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四章 窮途末路 呂奉先怒火中燒
曹性向著南邊看了一會兒,建議道:「主公,南邊的楊家軍皆為步卒,加之此處一馬平川,適合騎軍馳騁,不如,我軍朝南方突圍吧!」
李肅擔憂的說道:「楊帆善用詭計,這南邊全是步卒,恐怕是他布下的迷陣,故意引誘我軍朝南突圍,況且,南邊就是黃河,倉促之下,我軍該如何渡河?」
呂布本欲發號施令,讓全軍將士朝南突圍,待聽到了李肅的話后,心中便是一驚,隨後急聲問道:「李肅,你莫不是看出了其中端倪?你說,我軍該往何處突圍?」
李肅聞言后,暗道,值此生死攸關之際,他剛才也不過是說出了心中的猜想。若是讓他拿主意的話,便沒了那個魄力,當下連忙搖頭回道:「剛才不過是我的猜想,至於向何處突圍,還需主公你來拿主意。」
曹性為之氣急,本以為李肅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如今一看,也是個銀槍蠟頭。事態緊急,曹性不敢耽擱,連忙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主公你看,東邊是黃忠,他那的騎軍可是足足有上萬人;北邊也是騎兵眾多;而我軍將士,多是新兵,真正善騎戰者也只有萬餘,若是朝那兩個方向突圍的話,且不說能不能突圍出去,但損失必然慘重,我軍這一萬騎兵可是主公你的立身根本啊!怎能在這裡就全賠進去了?況且我軍已被合圍,只能先脫離戰場,憑藉著戰馬的速度優勢,難道還跑不出去嗎?」
曹性話糙理不糙,呂布聞言后,就同意了曹性向南突圍的建議,隨即一拍赤兔,當先朝著南邊衝去。
正帶兵從北方緩緩壓來的楊帆見狀后,不屑的笑道:「本將花費了那般大的力氣,布下了這個天羅地網,若是呂布朝北方突圍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過……呵呵,自作聰明而已。」
原來,北方這支騎兵不過是楊帆虛張聲勢的把戲而已,人數雖眾,卻多是懷縣降卒,而在平皋以南,楊帆可是布置了龍虎衛、陷陣營、南大營足足六萬兵馬。
即便呂布再怎麼驍勇善戰,武力無雙,那也是羊入狼群,自投羅網。
呂布率軍剛奔出百餘丈,就看清楚了南邊楊家軍的模樣,正是那數日前在隘崖口攔截他的陷陣營,呂布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暗道中計了。
奈何為時已晚,黃忠已經率軍緊隨其後,若這時再調轉方向突圍的話,保不齊他麾下的這兩萬人馬都會被拖死在這片土地上。
明知中計,也只能迎難而上,呂布隨即把心一橫,朝身後的將士高聲吼道:「弟兄們,只需跟緊我,中途別停下,沖!」
只見呂布一馬當先,帶著麾下的一萬騎軍從陷陣營一側繞了過去后,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南邊突圍而去。
呂布的騎軍是過去了,可他的一萬步卒卻是被陷陣營給攔了下來,呂布見狀后也無可奈何,眼下只能保命要緊,至於那一萬步卒,沒了也就沒了,只需回到河東,數月內便可再拉起一萬步卒。
呂布一路南逃,才奔行了數十里,就看到了黃河。呂布唯一的出路就是只能沿著黃河向東而去,然後繞至懷縣,從懷縣東邊的沁水橋過河,這樣方能脫離楊家軍的追擊。
然,此時卻見一彪騎軍正從東邊趕來,人數足足有兩萬餘,他們就是楊帆親軍,龍虎衛。
典韋與太史慈雙騎同行,直奔呂布。典韋更是興奮的大叫道:「哈哈.……呂布,俺在此等候多時了。」
太史慈與呂布卻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下也不說話,提著雙戟就朝呂布殺去。
呂布沉重的心情直接掉落谷底,暗道,往南邊突圍哪是什麼生路,這就是地獄無門啊!此時呂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憤怒的瞪了眼身旁的曹性后,就打馬挺戟,迎上了典韋。
這支并州狼騎乃是跟隨呂布征戰沙場多年的悍卒,即便面對如此局面,也是毫不膽怯,紛紛跟在呂布身後,一頭撞進了龍虎衛的騎軍陣型中。
兩支都是深受主帥器重的軍旅,楊帆、呂布在他們身上花費的心血何其多也,故而,此時所爆發出來的戰力可想而知,真可謂是生死相對,勇猛精進。
騎軍對沖,最為慘烈,即便是楊家軍佔據甲胄、兵刃上的優勢,可面對這樣的鋼鐵洪流,換做誰都會在頃刻間被淹沒。
縱使呂布勇冠三軍,赤兔健跑如飛,也深受重創,待突破了龍虎衛的攔截后,呂布身旁也只剩下一千餘名運氣不錯的將士跟隨。
