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苦瓜到訪
溫蒂明白老羅的算計是一種甜蜜的「算計」，與其被那些貸款公司索取高額的利息，她倒寧願接受羅長生式的算計了。
他不過給了自己一個接受幫助的理由，但溫蒂多了一分家庭的依賴和責任，這遠不是花一百萬就能輕易買來的。
雖然有羅長生一百萬的承諾和後援，溫蒂做事還是很小心謹慎，她並不想讓自己因為有了這筆資助就忘乎所以。
一年看起來很短，但沒錢的時候你會覺得它實在漫長。
她也沒有吧這消息告訴韓薇她們，溫蒂希望她們保持警醒和戰鬥的精神，而不會因為資金來得容易就懈怠、放鬆。
智亞出事的整個經過溫蒂都在關注，當她得知原因是有人舉報平台賣簡歷時，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摻和這件事。
不懂就別是不懂，她更願意腳踏實地做自己熟悉的工作。
你也不能說這是錯的或者落後思維，畢竟獵頭的互聯網化才剛開始，絕大部分人都在觀望。
即便有各種產品層出不窮，哪個是真正市場需要的還看不出，所以參與度一直不高就是這個緣故。
人家既有參加新嘗試的權力，當然溫蒂也可以選擇留在傳統業務的行列里，這是無可厚非的。
所以當賽英告訴她因為智心平台暫停服務，自己的營收受到不小影響的時候，溫蒂也只是笑笑未予置評。
誒，每個獵企選擇的發展方式不同，自己憑什麼去說三道四呢？也許智心重啟之後賽英們會借這青雲之力一飛衝天，那時又怎麼說？
這就是溫蒂創業以後學到的處世態度，所以賽英會說她看起來「更成熟」了。
其實賽英沒告訴溫蒂，在暫停服務之前她從智亞這裡還是很得到了一些好處的。
平均每月都有十幾萬入賬，她甚至已經在考慮擴大在智心這邊的投入，打算再增加兩三個人手。然而一切戛然而止。
這次突如其來的事件讓賽英措手不及，她只好再次安排本已經習慣在智心上做單的人回到傳統招聘業務上來。
沒辦法，她也知道即便智心重啟，但由於客戶和註冊顧問的流失要想回到從前的狀態挺難，恐怕要花更長時間和更多資金才行了。
這不是說賽英不看好這個模式，而是實話實說。
如果重啟，賽英只能一點點安排人回到智心上去，不可能讓他們立即拋下手裡在做的單子不管了。
她相信其它原本與智心有合作的獵企，應該都是這樣的做法。
「瑞秋，你說……大魏他們這次能扛得過去嗎？」她曾經不無擔憂地這樣問徐麗。
要知道智亞對她們這伙來講不僅僅是原僱主那麼簡單，而且還是後方盟友和最有力的支持者。
如果智亞轟然坍塌，賽英不敢想對自己和夥伴們的心理打擊會是多麼嚴重。
「呸、呸！我說姐，你可別念叨這個事，說起來我就鬧心。」
徐麗愁眉不展地輕嘆一聲說：「我聽群里講，他們這回涉及幾百萬簡歷的違法交易，早就夠上刑法啦！
你還記得不上次有個網站的副總因為這個被判了五年，他那才十幾萬份簡歷，你說這回有多嚇人？」
「真是，還不如守著傳統獵頭啥也別干呢。怎麼創新了半天倒要把人送到裡面去了？雖說咱們也是受益者，但也不能支持違法是事呀？」賽英說到這，想了想，讓人把原先負責智心團隊的蔡帆找來，問他：「這智心上面從哪裡能夠買到簡歷，我怎麼不知道呀？」
「別說您了，我也不清楚。」
馮小學主持人力工作以後，經過她和何春霞兩個的努力團隊里男生比例增加不少，但這蔡帆見到幾位女上級說話照例紅臉。看來這事兒和男生多少其實沒多大關係。
「我們用智心這麼久，也沒聽說過誰在上邊買過簡歷。它只允許顧問之間尋訪時建立協同關係，成單后按協同比例分賬。
但這和簡歷買賣沒關係，因為簡曆始終歸屬持有人，不會因為推薦就進了項目顧問的人才庫。
