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勸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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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出現在人們視線里時，員工忽然騷動起來，有人小聲交頭接耳：「瞧，朱莉回來了。走、走，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說著人們就聚攏過來，這個變化把吸引了警察的注意，也讓保安們嚇了一跳。
走進大廳，許靜自己也嚇了一跳。大廳里滿滿地全是人，掃過去既有智亞的、也有智心的員工，甚至還有三兩個智林那邊的。許靜猜想他們大約是聽說出事，被派過來看看總部出了什麼情況。她很快看到滿臉憂慮的婁大勝，他身邊是正用手機打電話的路倩，還有眉頭緊鎖的肖銳、抱著胳膊的侯旭、江森以及黃月等高級總監們。
見許靜來了，江森眼睛一亮，立即用胳膊肘碰了下肖銳並說了句什麼，大家目光齊齊向這邊看過來。「對不起各位，我在外頭沒趕上。」許靜看看周圍越聚越多的員工，輕聲問：「經管會其他人呢？」
「我們是來找沃爾夫的，沒想到被堵住了。」能源的總監潘友華（艾克）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說：「剛才打電話報告了這邊情況，埃迪（劉科）正往這裡趕呢。」
許靜笑笑：「人家針對的是咱們整個智亞集團，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抽調人手到你們那邊去了，你現在趕緊聯絡特麗莎（梁丹丹）讓她做好準備！」說完又問：「沃爾夫和韓威呢？」
「沃爾夫被帶走接受詢問呢，韓威在上面電梯間，那兒還有幾十個情緒比較激動的，需要有管事的維持秩序呀。」黃月回答：「本來法院出示傳票以後是要帶韓威走的，沃爾夫主動站出來說自己是上級應該承擔責任，結果就……。」
「關鍵時刻人家還挺爺們的，是不是？」許靜嘆息一聲，關心地問：「婁總，您沒事吧？別太著急，會解決的。」
「唉！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安寧，沒想到果然出事了。」婁大勝搖搖頭不想再說下去。
「事情既然出了，咱們就想怎麼解決吧。我這邊也在託人打聽情況，看看究竟為什麼，能不能有商量的餘地。」許靜說完笑著指著肖銳說：「這次我倒驚奇了，你這個暴脾氣的倒沒沖在前頭？看來果然接受了『再教育』，有進步！」
「嗨，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拿我開心？」肖銳哭笑不得，抬抬下巴示意：「你瞧這亂得，可怎麼辦？我就怕這幾百人里有個吧沒忍住的，和警察起了衝突，那才糟糕！現在恐怕要先想辦法把場面控制住才行。」
「哎，你們看，肖恩進步還不是一點，都開始動腦筋怎麼解決問題了。不錯！」許靜表揚道。幾個高管連婁總都輕聲笑起來。「出事不要緊，咱們自己別散了，否則神仙也難救。大家一起想辦法，總能有個吧主意的。局面需要控制，眼前還有什麼是首要的？大家列舉下，然後排個優先次序逐一商量解決辦法。誰帶著紙筆？麻煩做個記錄……。」說著她招呼所有總監以上級別幹部圍攏過來開現場會，同時讓邢亮安排了四、五個男生攔住同事們，讓大家不要擁擠和喧嘩。
趙唐和劉科走進大廈門口時，看到了一副奇特的情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朝打聽某個方位看著，靜靜地沒有聲音。大廈保安組成人牆隔出通道供樓里人員正常出入，幾名警官聚在一起低聲私語。忽然那邊有幾個人人跑出來站到不同位置，大聲喊著：「某某部門到我這裡集合！」智亞員工全動起來了，循著聲音找自己的部門，很快凝聚成十幾個小團。「誒呀，這是誰出的主意？」趙唐樂了，他又像回到了部隊的感覺。
但保安和警官們緊張起來，他們不知道這些人要幹嘛？
許靜主動走到一個看上去領頭的保安面前，問：「你們哪位是帶隊呀？」
「呃，您什麼事？」
「別緊張，我一個小女孩對你沒啥威脅。我就是通告下，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摩擦，我們按部門劇集和管理。你們到任何一團人那裡都可以找到負責人，這樣咱們雙方聯絡、交流都方便些。也麻煩你和警官們那邊打個招呼，好嗎？」
「好、好！」保安正緊張得不行，一聽這個立即連聲答應。他剛才已經觀察了，自從這姑娘進入大廳，煩躁不安的員工如同看到了暗夜裡點燃的燭火，立即變穩妥了。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現象。他馬上回身和幾個同事交代下，然後拿起對講機走到一邊去了。
這時許靜也看到了趙唐他們，馬上高興地迎上來，道：「你們可算來啦，不知道我這心裡有多打鼓呢！」
