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餃子宴
晚上到家，孫瑤因為下午去醫院做檢查回來得早，已經吃完飯了。
老朱則剛剛到家拿起碗筷。見繪繪回來趕緊招呼她過來吃飯。
胡大姐看了直搖頭，這家子要不是周末還真難湊到一起。
朱繪因為父親「不許搞特殊化」的要求平時都住在實習生宿舍，要麼自己做點，要麼在外邊吃。
今天難得可以吃現成的，她高高興興盛了碗飯坐到父親身邊。
幾天沒見女兒老朱很高興，問她宿舍里的集體生活，問和婁總學了些什麼……。
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孫瑤下樓來了，坐在老朱身邊一臉疲憊地聽她說這些事，然後就說到今晚的分享會和許靜如何給他們解釋mapping這個詞。
「她是這麼解釋的？」孫瑤聽完很驚奇地問。
朱繪點點頭：「我們都覺得一下子就說清楚了。以前聽每個人講的都不一樣，聽得稀里糊塗。
現在不但自己明白了，要是遇到別人問，我也能講清楚！」
孫瑤和老朱互相看了眼都笑起來。「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朱繪莫名地問。
「沒有、沒有。只是……，」
孫瑤帶著幾分感慨地說：「說實話連我也沒想到過用這樣的方式解釋，這的確很形象也很精確，比背一遍講義里的定義要好理解多了！」
「是吧？」朱繪一揚頭：「婁總也這麼說哩！」
「婁總也參加分享會了？」
「沒有，他不好意思去，讓我做耳朵。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辦公室，聽完了以後捧著大茶杯楞了好半天才說『丫頭長大了呀！』。
我猜他是感慨朱莉呢，對吧？」朱繪剛聽到這話的時候還以為婁總在說自己，驚訝半天才回過味來他應該指的許靜。
孫瑤點點頭：「是呀，他是看著朱莉走進智亞，從一個小助理怎樣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老朱笑道：「你看，你還在這裡杞人憂天，殊不知人家婁總都感概了。不過這也說明大魏功勞不小，慧眼識人吶！」
孫瑤不說話想了會兒離開飯廳走到客廳沙發里坐下，老朱吃好后慢慢跟過來，問：「在想什麼？」說著坐在她身邊，讓她舒服些靠著自己。
「我說，這事是不是該和托尼講了？」孫瑤輕聲說：「下周就可以取結果、確診，要不就定在下個周末？」
「嗯。」老朱伸手繞過她後背攏住肩頭：「這樣，下周咱們帶上繪繪去他那邊，約上你們幾位集團的幹部一起說如何？」
「帶上朱莉吧。」孫瑤想了想忽然說。老朱嗯了聲，低頭吻她的額發，用擁著她的那隻手安慰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臂膀。
許靜接到魏東通知讓她周末去托尼家包餃子時很驚奇，她意識到可能不是趕著時令咬春這麼簡單，因為單為這個沒必要把劉科、陳蘭和婁總也叫上。
這……怎麼看都是集團幹部的擴大會議，但她沒明白為什麼孫瑤指明讓自己去。難道說，我包餃子的技術有這樣厲害么？她想。
結果到趙唐家一看她樂了，魏東把朱曉茹也找了來。「你也不告訴我，不然我開車帶你一道過來不就行了？」
她大咧咧的一句話曉茹聽了直拽她衣角。
「我哪知道有這事？」朱曉茹低著頭小聲說：「他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安排。然後就說托尼這裡請客人手不足……。
我是臨時被拉來救場的，可不是有意瞞著你！」
「行啦，都首席助理了怎麼還是個受氣小媳婦的樣子？瞧這委屈的，等會兒他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許靜故意逗她，看她滿面羞意覺得很有趣。