不產生簡歷歸屬的流動，哪來的買賣呢？這個我實在想不通。」
「會不會是上邊的誤解和理解錯誤啊？」徐麗輕聲說：「那些人不是內行，也不見得對互聯網有多明白，興許聽舉報人一說就當真了？」
「有這種可能。」賽英輕輕點頭：「要真是這樣，大魏豈不是被冤枉了？」
「還有朱莉呢……。」徐麗提醒。
「那還用說，我自然知道。」賽英心情煩躁地起身來回走了幾圈，聽身後徐麗問蔡帆：「你真有把握他們平台上沒這功能？」
「反正我是不知道。」蔡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看這樣吧，今、明兩天里，咱們和自己人、群里的顧問分別了解下，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或用過這個功能。」
徐麗小心地傾身問：「姐，你不會想幫大魏喊冤吧？」
「有何不可？」賽英回過身來：「要是真的沒有，那怎能看著有些人無中生有？好歹勞保那邊我還有幾個認識人……。
我和你們說，智心雖是個新東西，好歹咱們也在上頭有了十幾萬的回款。其它平台我記得也有試過，哪個讓咱掙到錢了？能讓大伙兒掙錢的就是好東西，就不該受冤枉。
如果沒人幫它喊冤，咱們永遠失去這個平台，那豈不是個損失？」聽她這樣說，蔡帆連連點頭。
「大姐，你要是去喊冤需要證人，我算一個！」蔡帆叫道。
「行了你，瞎起什麼哄？」
徐麗攔住蔡帆，回頭又對賽英說：「姐，咱們不知道這裡頭水的深淺，可不能貿然踩進去，小心人沒撈出來，反而自己也陷進去了。」
「放心，我會注意保護自己和公司的。」
賽英點頭：「你們儘管按我說的去詢問，讓桑妮（朱茜）和凱特（何春霞）也問問。有信息和發現放到小群里。」
她說完指著讓朱茜列印出來的智心回款列表：「誰要是妨礙我們掙錢，那就是大家共同的敵人！
你們看智心目前還只是試用階段就能幫我們做出這樣的業績，我看它正式上線以後一定更強大。
我不介意花點時間、精力幫它走出困境，因為最終獲益的是我們！」
她堅定地說道：「如果我們這些最終用戶不為它開口，那還有誰能說真話呢？」
但是許靜從徐麗那裡聽到這件事還是覺得不妥，她找到賽英說：「其實不只是你，也有其它用戶為智心喊冤的，我們真心謝謝大家。
現在調查取證已經結束，就等上面給個結果。在沒有結論之前，希望你們還是等等，先別做進一步的事，好嗎？」
「為什麼？」賽英不解。她著急地拉著許靜：「別人要遇到這種事還巴不得找些幫手，你可倒沉得住氣。
萬一人家給下個不利於智心的結論怎麼辦？」
「塞琳娜你放心，公關這塊有婁道長和埃迪總在跑，他們也會儘力的。我們只是覺得應該先相信法律，相信一切的不公正都會過去。
現在的社會已經不是過去某些人上躥下跳就能隨便指鹿為馬的時代，真相一定會大白。你信我！」
看著許靜充滿自信的樣子，賽英不禁想起她剛來智亞，被魏東拉去給漢和找人時發愁的那個模樣來。
她「哧」地一笑：「好哇，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那我不管你了，到時被人欺負了可別來找我！」說著甩手故意做個生氣的樣子。
「欸，我的好姐姐。妹子要是被欺負了，你哪能不管呢？」
許靜拉起她的手撒嬌地晃著說：「我只是說現在先別急嘛。真要是智心被冤枉了，別說你，我第一個衝上去和他們理論，你信不信？」
「嗯，我信。就你這賊膽大的，幹得出來！」
賽英撇撇嘴：「不過說實在，這次的事情可真夠嚇人。還好沒正式上線，這要上線運營了也這麼冒失地說停運就停運，那不害死成千上萬獵頭？」
