從浴桶中探出手臂，一把將準備跪下的東方慀淼拉住，「朕以前冷落了你，雖然封你為後，卻沒有給你足夠的寵愛，冷安然處處與你做對，你想在宮裡放個自己的人，朕可以理解，你沒有錯！」
「陛下！」東方慀淼沒有料到百里明江會這樣赤身站起來，頓時羞紅了臉，低垂了眼帘不敢去看他，「臣妾雖然讓煦兒送了琪貴妃進宮，但是後來也覺得自己和她並不能聊到一起，所以平素間與她來往並不多。」
「尤其是那次七皇子莫名染疾身亡，琪貴妃高熱，所有的證據指向臣妾，臣妾心裡對她就有了些許失望。那個時候別人懷疑臣妾，臣妾無話可說，她竟然也懷疑臣妾，退熱后不曾為臣妾說句公道話，這讓臣妾很是難過。自此，臣妾與她便沒有任何私下的聯繫了。」
東方慀淼說的這些都是實話，百里明江問了肖雨琪，自然也得到了證實。只是，一想到肖雨琪竟是東方慀淼母子安插在宮中的，他就難免擔心肖雨琪曾經和百里陌煦有過什麼，更害怕肖雨琪曾為百里陌煦做事，刺探自己的消息。
不過還好，百里陌煦其實從來就沒真正相信過肖雨琪。這種出身【青嘍】的女子大都貪慕虛榮，從小耳濡目染的很多東西早已深入骨髓，所以一直以來，他私下找肖雨琪問的都是圍繞東方慀淼和冷安然等人的後宮之事，並不涉及朝政。
百里明江雖然今日知道百里陌煦的確從肖雨琪口中了解了不少事情，但問來問去似乎真的只是為了東方慀淼，心中對這個兒子的不滿便少了很多。此刻再聽東方慀淼這麼一說，心裡對這母子倆的情緒幾乎消失殆盡。
後宮里從來不乏這麼做的人，為了生存，為了利益拉幫結派，皇子往父王的身邊送自己的人，也歷來都有，他百里明江當年也曾這麼做過。相對而言，東方慀淼和百里陌煦並沒有什麼惡意，肖雨琪會和百里明滄走到一起，甚至生下百里明滄的孩子冒充龍嗣，這只是她個人的問題，怨不得東方慀淼母子。
這麼想著，百里明江的手微微用力，將東方慀淼再往浴桶前拉了拉，「淼兒，以後朕都會陪著你，你再也不用讓煦兒往宮裡送什麼美人了。除了你，朕對誰都沒有興趣。」
「陛下！」東方慀淼似乎沒想到百里明江今日這麼好說話，愣了一下，「是不是琪貴妃她做了什麼錯事？！」
「她能有什麼錯事，不過是朕覺得和她在一起無趣罷了。」百里明江說著在東方慀淼臉上撫摸了一下，「過去朕怎麼就沒發現，這後宮那麼多女人，還是淼兒你最好！」
「陛下就別逗臣妾了，臣妾怎麼能和那些年輕貌美的妹妹相比呢？」東方慀淼說著繞回到百里明江身後，重新拿起布巾為他搓背。儘管百里明江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東方慀淼知道，肖雨琪就快倒霉了。
接下來的幾日，坊間也好，朝堂也好，都在流傳煦王妃與蘇怡鳴的故事。故事的版本很多，傳的人津津樂道，聽的人意興闌珊。
有說蘇怡鳴對煦王妃一見鍾情，拋下自己即將冊封的皇后，三番五次遠赴西林，就為了見煦王妃一面。不惜放下君王之尊住在煦王府，屢屢為了煦王妃與煦王爺爭風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有說蘇怡鳴受念太子之邀給煦王妃看病，一來二去日久生情，見煦王爺對煦王妃漠不關心，於是萌生出帶煦王妃回高棉之意。
有說煦王妃就是蘇怡鳴的未婚妻邱姑娘的，說當年煦王妃根本不是禁足在梅苑養病，而是不堪煦王爺和冷雨馨的折磨，含恨易容逃出煦王府，巧遇蘇怡鳴，兩人便走到了一起。只是煦王妃生下了小世子，小世子又和煦王爺一個樣子，蘇怡鳴心中難免膈應，在封后之前執意要將小世子送走。煦王妃疼愛兒子，為了兒子，只好再次回到煦王府。蘇怡鳴後悔，又追到西林，想讓煦王妃回心轉意，跟他回高棉做皇后。
一時間，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在都城瘋傳。不管哪一種說法，都暗示煦王妃與蘇怡鳴之間有不可告人的情愫。不少大臣紛紛進諫，懇請百里明江徹查此事，以正西林皇室聲威，避免某些人的不當言行給西林皇族抹黑。