「沒看出來！」趙唐和劉科互相看一眼，異口同聲說。「我看你這軍法帶隊搞得不錯嘛，秩序井然！」趙唐樂呵呵地指指大堂。
「您就別拿我開心了，事情火燒眉毛，婁道長都快犯心臟病了！」許靜故意說，然後小聲把情況介紹了一遍，最後說：「我打算上樓交涉下，先讓他們准許員工回工位取走私人物品。好多人出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抓了自己手機，包、衣物都來不及，還有人穿著拖鞋，換鞋的時間都沒有。」
「這麼狼狽？」劉科擰起眉頭：「通常不會這樣搞，沒必要啊？就算大魏情緒激動吵了幾句，也應該不至於此！」
「那就是有別的緣故。」趙唐說了這句之後環視一圈，點點頭：「你去吧，這裡有我倆，出不了大事！」他看著許靜走向保安隊長，輕輕搖頭嘀咕說：「這丫頭，膽子真是超級大！哪像才二十來歲的樣子呀？」
看著她裊裊婷婷地走來，保安隊長差點後退半步，趕緊手扶住閘機控制住了自己。
「你好，我們商量過了，派我做職工代表上樓，請幫忙通報下。」許靜微笑說。
「上、上樓？我說大姐，你上樓幹啥，就在下面等著不好么？」
「不好。」許靜搖頭，回身努努嘴：「你看，我們有上年紀的人，站這麼久已經撐不住了，這要是倒在這兒……？還有，馬上天就黑啦。幾百號人都沒吃飯，也回不了家，我要不去交涉，你今晚還能休息么？時間再長點兒會發生什麼，誰知道？記者們會不會聞風而至？這也難說呀。」
保安隊長喉頭動了下，有些為難地回答：「你，稍等，我再和上邊彙報下。我們部長剛才也到現場去了，據說你們留在上面的人不大安穩。你稍等啊。」說著他趕緊跑到電梯間去請求通話了。功夫不大他跑回來，咧開嘴笑著告訴許靜：「我可幫你們說好話了，馬上樓上下來個警官，你稍等片刻。」
想不到下樓來的正是上次在醫院見過的周警官，他見了許靜微微一笑：「是你呀。」然後便示意保安放許靜進來，兩人直走到電梯間的盡頭，周警官輕聲說：「我說怎麼封隊關心起這個案子，原來是你在這裡上班的緣故。」
「我不僅是上班，還負責智亞的運營管理。」許靜告訴他：「胡女士後天出院，我今天去看她並約定去接她出來，沒想到在醫院接到電話說公司出事了。所以趕緊往回跑！欸，你今天怎麼被派來負責這個案子？」
「我事先也不知道，應該是某種突擊行為吧？法院、工商的人集合過來了才叫我過去布置任務、配合行動。」周警官看看身後：「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封你們公司，到這裡聽他們宣讀才明白的。」
「一般……像這種突擊，應該算是大案、要案？」
周警官點點頭：「上邊交辦、聯合執法，所以力度大！」
「奇怪，我們怎麼會和這種事沾邊？」許靜疑惑。
「你們一下子公開兩百萬簡歷，當然夠沾邊了。」
「公開兩百萬簡歷？這從何說起？」許靜嚇了一跳。
「你們不是搞了個平台嗎？然後把自己公司的簡歷都放在上面……？」
「停！」許靜抬手擋住：「我們做了個平台不假，可沒放簡歷呀！」
「是與不是，要調查之後才能得出真相了。」
「但這麼一來，出結果前我們就只能歇業？」
「看來是這樣。」周警官嘆口氣回答。
「誰這麼缺德污衊我們？」許靜嘀咕了句，然後看向周警官：「我得讓員工回去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總得讓他們有錢吃飯、有鑰匙回家開門吧？你能幫我嗎？」
周警官苦笑：「你們上邊的員工也在為這個鬧呢。」
「那我更得上去了，免得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
「你說話他們能聽？」
「我上面只有董事長和總裁。」許靜指指大堂：「這邊幾百人已經安穩了，上面只有幾十個，問題不大。」
「真的？你位置居然這麼高？」周警官有點吃驚，上下打量下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那好，你跟我上去試試，要是成功我幫你說話也方便些。」
說完兩個人一起進電梯、上樓。電梯還沒完全停穩，許靜已經聽到外面傳來的喧鬧聲。
「憑什麼扣押我們私人物品？」
「這樣野蠻封門是誰允許的？把他叫出來！」
「我要回家，讓我進去拿鑰匙！」
「我手鐲還放在抽屜里呢，那可值兩萬多的真翠呀，丟了、壞了你們負責嗎？」
一看到許靜出現，立刻有人叫：「朱莉來了，大家讓條路，叫她到前邊去！」
「讓朱莉過來，都側身一下！」這回是韓二哥的聲音了。
「呵呵，想不到你還挺有影響力的，真是看走眼了！」周警官笑著在後面小聲嘀咕。
許靜掛著笑也不說話，曲曲折折地經過了許多人，和好多雙眼睛做過交流，這才來到韓威面前。「喲，二哥，你在樓上的聲勢可比我們樓下大多了！」她開了個玩笑。
韓威滿頭大汗，咧嘴說：「你可來了，剛開始是不讓他們帶走大魏，現在改成索要私人物品了。」
「我知道，交給我，放心。」許靜風輕雲淡地說完，目光轉向他身後一個穿制服的人。那人站在已經關閉的大門前，面上冷若冰霜。