「就是因為還沒正式運營，所以才這樣。聽說如果已經運營中了，反而會相對謹慎，一般不會搞這樣的事。
給你們也帶來了影響，實在不好意思！」許靜這次來見賽英之前，已經聽說上邊可能這一兩天內就下結論了。
所以攔著賽英，一方面是怕她引火上身，另一方面也擔心節外生枝的緣故。
婁總已經說沒意外的話這次風波很快就過去，許靜估計他已經大概其知道了結果。
有這個話在心裡頭擺著，她來見賽英才顯得自信許多。
有賽英這樣的用戶來關心和表示慰問，這樣的義氣讓她吃驚，也感動。
沒想到智心試運營才幾個月，居然已經收穫了一批粉絲。這些人要麼是既得利益者，要麼是真的對智心產品產生了信任和喜愛。
總之光聽賈林聽客服郵箱里的來信和留言，許靜就很欣慰了，看起來智亞走獵頭平台化，是選擇了一條比較正確的道路。
和賽英分手后許靜徑直回到公司，因為值班員告訴她有人來訪，但卻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說那人報名字時說了「苦瓜」二字。
許靜不由地疑惑：「不會吧？還沾上我了？」
推開B會議室的門，許靜暗自嘆息，還真是那「苦瓜臉」哥們。
「今天什麼風把你送來了？不會是有事要來訊問我吧？」許靜保持著微笑問。
苦瓜臉做了個「笑」的姿態，然後說：「我來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什麼意思？我們可以開始營業了？」許靜驚訝地問，自己剛還和賽英說這個事情，怎麼就結束了？
真是發生得突然，完結得也突然，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最終結論明天會出來，不過調子已經定下。按理結論發布三天後結案，然後你們就可以恢復正常營業。」
「回復不了。」許靜有點沒好氣地說：「你們這一攪合，我們行政延誤了人力服務許可證的延期申請，現在只能走重新辦理，沒幾個月是搞不定的！」
「那是其它部門的事，和我的職責就無關了。」苦瓜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接下這責任的義務，輕輕一句話帶過。
「哼，就知道和你說也沒用！」許靜氣嘟嘟地，撇他一眼問：「既然都沒事了，你來是為什麼？不會只是要告訴我這個結果吧？」
「自然不是。」苦瓜臉一本正經：「上次說過要放兩個人在你這裡，但我當時對你們不怎麼了解，沒想好放在哪個位置。
經過這段時間考慮，我希望把他倆放在智心和智亞信息中心的運維部門。」
「明白了，關鍵的地方。以什麼身份呢？」許靜問。
「測試或維護工程師。」苦瓜臉擺擺手：「不用其它職務，和你們員工一樣考勤、休假、排班，工資、福利也都按你們的渠道發放。」
「我們要給他倆發工資、上社保？」
「你放心，這個不是問題。」苦瓜臉看看她：「你們不是要搬到東五環那創業園區嗎？
去申請補貼和優惠吧，會拿到令你滿意的結果的。」
「這事你都知道？」許靜驚奇地睜大眼睛。
「嘿嘿，不然我們豈不是都要下崗了？」許靜瞬間察覺那張苦瓜臉上似乎掠過了一絲笑意。
「還有一個問題：他倆在這麼重要的崗位上，會不會執行你們的任務？」
「嗯，有這種可能。這也是我為什麼來找你的重要原因。你們高層需要有一個人能夠配合我們。
魏總太衝動，陳總……比較軟弱……，選來選去覺得還是你合適。」
許靜不敢相信地看他：「我怎麼合適了？長著副人畜無害的臉么？」
「你膽大、心細、堅強，思維敏捷，重要的是：守諾！」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我才沒那個本事。我們靠證據而不是臆測。你知道這幾天我們了解了你多少，光往江西那邊的郵件、電話就有多少？
