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 不翼而飛
王繼坤一看琪兒一言不發,只道她已經默認了罪行。「哎,算我看錯了你,沒想到我朝夕相處的好意是如此的蛇蠍心腸,僅僅為了和一個雉氣未脫的少女醋波犯便施出這般毒手,我今天不殺你,恐怕我難慰我師妹在天之靈。」說罷,便抽出腰中長劍,施展出王家震山槍中的一招「直搗黃龍」,身體縱身躍起,橫卧於半空之中,右手握劍,放在頭頂,旋轉著向前朝琪兒咽喉猛刺而去。
就在此時,昔日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頓時如一幅幅畫卷,從自己腦海中閃過,從琪兒的賣身葬父,到琪兒父親陳老伯捨身相救時的殷殷囑託,再到自己數次與嶗山道派道長的血戰,還有甘州花會兩人的流連忘返,再到蘭州的「南山煙雨」中死裡逃生,再到邋遢老頭的不期而遇,三人共患難,同進退,長安城中朱溫的「口密腹劍」,三人九死一生,再到長安城外遇到的那個瘋瘋顛顛的以琴代劍的瘋子,再到夔州城中與丐幫的生死纏鬥,邋遢老頭不幸的遇伏犧牲,還有最近峽州城的茶樓奇遇,這一幕幕,一樁樁,沒有一件不是銘心刻骨,追憶終生。
但令王繼坤痛苦萬分的是正是自己心中的那個與自己生死與共,情比金堅的琪兒轉眼之間便變成了害死自己情同骨肉的至親師妹的兇手,心中在翻波覆浪之際,劍尖已離琪兒喉嚨不足一寸。
琪兒只是呆若木雞的癱坐在地上,心想若是我死能夠減輕繼坤哥哥失去師妹的痛苦,那我便死的其所了,只是我自己蒙受著不白之冤,恐怕永遠不能昭雪了,以後在陰曹地府遇見了繼坤哥哥,我該怎麼向他解釋?
琪兒正在默念之時,只見王繼坤終於念及琪兒數次捨命相救之誼,和琪兒朝夕相處之情,終於不忍心下手,但自己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一個陰陽兩隔,一個背叛自己,便如心刀割,生活了無趣味,同時也為了向師傅和逝去的師妹有一個交待,倒轉劍柄,朝自己的胸膛刺去,琪兒一看王繼坤意欲尋短見,便一邊大聲道:「繼坤哥哥,莫要衝動。」一邊猛的起身,全力向王繼坤的手腕撞去。
雖然王繼坤手中的劍未脫手,但手腕被撞不由自主的抬高,劍身便由原失當胸刺過變為從肩膀處穿過,傷便也由致命傷變為皮肉傷。
「你別管我,讓我死好了!」王繼坤朝琪兒絕望的大喊道。
「繼坤哥哥,你怎麼這麼傻啊!」琪兒聲淚俱下的哭道。「琪兒,這一劍雖然刺在我身上,便是我感激你和老伯的救命之恩,替你代過,從此以後,你我互不相欠,我再也不是你的什麼繼坤哥哥了,我和你從今往後便如此劍!」
說罷,右手把從左肩之中硬生生的拔出,用左腿一墊,只聽「喀嚓」一聲,寶劍一分為二「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鮮血從左肩噴涌而出,琪兒雖心如刀絞,但關心王繼坤的傷勢,便想近身為王繼坤包紮傷口。
王繼坤卻拾起地上帶著刀柄的半截斷劍,指著琪兒向琪兒大吼道:「陳琪兒,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見到你啦!」
琪兒一看往日對自己呵護備至的王繼坤儼然變成了一個凶神惡煞的魔鬼,往日的恩情斷然無存,便感到肝腸寸斷,了無依靠,捂著臉痛哭著跑開了。
王繼坤默默的在這月夜的凄凄冷風中,駐了半響,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若不是還有尋找父親,這個堅定的信念堅持著他,他早就拾起斷劍橫刀自刎了,只覺得自己眼中風也瀟瀟,月也凄離,不時烏鴉嗚嗚呀呀的鳴叫彷彿嘲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沒愛的人,王繼坤撕下了一段袖口,將自己肩頭的傷口塗上了身上帶的金創葯,然後包紮了一下,然後運氣療了一下傷。
王繼坤不忍將師妹就此草草掩埋,直到挨到天亮,去街市上買一件綉著蓮花的美麗的花衣裳,又買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忍著傷痛,負著師妹走了幾里地,,在一個小山丘找了一塊風水寶地,然後尋覓了一個極為隱密的山洞將師妹的屍身伏了進去,放在洞口一塊平坦的大石之上,自己則守在洞口為師妹的屍身守夜。
王繼坤因為失血過多,過於疲倦,不知不覺間竟然熟睡了過去,待到王繼坤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大中午,王繼坤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罵道:「該死的王繼坤,表妹屍骨未寒,你還有心情睡?」
便急急忙忙的向洞里尋找師妹的屍身,但翻來覆去找了個遍也沒有尋得絲毫蹤跡,只見洞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只在那個昨晚停放雪瑩屍身的大石上找到了細細的小塊的斑斑血跡。
王繼坤跪地嚎嚎大哭:「師妹啊,我對不起你,你活著的時候沒有保護好你,連你死了,也不能保全你的屍身,我真沒用,我真沒用。」一邊大哭著一邊猛抽自己的耳邊,把兩邊臉都打的紅腫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