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挑釁
「是嗎。原來你們真的結婚了啊。」胡茜看著他苦澀的笑著,任由眼眶裡的淚水流出。
「是的,我結婚了。」望著她的眼,凌穆陽沉聲說道。
「阿茜,我需要你出面澄清,這樣對你也好。」他用幾近請求的語氣跟她說著。
「我……」胡茜哽咽了下,事已至此,拒絕或者是接受的話,她都無法說出口。
她愛了這麼多年,努力了這麼多年,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穆陽,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一直不出現,你會選擇我嗎?」
女人有時候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知結果,卻還是死心眼的追根到底,非要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才肯作罷。
饒是胡茜這般內心強大的女人,也終究逃不過這個劫。
凌穆陽抿唇不語,不經的,他在心底問自己,若是沫沫一直不出現,他會怎麼做呢?
他想,若是真的確定了,又一直找不到沫沫,或許有一天,他會接受一個女人吧。至於這個女人會是誰,是不是胡茜,他也不知道。
然而,這世間,哪裡來的那麼多如果呢?
他已經找到沫沫,並且已經結婚了。這就是事實。
然而,他的沉默,看在胡茜眼裡,卻是一種允諾,是一種希望。
噙著淚的眼眸,漸漸地染上一絲絲喜悅,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再次抬頭看向他的時候,眼裡的悲傷逝去,彷彿她剛剛的失態從未發生過似的。
她說:「穆陽,我答應你,明天我就會召開記者會,澄清我們訂婚的這件事。」
對她突然轉變的決定,凌穆陽有些意外。剛剛見她那般質問,本以為還需要多花一些心思才能說服。
剛剛他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啊,怎麼會突然就同意了呢?
但凌穆陽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過程如何對他來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答應了澄清,只要是這個結果就好。
「嗯。」他淡淡的點頭,正想著要轉身出去,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她,生硬的說:「謝謝。」
凌穆陽這人獨斷,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勢,所以,他嘴上從來不說客套的話,這或許是他第一次這樣說吧。
生硬的一聲『謝謝』,卻是聽得胡茜再次落下淚水。
他們在一起有近十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說謝謝。本該高興的,但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這一聲敬語,是第一次對她說,或許也是最後一次。然而,其原因是因為她願意成全他們。
想想,還真是諷刺。
心臟,就那麼急促的跳動著,胡茜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的臉色,此刻白的滲人,就像日本電視里的貞子似的。
胡茜想要忍住,她不願意在他的面前暴露自己失態的一面,那樣,實在是太丑了。
然而,當痛疼從心臟傳達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時,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你怎麼了?」凌穆陽察覺到她的不對,立馬上前扶住她。
胡茜虛弱的抬起頭,忍著痛想要對他一笑,告訴他沒事,然而,嘴角還未揚起,便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凌穆陽大驚,慌忙按下床頭的鈴,一邊給她做急救,因為以前他曾照顧過她,所以他也懂一些。
「醫生,醫生!」他大喊著。
屋外的保鏢聞聲打開門進來,一看之下兩人慌忙去找醫生。
夏以沫也是怔住了,剛剛她出來的時候胡茜還是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出事了呢?
她疾步上前,想要過去看看情況,然而,突然有人從身後叫住了她。
「夏小姐。」
聽到這個聲音,夏以沫腳步一頓,微頓了片刻后,她緩緩地轉過身,果然是林英雅。
夏以沫斟酌的叫了一聲,「伯母,你好。」
她現在和凌穆陽已經結婚了,按理說是應該叫一聲媽媽的,可是, 她也知道,就算她這樣叫了,林英雅也未必會理會她,所以,還是決定先這樣叫著。
林英雅皺了皺眉,不知是對她的稱呼不滿意,還是什麼,但她沒有應夏以沫,而是探頭越過她看向病房。
現在醫生還沒來,隱約能聽見凌穆陽說話的聲音傳來,他是在一邊做急救一邊鼓勵胡茜。
胡茜病發了?
想到這個,林英雅的臉色不悅的睨著夏以沫,「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凌穆陽帶來的,但是,也正因為是這個原因,所以她才覺得憤怒,明知道胡茜現在還在住院,不能受刺激,她竟然還敢正大光明的來看她。
她一定是故意的吧!
「夏小姐,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凌家的態度,穆陽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所以,我勸你還是識趣一點,自己離開穆陽 吧,免得到時大家都不愉快。」她半勸說,半警告道。
因為他們的事,現在家裡都忙的焦頭爛額了,可偏偏胡茜還在醫院,她又不得不抽出時間來看她。
這一切,卻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孩,因為她,凌氏面臨了如今的危機,因為她,她堂堂凌氏夫人,竟然要放下身段來照顧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要小心討好著。
這讓林英雅累覺自尊心被踐踏了。
「媽,你怎麼不進去啊?」這時,凌諾走了過來。她是和林英雅一起來的,只不過剛剛去了一趟洗手間,沒想到她回來后媽還沒進去。
剛一走進,便看到站在林英雅對面的夏以沫,她欣喜的朝她走了過去,親密的挽住她的手臂,「嫂子,你怎麼在這裡,我哥也在嗎?」
凌諾最崇拜的人就是在凌穆陽了,愛屋及烏,所以對他喜歡的夏以沫也是很喜愛,尊敬。
「嗯,他在裡面。」對凌諾,夏以沫還是喜歡的,畢竟她也是無辜的,而且,她也能感覺到她是真心把裡面當哥哥的。
「小諾。」林英雅不悅的喊道,她的女兒,怎麼去喜歡夏以沫呢 。
「媽,什麼事啊。」凌諾回頭,裝傻的問道。
林英雅滯了滯,沒想到自己的親身女兒竟然會給自己來這一招!
