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零章 白馬義從 生死相隨義所至
公孫瓚看到機會後,便縱身一躍跳下高台。隨即翻身上馬,猛地拔出寶劍,朝身後的數千白馬騎士怒吼道:「白馬義從!」
這數千白馬義從紛紛舉起手中長槍,高聲附和道:「義之所在,生死相隨!」
這些人跟隨公孫瓚征戰沙場多年,彼此早已是默契非常,也是公孫瓚敢起兵與劉虞爭奪幽州的重要倚仗。
沒有公孫瓚,就沒有白馬義從;而沒有白馬義從,公孫瓚也不會擁有白馬將軍的名頭,他也不會擁有今日今時的成就及地位。
他們,是公孫家族崛起的幕後推手,亦是守護之軍。公孫瓚也就是憑藉著白馬義從享譽世間,白馬義從善射,加之騎術高超,是大多數軍旅心中的噩夢。
河北地界唯一能與白馬義從相比較的就是鞠義的先登死士,先登死士的戰法也正好克制了白馬義從的發揮。
然而,曾今輝煌一時的先登死士隨著鞠義的戰敗而落入塵埃,此時的袁軍,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支軍旅能抵擋得住白馬義從的兵鋒。
如今的袁紹更是盡用昏招,高幹、公孫續兩支騎軍就牽制住了袁軍六萬人,可想而知,此處戰場已經變成了渾水一鍋,打著打著,就出現了將找不到兵,兵尋不到將的尷尬局面。
而戰場的正中央,文丑的一萬餘大戟士也被兩萬幽州軍步卒給死死纏住,加之四周儘是人,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把大戟士的活動空間給壓縮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讓文丑難受異常。
將令一下,則軍破身亡,不管這道命令是否對錯,伴隨的結果必將是由無數人的生命來鑄就。
高幹、公孫續的任務已經完成,牽制住了袁軍的大部分軍力,然而,他二人的處境也是相當危險,在這樣的混戰中,人數的優勢雖然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雙方將士甲胄分明,顏色易於區分,即便是沒有將軍統領,一些袁軍士卒也會自發的與幽州軍廝殺。
高幹的這一萬騎軍就被汪洋大海般的袁軍給死死纏住,猶如身陷泥潭,行動極為緩慢,而那高大的戰馬則成為了弓箭手的靶子,只不過盞茶功夫就損失過半。
牢籠困境讓高幹心煩意亂,除了忘命廝殺,他也別無他法。然,看著密密麻麻的袁軍士卒,一股無力感在高幹心間升騰。
公孫續的處境也與高幹相差不多,身陷重圍,猶如困獸猶鬥一般,除了廝殺,還是廝殺。
「啊……」
兵慌馬亂之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火箭射在公孫續的肩頭,劇烈的疼痛與炎熱的灼燒讓公孫續忍不住慘叫了一聲,隨即滾落馬下。
四周的親衛見狀后,紛紛下馬把公孫續護在中間,一名親兵眼疾手快,連忙解下水袋,澆熄了公孫續背後披風上的火焰,隨後一手抓住箭矢,一手抽出戰刀將其砍斷,只留著一截羽桿還插在公孫續的肩頭上。
「呸!」
經過了簡單的治療,公孫續連忙起身,先是朝地上吐了口濃痰,隨後四處搜尋那名暗箭傷他的弓箭手,可在這人海茫茫的戰場,他的舉動顯然是徒勞無功。
就在公孫續四下尋人的時候,身旁的親兵焦急的說道:「少將軍,我們被圍了,弟兄們折損得太厲害了!」
公孫續的心情本就煩躁不安,加之又被暗箭射中,那更是壞到了極點,這時又聽見親兵的膽怯之語,讓他更是憤怒的難以言表。
只見他一巴掌扇在親兵頭上,罵道:「怕什麼,死就死了!我幽州男兒不是孬種!」
親兵被扇了一巴掌,連忙閉嘴不言,低著頭不敢說話。
見此情形,公孫續頓時在心中嘆了口氣,暗道,他的親兵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那其他尋常將士就更加不堪了。
他的任務是牽制住三萬人左右的袁軍兵馬,如今已然做到,他只需把這個時間延長便是,也沒必要與袁軍死拼。
但,如何牽制這三萬袁軍就成了公孫續當前的難題,這時,隱隱作痛的傷口讓他心中突然劃過一道亮光,不多時,公孫續便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隨後,公孫續朝四周大吼道:「弟兄們,圍成一個圈,然後把酒袋丟出去,射破!」
公孫續連忙翻身上馬,隨之解下了酒袋,然後朝袁軍人群甩去,公孫續動作迅速,酒袋剛拋出,他就已經彎弓搭箭。
『嗖!』
只見一道利芒閃過,箭矢射破了酒袋,酒水灑落在了人群。