周警官過去和這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往旁邊站了一步，讓出些地方來。韓威往後站，給許靜騰出塊地方。剛才出電梯時許靜已經打開了手機上的錄音功能，這時她按下錄音鍵，然後對大家說：「我知道，今天下午對所有人來說都很辛苦，謝謝大家！」就有人帶頭鼓起掌來。「不過我還需要大家稍稍忍耐。」許靜說完看看安靜下來的人群：「我知道，你們當中很多人無法回家、無法吃晚餐和乘坐公交，甚至在樓下我看到，因為當時沒來得及和不知所以，有的同事沒拿外套或者仍穿著便鞋、拖鞋，這些我都了解到了。」
「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許靜停了下重新大聲說：「智亞是因為什麼發展到今天規模的？」
「因為我們努力、認真！」
「我們是一支善於學習的團隊。」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是有道德的企業。」
「因為我們有比其它獵企更好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還有合規、合法經營方面，我們是最棒的！」
人們紛紛回答，那個冰霜臉有些動容了，他的眼皮眨了眨。
「我們從來不做損人利己的事情……。」
「我們相互幫助、互相信任，智亞的同事是一家……。」
「對、對！」
大家喝彩，為這些答案鼓掌。周警官看了看站在另一側的同事，又回頭看看。他透過玻璃門看到幾名穿著制服的人都走到前台來，驚訝地看著外面的情況低聲交談。他注意到負責在裡面警戒的同事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來。
「大家回答得都很好，我衷心給你們每個人點贊。」許靜又開口說，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在場的智亞員工已經由憤怒和躁動換成了微笑和期待的表情。「剛才有人說我們是互相幫助和扶持的團隊，團結而有紀律。但是你們的上級和同事現在在哪裡，你為什麼沒和他們在一起呢？在他們需要你時，你卻在這裡，在急於爭取自己的權益。這樣做對么？爭取權益是沒錯，但為什麼不選擇信任你的上級、參與到團隊集體行動中去呢？」許靜看看眾人：「我相信你們都是好同事、好員工，但在眼前看來，各位似乎有點走偏了，不是嗎？」她等了兩秒鐘：「那正確的做法應該怎麼做？」
「朱莉，如果我們下樓，你能保證為我們要回自己的物品嗎？」有人叫道。
韓威正要說什麼，被許靜伸手擋住了。「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要上來呢？」她保持著微笑：「現在大家下樓吧，把這裡交給我和亨特兩個並相信我們能做到，好嗎？托尼和埃迪已經到樓下了，去回到自己的部門，然後和他們並肩站到一起吧。智亞不該是摻水的沙子，而應該是一團紅膠泥！」說完她用眼神鼓勵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女員工：「去吧，趕緊歸隊。你們不在，大家也在為你們擔心呢！」
「是呀，大家下去吧。把這裡交給我們，會給你們爭取滿意結果的！」韓威也幫腔說。
人們開始議論、鬆動，電梯上來，把他們一撥一撥地帶走。許靜拉住一個比較熟悉的女生，和韓威交流了兩句，然後讓她帶話給趙唐，讓他去和物業交涉，請他們協助給婁總和十幾個孕婦找些摺疊椅之類，以免出現意外情況。周警官在旁邊聽了主動承攬下來，用無線電通知下面的同事，讓他們立即協助找保安溝通此事。
等員工都下去了，許靜走到冰霜臉面前：「這裡誰負責？我要見他！」
「辦案中，任何人不能……。」
「少來，我是員工推舉的代表，如果你們拒絕溝通，要負法律責任的！還是說，你能夠一力承擔所有的責任？」
冰霜臉表情微微變化，說了句：「等著。」然後朝裡面招招手，大門打開，他走進去，門又很快關閉了。
「怎麼回事？他們竟然還切斷了我們的門禁管理系統嗎？」許靜回頭看，見韓威苦笑著做了個無奈的姿勢。「我們又不是犯罪組織或者傳銷機構？憑什麼這麼對我們？」她又看周警官，後者趕緊搖手：「不是我，咱們可沒這技術！」
等了十幾分鐘，冰霜臉在前面引路，後邊走出來一個深灰色穿西裝的苦瓜臉男子，抬頭看了看，說：「你就是許靜啊？」
「我不認識你。」許靜微微皺眉。
「不重要。」那人說著轉身就走：「要談就進來吧，不然趕緊走人！」
許靜怔了下，被這人的無禮激怒了，抬腿就往裡面走。卻聽後面韓威和劉正卯驚叫一聲，回頭一看，冰霜臉攔住了他們。「只能進去一個。」他簡短地說。眼角一瞟，見周警官無聲地點點頭。便笑道：「亨特在外頭等著吧，漢得森這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下樓去！」
「可是……！」劉正卯還想說什麼，卻被韓威一把拽了回來，在他耳邊嘀咕兩句。劉正卯點點頭，伸手按了下樓的電梯按鈕。回頭看時，正瞧見許靜的旗袍裙跟著那苦瓜臉後面，進了前台旁的C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