「小諾,注意言辭,她不是你大嫂。」她沉著臉糾正。
對這個女兒,林英雅是頭疼的很,平日里是乖巧,可每次到了凌穆陽這件事上她就總是跟她作對。
她也知道女兒是真心喜歡凌穆陽這個哥哥,可是,凌穆陽卻從來沒有把她當做長輩看。
但是,即便林英雅心底再恨,也沒辦法告訴凌諾她和凌穆陽之間的恩怨。
「小諾過來,以後不要隨便再亂叫人了,特別是夏小姐這樣優秀的姑娘,讓你未來嫂子或者是他人聽了去,且不是會謠言說我們凌家沒家教!?」林英雅字字珠璣。
夏以沫臉色一白,這林英雅不愧是凌氏的鐵娘子, 這話說得真好,聽起來是在誇她,實則,卻是在拐著彎罵她不知廉恥。
想啊,一個如此優秀的姑娘,竟然死皮賴臉的呆在一個有婚約的男人身邊,這不是不知廉恥是什麼?
但是,凌諾像是沒聽懂似得,她嘟喃著嘴反駁著,「媽,您想多了啦。我哥本來就和以沫結婚了,不叫嫂子叫什麼?誰敢在背後嚼舌頭,我讓我哥將他們的舌頭都剁了。」
「你……」林英雅氣結 ,這個女兒絕對是來找她討賬的。
心知不能再繼續這樣跟凌諾說下去肯定是沒完沒了,林英雅隧將目光轉向夏以沫。
「夏小姐,我以為上一次見面時老爺子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但沒想到你會如此執迷不悟。」她頗為失望的說著。
「你們年輕人不是都說,為了愛情什麼是都能做嗎,那你現在這樣又算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的選擇會徹底毀了穆陽嗎?」說著,她嗤笑一聲,「還真是可笑,說的時候總是冠冕堂皇的,到最後還不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找借口不離開。」
「媽你……」聽了她這話,凌諾是最先無法忍受的,她嘟著嘴就要反唇相譏,卻被林英雅快一步阻止住。
「小諾,這裡沒你的事,你進去看看你胡姐姐現在身體怎麼樣。」
凌諾不放心的看了眼夏以沫,哥哥不在,她有義務保護嫂子。可是,在瞥見林英雅越來越冷的目光時,她最終只好勾著頭往病房去。
見她一步三回頭的,夏以沫便遞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心裡卻是暖暖的,凌諾對她是真的關心的。
待凌諾離開后,林英雅更加是沒那麼多的顧忌,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尖銳,「老爺子上次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若是夏小姐真心為了穆陽好,就請你離開他吧,否則,他將會變得一無所有。」
其實,林英雅很不想過多的管凌穆陽的事,只是,現在凌氏已經是一團糟,所以,為了凌氏,她不得不這樣做。
上一次,她說了那麼多,夏以沫都沒反應,最後卻因為老爺子的一句話就妥協了,所以,林英雅以為,只要就像在這件問題上下功夫就一定行。
豈料,這一次,卻是徹底的顛覆了她對夏以沫的認識。
夏以沫在聽完她的話后,不但沒有像上一次那樣面色驚慌。她反而笑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嘴角的淡笑就從未變過……
雖然心裡也是為凌穆陽擔心,但是,夏以沫的嘴角始終都帶著淡淡的笑容。
待林英雅停下來不再說話時,她這才看著她慢慢地開口,「謝謝你的忠告,也謝謝你如此關心穆陽。」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真意有多少,但最起碼她現在的出發點是為了凌穆陽著想。
這時,聞聲趕來的醫生們,沖沖推著胡茜往手術室去。她們的身後一片凌亂。
而這時,卻聽見夏以沫的聲音淡淡傳來,很輕,很柔,卻也很堅定。
她說:「就如同凌夫人剛剛所說的一樣,我們年輕的愛情總是來得那麼激烈。現在的我,確實無法像上次那樣為了他的前程而答應離開,也無法保證可以為他做任何事。」
聞言,林英雅眼裡閃過一抹譏諷,在看到她身後的人時,她勾唇一笑,那意思是在說,看吧,這就是你選擇的女人,在你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卻是如此的擔心,愛慕虛榮。
凌穆陽抿了抿唇,不理會林英雅的挑釁,這是目光溫和的看著夏以沫,好像,他的眼裡只看得到她似的。雖然沫沫的話讓他安心,但是,後面那句,他怎麼聽著有些彆扭呢?
氣的林英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哼, 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哼,果然是這種貨色, 穆陽知道你有這種心思嗎?要是他……」林英雅嘲諷的話還未說完,夏以沫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答應過穆陽,再也不會離開他,就一定不會離開他,除非他不要我了!財產沒了,我們還年輕,可以努力賺,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能建造自己的商業王國。要是想將事業做大,甚至是超過凌氏,只要穆陽願意,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聽到這話,林英雅驚愕了,這,還是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個單純容易忽悠的夏以沫嗎?
而某人則是勾起了唇角,心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從來不知道,沫沫心中的他是這麼厲害的啊,嗯,她說得對,只要他願意,一個小小的凌氏算什麼 。
「我之所以說不會為他做任何事,那是因為,有些事情,穆陽絕對不會同意我去做的,比如,為了他將來的地位財產答應你們離開他,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離開了,他會更加痛苦。所以,我不會為他做任何的事情,只會做力所能及,不讓他傷心痛苦的事。」
「這就是我的愛,我可能沒有多大的本事幫助他,但是,我會盡我所能陪著他,給他鼓勵和力量。我會在他累的 時候為他放洗澡水,會努力學做飯,等他回來就能吃上熱飯,也會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跟上他的腳步,在某一天,能在他事業上給他一些中肯的建議。但是,我絕對不會以為他好的名義,去做傷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