呂布虎目含淚,這些生死弟兄如今連懷縣城都還未見到就埋骨他鄉,饒是他鐵骨錚錚,也難免心頭泛酸。
「走!」呂布聲音嘶啞,怨恨的瞪了一眼正朝他趕來典韋、太史慈兩人後,頭也不回的繼續朝東逃亡。
太史慈還欲追擊,卻被典韋急忙拉住,勸道:「子義兄弟,這呂布如今就是一條瘋狗,慢些追,慢些追。」
被典韋出言提醒后,太史慈這才反應過來,當下只好與典韋一同打掃戰場,這一戰,同時不過半個時辰,然,卻最為慘烈,龍虎衛折損三千餘人,讓典韋心態得直吸涼氣,不過,他們也達到了楊帆最先的預期,虎口拔牙,削其虎爪,讓呂布徹底失敗。
平皋相距懷縣數十里,騎兵賓士,一個時辰就能趕到。呂布帶著麾下殘兵敗將一路狂奔,待無追兵時,這才降下馬速。
今日遭遇的一切,呂布還有待消化。這時,曹性灰頭土臉的上前詢問,「主公,怎麼把速度降下來了?此處還在楊家軍的地盤上啊!」
曹性不說還好,這一說,可把呂布的火氣激發了出來,呂布正處盛怒之下,自然不會給曹性好臉色,只見他憤怒的吼道:「給本將閉嘴,若不是你,我們會折損這麼多弟兄嗎?你還有膽在本將面前呱噪?」
李肅見狀后,連忙上前勸道:「主公,將軍難免陣前亡,這事並不怪曹將軍,剛才那種情形,換做誰,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為今之計,我軍還是速速渡過沁水要緊。」
呂布狼狽不堪,發泄了一通之後,也是心有餘悸,暗道楊帆此舉當真惡毒,先是用步卒引誘他選錯了突圍的方向,隨後又埋伏重兵,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掃視了一圈左右的殘兵敗將后,呂布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剛想出聲,卻見剛才攔截他們的那彪騎軍已然殺到。
倉促之下,呂布只好再次帶著人亡命奔逃,剛經過懷縣時,只見城中突然殺出數百騎軍,若是換作平時,這點人馬,呂布還真不放在心上,可值此危機時刻,這數百人馬卻成了呂布的催命符。
曹性為報答呂布的知遇之恩,加之此番遭遇全是因他一人過錯,當下便起了為呂布阻攔敵軍的心思。
這千餘騎軍,皆是呂布心腹,大家相處日久,只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只見曹性一勒馬韁,隨即調轉馬頭迎向了那數百前來攔截的楊家軍。
期間還不忘高聲囑咐呂布,「主公,末將帶人前去攔下那伙楊家軍,主公,你快跑!不怕死的跟我來!」
話音剛落,就有五百餘名騎士離開了馬隊,跟隨曹性而去。
呂布聞言后,轉頭看去,正好與曹性四目相對,呂布看到了他眼中的死寂,那是慷慨赴死時才會出現的神采,如今臨危之際,卻是剛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曹性做出了壯士斷腕的豪邁之舉,而李肅那些人,皆是羞愧難當,低頭不語。
不多時,兩彪騎軍便撞在了一起,展開了慘烈的廝殺,曹性此舉,無疑是自斷生路,只為讓呂布逃出生天。
緊跟呂布身後的太史慈見狀一愣,驚訝道:「居然還有人會為呂布去死,難得!」
典韋憨厚地笑道:「子義無需驚嘆,若是子義遭遇這般處境,俺也會做出與那敵將相同的舉動。」
太史慈聞言后,大受感動,連忙提議道:「惡來,不如派人去知會他們一聲,那等血性漢子,若是就這樣戰死了,太過可惜。」
典韋嘿嘿笑道:「好,俺這就讓人去。」
正在廝殺的曹性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為讓楊帆身邊的兩大護衛將軍另眼相看,本是必死之局,如今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陰差陽錯的死裡逃生。
在典韋分兵之後,曹性雙拳難敵四手,最終不敵被擒。而呂布也快要趕到沁水橋,生路就在眼前,呂布心奮不已,然,作為戰術大師的楊帆又怎會遺漏這沁水橋呢。
還不等呂布高興多久,待來到橋頭不遠處時,就見沁水橋的另一頭已是甲胄林立,人數密密麻麻,粗略一看,不下兩萬,陣前一將,正是那文聘-文仲業。
心裡巨大的落差讓呂布如鯁在喉,他捨棄了一萬步卒,折損了數千嫡系部下,就連不離左右的大將,曹性也搭了進去,本以為能逃出生天,到頭來卻是被戲耍得遍體鱗傷。
呂布按耐不住心頭的怨氣,突然,喉間一熱,終究還是忍不住狂噴出一口鮮血,怒吼道:「楊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