百里明江卻淡淡一笑，「朕的兒媳是怎樣的人，朕難道不清楚？朕是那種會包庇誰的人么？這些謠言朕早就聽說了，也排人去查了，為此還將煦王妃關押在宗人府審問過。調查的結果便是純屬無稽之談！蘇皇因和念太子交好，視煦王妃為妹妹，其心心念念的都是即將封后的邱姑娘。之所以幾次來西林，不過是念太子請他來為煦王妃調養身子罷了。」
「蘇皇為人豪爽，因將煦王妃看做妹子，所以難免有袒護之意。如今見煦王爺側妃有孕，擔心煦王妃不受寵，故而才會與煦王爺發生衝突，但那樣的在意不過是兄長對妹妹的在意，無關男女之情。如今煦王妃這一胎已經穩定，蘇皇和念太子早已離開，何來你們所說的那些擔憂？至於煦王妃，若她真的與蘇皇有什麼，你們認為她會甘願留在煦王府陪伴煦王爺？朕不是瞎子，煦王爺受傷養病那一段，煦王妃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朕都看在眼裡，朕對自己的兒媳非常滿意。」
最後，百里明江嚴肅地看了看那些進諫的大臣，冷冷地說了一句，「今後誰要是再跟著坊間那些無知百姓一起造謠生事，損毀煦王妃清譽，玷污西林皇族聲譽，朕定誅他九族！」
金鑾殿里跪著的大臣頓時覺得背心發涼，渾身冷汗直冒，一個個腸子都悔青了。皇上當日將煦王妃收入宗人府這個事情，從未隱瞞過群臣，既然皇上都已經將煦王妃放回了煦王府，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一定對這些傳言早有耳聞，且已經調查完畢，證明了煦王妃的清白才允她回府。自己怎麼竟這麼蠢？居然自以為聰明，在某些人的煽動下來進諫，差點觸怒皇上丟了命。
自此，再無人敢在百里明江面前提及煦王妃與蘇怡鳴有情的說法。加之百里陌煦對自己的王妃雖談不上多寵愛，但也沒有表現出嫌棄或不尊重，坊間的謠言漸漸就平息了下去。
大約又過了一月，有一日晚上，宮中突然走水。琪貴妃的園子里在深夜莫名其妙燃起了大火，琪貴妃及其心腹侍女，以及其幼子全部在這場大火中喪命。
得到消息，百里明江和東方慀淼連忙起身，披上外衫就往走水的園子趕，只可惜火勢太大，御前侍衛和百里明江的暗衛全部參與救火，大火依然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當火最終被撲滅的時候，琪貴妃等人全都被燒成了灰。
百里明江黑著臉坐在那裡，周身上下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除了東方慀淼，誰也不敢靠近他半分。聞訊趕來的嬪妃們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因為涉及到皇上寵愛的幼子慘死，大家心裡雖有疑惑，卻都不敢私下議論，只是眼神交匯時彼此傳遞著某種信息。
百里明江在那裡坐了很久，東方慀淼的手都快被他攥斷了。直到阿益最後從殘垣斷壁中走出，跪在他面前，喚了聲「陛下」，並輕輕搖了搖頭，百里明江才回過神來，死死盯著被燒得再也看不出原貌的園子，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查！」
隨即，東方慀淼扶著百里明江回慈安閣，就在帝後轉身的一瞬，不少人都覺得皇上的背影一下頹廢了不少，似乎一夜之間便顯出了老態。也是，寵愛的貴妃和幼子就這麼死了，皇上心裡不知有多悲痛。
果然，百里明江缺席了早朝，自他登基以來，除了病重，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當丞相當眾宣布宮中夜裡發生的悲劇時，不少大臣都驚呆了。金鑾殿里，當即各種議論和猜測，這場走水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