進門就見李智正翹個二郎腿邊聽魏東說話邊大吃香蕉。「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驚喜地問。
「昨天中午浦東機場落地。」李智塞得滿嘴，口齒不清地回答：「剛聽完公司彙報就接到托尼電話，連夜訂機票，直接從機場趕到這兒。
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先拿這個抵擋下。」說著舉了舉手裡那小半支香蕉。
許靜越來越覺得不對頭，今天肯定是要說什麼大事，不然趙唐怎會連夜把李智也拽來？會是什麼事？
在看到老朱、孫瑤領著繪繪進門的時候她更暈了，既有公司幹部還有家人，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呀？
她找個機會悄悄拉住婁大勝問：「婁總，今天這架勢是要議事？開家庭會議？還是幹什麼？我都糊塗了。你能不能給透露點？」
誰知婁大勝白了她一眼，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一頭霧水呢，要不你先透露點？」這回答讓許靜哭笑不得。
廚房裡傳來消息，說不知誰掐指一算今天沒算小包子這娃總共十三個大人（朱總把胡大姐帶來幫忙了），胡大姐為首，帶著女主人蘇珊娜、朱曉茹和許靜在廚房裡準備和面、做餡。
許靜好奇地支楞起耳朵想聽聽客廳里動靜，無奈離著太遠，只聽到是李智在那裡眉飛色舞地講他們在國外如何智斗拍賣商，最後法庭上用決定性證據討迴文物的。
卻因為距離太遠聽不真，斷斷續續地，急得她抓耳撓腮，將怒氣都發泄在刀下的茴香和韭菜上了。
看她那樣子朱曉茹憋著笑，勸她：「哎，別著急，也許還沒說到肯節，等會兒才要找你去聽呢？」
許靜也納悶，難道師傅把自己拎過來真的只是為幫廚？正這樣想，忽然那邊安靜下來，陳蘭過來招呼她和朱繪過去。
許靜一陣輕鬆，有種你們終於想起我來了的感覺，忙丟下菜刀和圍裙跑出來，搬了個凳子悄悄坐到圈外，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都來啦？」孫瑤看看大家，又拍拍老朱的手背微笑著說：「這個事，還是你來說吧？」
「好！」老朱坐起一些輕輕嘆口氣：「今天請大家來，吃頓家常便飯。順便和你們說這件事。
各位不是親戚就是莎莉公司里可倚重、信任的骨幹，一直支持和幫助她走到今天。對此，無論莎莉，還是我本人，都心懷感激。
但我今天不得不遺憾地告訴大家，莎莉經過確診患有宮頸癌……。」
「什麼？」在場的除去趙唐已經事前和老朱通氣，對此有些思想準備，其他人全驚呆了！
朱繪緊張地握住孫瑤的手，眼淚就湧出來。
老朱好容易剋制住自己的心情，語音顫抖地說：「目前初步定論是初期偏中期的階段。
根據大夫的建議，會安排她下個月住院接受觀察和手術前治療，具體手術時間要等他們的治療方案出來后決定。
從這個情況看，莎莉可能在一個較長時間內無法履行自己的職責。因此我們考慮讓她提出辭職。」
老朱好容易說完長嘆一聲：「請大家理解，這是沒辦法的事。」
現場一片安靜，大家在惋惜的同時都在思索。趙唐先開口道：「莎莉為智亞做的貢獻有目共睹，我會在董事會上進行說明。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需要討論下由誰接替她職務，讓既定的發展方向能夠延續下去！」
「那麼，莎莉自己有什麼想法么？」婁總緩緩開口問道。
孫瑤擺擺手：「既然退下來，我不希望自己的意見先入為主地影響你們的思路。」
她看看大家：「也許今天不一定議論出個人選結果，大家先各自想想。