其餘幽州軍的騎兵見狀后紛紛效仿,不多時,一些袁軍將士身上儘是酒水,濃郁的酒香隨之飄散開來。
「怎麼回事?幽州軍怎麼就把酒灑了.……」
「好香.……」
「幽州軍真富裕,每人都有酒.……」
本就是沙場拼殺的漢子,自然多是酒蟲,幽州軍的這一舉措讓剛剛還忘死拼殺的雙方將士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隨後貪婪得呼吸著四周的酒味。
幽州乃苦寒之地,天寒地凍的,百姓們閑時多會喝上兩口,即便不吃飯,也得喝上兩口酒,用來驅散身上的寒意。
而幽州軍自建立起就有這麼一個傳統,那就是人人一袋酒,晚上睡覺的時候,喝上一點,暖和身體,緩解疲勞,公孫瓚的軍費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用來買酒。
特別是安逸的并州,時不時就向幽州兜售『廉價』酒水,以楊帆與公孫瓚的關係,這價格自然是相當低廉,只比糧價貴上一點,這一來二去,幽州軍的將士就都喝上了酒,即便戰時,酒袋也是常伴左右。
而火燒烏巢還未發生,前車之鑒自然沒有,只要不貪杯,公孫瓚也就不管,反正酒這東西也有壯膽之效,肯定是多多益善。
公孫續冷眼直視還沉浸在酒香之中的冀州軍,隨即抽出一支火箭射出。
「哄!」
火苗突然竄起,讓人猝不及防。
其餘幽州軍將士見狀后,紛紛效仿,不多時,便有一圈火焰把兩軍分割開來。
戰馬的嘶鳴,焚燒的殘屍,絕望的吶喊,無助的驚恐隨即交織在了一起,它們就彷彿傳染病一般,不斷侵染著其餘冀州軍將士的身心。
公孫續身處火圈之中,滾滾濃煙嗆得他眼淚直流,雖然採用巧計,暫時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任誰也待不住一時三刻。
親兵滿臉灰黑的來到公孫續身旁,焦急的說道:「咳咳.……少將軍,火太大了,弟兄們都有些受不住。」
公孫續喝道:「慌什麼,趕緊把弟兄們集中起來,隨本將衝出去。」
很快,公孫續便把身旁僅有的六千餘名騎兵糾集在了一起。
公孫續一勒韁繩,吼道:「弟兄們,不想死的就跟我殺出去,期間不要停留,一直向前沖,明白了嗎?」
「明白了!」
數千騎軍跟著吶喊,今日死戰,眾人皆是抱著一顆必死之心,能堅持到現在,已經讓他們開始對希望憧憬了起來。
隨後,公孫續一馬當先,衝出了火圈,數千騎軍緊跟其後。
而這時,四周的冀州軍將士早已被這慘狀給嚇得心驚膽戰。古人云,落葉歸根,傳統的百姓更是如此,如今那些戰死的同袍卻被燒得所剩無幾,如何不讓他們投鼠忌器。
死後不留全屍也就罷了,這會兒還被燒得一乾二淨,對於尋常士卒來說,這有幾人受得了,又有幾人真能過得去這個坎。
不管高覽如何呼喊,也只能看著公孫續帶人揚長而去。最後,在高覽砍了幾個畏首畏尾的士卒后,才又重新糾集了數千人朝著公孫續追去,而這時,公孫續早已衝出去了百餘丈。
公孫續這邊剛離虎口,高幹那邊也出了狼窩。
原來高幹在看到公孫瓚帶著白馬義從繞道而來時,就出言激勵了麾下騎軍,白馬義從乃是幽州軍的精神支柱,所起到的表率作用何其大也,不多時,就真的被他們殺出了重圍。
看著公孫續、高幹二人率軍一破再破自己的軍陣,袁紹的心也時刻提到了嗓子眼兒。
隨後,他不假思索的再次派出一萬士卒作為督戰軍,上前震懾那些已經慌了心神的冀州軍。
看著身邊的人數越來越少,許攸的心中總是不甚安定,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就在這時,只見自家軍陣後方突然衝來一彪騎軍,那猶如白色匹練一般的騎士讓許攸面色大變,隨即伸手指著,驚恐的叫道:「白……白馬義從……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他們從後面殺過來了。」
袁紹麾下的七萬大軍被四萬幽州軍給攪得天翻地覆,那混亂不堪的戰場一直備受袁紹關注,故而,他也沒把心思放在公孫瓚的身上,直到許攸出聲提醒后,他這才反應過來,公孫瓚麾下最精銳的白馬義從都還未出現,他就出動了大半軍力,這下還真是中了公孫瓚的奸計。
此時,袁紹身邊護衛的軍隊不過一萬步卒,擋不擋得住數千白馬義從的進攻還是個未知數。
上位者總是惜命的,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冀州之主,袁紹。
就在這臨危之刻,袁紹居然又下達了一個昏庸的命令,徹底把他麾下的這九萬大軍給葬送在了這片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