不過你救人那回確實很出彩，這個年齡女生里算拔份的！」
「喲，連這個你們都查啦？」許靜大感意外：「欸！你就這麼想發展我做卧底么？這可真是師傅當初教的：獵頭和間諜就差一步之遙！」
「別自作多情，你差得遠了！」苦瓜臉撇撇嘴：「要不是為了安全的需要，興許咱倆一輩子都不會坐在一起說話。」
「這個我信！」許靜看看他那張臉使勁點頭。
對方只哼了聲做為回應。
「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等你們技術和研發人員開始上班以後。」
苦瓜臉點點頭：「人力的韓總那邊你搞定，不要讓人生出疑問。人我們已經選好，而且技術都是過硬的！」
看看要囑咐的話已經說完，苦瓜臉站起身。
許靜就知道他要走了，說：「我能問一句嗎？究竟是誰在犯壞，你們抓住他了嗎？」
「這件事真的那麼重要嗎？」
苦瓜臉想了想，沒回頭說：「我沒得到授權說這些。只能告訴你是你們業內的不正當競爭，人肯定要受到處分的。就這些，請你體諒。」
兩句話，好吧。許靜也不想再多逼問什麼，她覺得也許這兩句就夠了，回去要好好消化、消化。
送走苦瓜臉，許靜興奮地在走廊上跳起雨中曲那端踢踏舞來。
突然想起值班員還在，趕緊收斂了，回到前台一板正經告訴對方：沒有人來放過，自己只是回來收了一封郵件。
值班的人莫名其妙，但還是答應了。
許靜又想應該趕緊把這個消息分享給魏東、陳蘭……還有其他人。可拿出手機一想，不對！
人家要問：你怎麼得到消息的？如何解釋呢？想來想去，還是應該夾住尾巴做人，暫時把這個好消息瞞住。
左右明天他們就都知道了，不差這幾個小時而已。
做為一個高級幹部，就應該知道輕重、緩急，有所為、有所不為，能隨時分清主次，明確自己的目標，並摒棄其它因素的干擾。
既然很快可以復工，許靜迅速在心裡給當下的事排了個優先次序。
孫慧已經正式向韓威提出了離職，需要馬上調竇天瀅過來擔任集團兼智亞的行政經理，協助新辦公地點的改造，完成人力服務許可證申辦事宜。
豆豆和老賈熟悉，應該可以配合很好。
另一方面，為安全復工和避免影響，獵頭業務部門不宜馬上上班，而應該安排研發、信息、財務、人力行政這些後勤單位先復工才對。
軟體安全測試、基礎設施復盤、復工後人力指導與心理引導，伍員制的徹底化……。
這些事要馬上和魏東、陳蘭、賈林等人溝通，獲取他們的認可與同意。
新辦公地點的初步改造方案已經出來，是以總部先遷、智林隨後的原則準備，那棟二層小樓將來就做為智興單獨使用了。
新地點改造的預算約為兩百七十萬，如果加上新添傢具、裝飾和設備，預估最終開銷接近三百四十萬。
初期投入看上去大了些，實際卻與目前智亞兩層樓全年房租的零頭差不多。
許靜要和經管會彙報，大家同意搬遷及改造方案之後便可以進入與業主方簽約的流程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要和這間陽光辦公室告別了呢！」許靜留戀地看了眼剛剛從魏東手裡接過來，還沒來得及習慣的辦公室。
「也罷，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許靜背著手想。
她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夜幕降臨，街道卻更加流光溢彩，被渲染節日氣氛的燈光、燈帶表現得炫目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