但事發突然，我很快也要住院，所以就考慮聚起來一起告知下，比一個個去溝通可能效率更高。
是內部選，還是外聘？還有我突然辭職會不會引發某些問題，如何應對？
這些都需要仔細想想。所以請婁總到場也是出於這方面考慮。」
「明白了。」婁總點頭看看大家：「沒時間客氣，我就擺個老資格先說兩句。首先，時間短，恐怕來不及考慮外聘的方案。
平台已經開始試運行，整個集團工作正在轉向一切為平台服務的方向，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也不敢試錯。
我認為內部選人是唯一的選擇。我傾向於讓大魏接這個位置，但是他的首席職責怎麼辦？我還沒想好，大家怎麼看呢？」
劉科舉手說：「要不，大魏兩個職務都挑著，就像剛成立集團時莎莉做的那樣？」
「可總得有個主次傾向呀？」婁大勝說完用胳膊肘碰碰一直沒說話的陳蘭：「想什麼呢？你倒是說說看，大魏以哪頭為主好？」
陳蘭嘆口氣：「我還沉浸在失落里吶。和莎莉同事這麼久，突然你說要退出。唉，真讓人心裡不好受！
要問我，我同意大魏先把這副擔子挑起來。不過他那邊現在也沒準備好趁手的人選接班……，我覺得還是首席代理集團總裁為好。
集團這邊有我、埃迪（劉科）和遲總幫襯著暫時問題不大。」
「說了半天，大魏自己還沒發言呢。」趙唐笑著推了魏東一把。
「唉，這、這也太突然了。這前一個消息還沒消化完，你們又要把我抬到山頂去啦。我這個當事人都插不上嘴！」
他的話引起大家一陣笑聲，氣氛也稍微緩和下來。
「怎麼說呢？我開始接任首席也不過是去年的事情，這麼快又接集團職責……我覺得挺有壓力。
尤其剛才婁總也說了集團正在全面轉向為智心平台服務這個階段，怎麼把握、如何協調？
以前沒有這方面經驗，也沒有同行的樣板，一切需要大家共同探討和摸索。
如果大家信任，我努力試試。不過要是表現不好，請你們及時止損把我趕下來換人，千萬別客氣！」眾人又笑。
「反正，事情走到這步了，不拼不行！病這東西又不聽人控制，莎莉你也別有什麼負擔。我儘力，你治病也要儘力！
可能剛開始會有點混亂、矛盾，也會不適應和辛苦，但是只要大家幫我，那就沒什麼好怕。
我想自己會逐漸走上正軌，爭取比你這個前任做得更好！」
「好！」趙唐先叫了聲，眾人為他這表態鼓掌。
這時魏東一指許靜和李智：「倆徒弟都在，我相信他們也會儘力幫我，不會讓師傅在你們面前出醜的！」大家哈哈大笑。
沉重的話題之後所有人都輕鬆許多。許靜和朱繪又回到廚房繼續幫忙，孫瑤想跟來被她們制止了，哪能讓即將手術的病人來幫廚呢？
許靜終於明白周末為什麼要組織這場聚會，原來是以此通知孫瑤退出智亞的消息
，同時也基本敲定了魏東接替她繼續工作，並且趙唐和李智會在董事會上推動這個提議通過。
餃子這個東西，每個人捏的手法不同，做出來各自形態也不同。
胡阿姨手快，兩投一捏就成了。蘇珊娜餡放得足，每個都胖鼓鼓像只小豬。而朱曉茹做得精緻小巧，左右各三個褶子不多不少。
再看看自己做的，修長纖細，嗯，就是副淑女樣子。
不過最後總歸進到同一個鍋里，吃的人可不管這是誰做的，反正都是白白的餃子而已。
許靜瞧著鍋里翻騰的餃子走神，覺得自己也像是這裡的一隻。
從那個咖啡館里走到智亞，然後就再裡面不斷被它的文化推動，上下翻滾，直到和每個智亞員工一樣分不出彼此。
你看外面，不論老資格的婁大勝，還是最後來的劉科，哪個不是如此！
嘿，最後都是智亞牌的餃子！
正覺得好笑，忽然聽耳邊朱曉茹大叫：「快倒涼水，要撲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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