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密議
這幾天藍總可高興了，賢仁網的高虎城暗示自己可以帶一支團隊過來，這讓他期待不已。
高虎城這人他是聽說過的，有兩把刷子。
而非凡近來擴張過快，客戶質量不理想，尤其是職位太少是每次會議上獵頭們總監們都抱怨的，bd已經呈現短板，這支隊伍來得正合適！
然而當他興沖沖地去報告這個好消息時，陳東彬卻不大感冒，因為他覺得獵頭團隊里很多顧問自己就有bd能力，何必多此一舉？
「陳總，這可不一樣！」藍總向他解釋：「一來顧問去bd就要分散精力，佔用本來可以做單或指導助理的時間；
二來顧問的開拓行為完全出於他們自身喜好和需要，不會考慮行業覆蓋率、市場競爭等因素，遠不如bd團隊有組織、有傾向、有目的的業務拓展……。」
「老藍呀，你說的我也理解，不過現在的情況並沒到非此不可的地步嘛！」
陳東彬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那些顧問說客戶質量不行、職位太少，這都是現在市場清淡造成的，咬咬牙挺下就過去，或者他們可以更積極地去bd，問題不是不能解決。
能夠依賴現有團隊就解決的事，為什麼還要專門雇一支隊伍來做呢？這不是浪費？
況且，如果有了這支bd團隊，顧問們是不是就不用去找客戶了？那他們的技能豈不是缺失了一塊？
聽你說這個高虎城要帶十多個人過來，這可是一大筆支出，咱們要多少人、做多少項目才能把他們的成本補回來？這些你考慮過嗎？
再說，如果一個客戶顧問去談、bd團隊也去談，最後業績到底算誰的？唉，咱們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么？」
一連串的問題壓過來讓藍總目瞪口呆，他禁不住想要是在智亞大魏他們會怎麼商議這個事情？
在辦公室里坐了會兒他走出來對秘書小孔說：「幫我在安桐大廈中餐廳訂兩個人的位子，我要請位客人吃飯。」
「好的，需要現在點餐嗎，還是您到現場再點？」
藍總看看這小姑娘，這幾個月他們之間熟悉很多了，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圓臉的雲南女孩還是蠻招人喜歡的。
「不麻煩你了，我到那邊再說吧，時間……訂在七點半。」
「好的。」小姑娘笑了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老藍最終還是忍住了讓她一起去的念頭，今晚要說的事情太重要了！
安桐大廈的二層有兩個餐廳和一個咖啡廳，中餐廳最大也最漂亮，地上鋪著厚厚的長絨地毯，走在上面一點聲響也沒有。
奇妙的是，負責貴客區的女服務員都是烏克蘭美女，引得藍總頻頻和她們眼神交流，倒也不覺寂寞。
二十分鐘后蔡坤才呼哧帶喘地跑進餐廳，被美女服務員帶到藍總面前時仍然喘息未定。「抱歉藍總，有事被攔住了。」
藍總擺擺手，讓他坐下喝口水定下神，自己示意那烏克蘭姑娘可以上菜了。
「嘿嘿，您倒是……，一點不耽誤呀？」蔡坤開了個玩笑。
藍總沒接這個茬，呷了口茶水問：「怎麼樣？和這邊獵頭的各位總監都熟悉了吧？」
「熟悉！連部分經理都很熟了。按您意思我經常組織個保齡球、羽毛球之類的活動，大家關係現在好著呢。」
蔡坤注意地看看他：「您是有什麼想法，需要我們配合的么？」
「現在還沒到時候，我就是問問情況。」說完，他把高虎城的事情和蔡坤講了。
「好事呵！他們要是過來咱可揚眉吐氣了。現在各部門都不得不壓任務給顧問，每月必須bd回來兩家客戶，不然就扣績效分，就這樣職位還不夠分吶！」蔡坤叫道。
「小蔡你和我說說，職位到底缺到什麼份上？我現在不管業務，具體數據完全不掌握。」藍總說。
「據我和大家交流的結果，跟您這麼說，現在最好的部門人均四個職位，最差的只有不到兩個。
唉，這情況比咱們瑞森那會兒還不如呢！」蔡坤說著嘖嘖有聲。
「怎麼會這樣？非凡原來不是有三個人的bd團隊嗎，他們難道不做事？」
「這不是為了和歐聘爭奪批量招聘（rpo）市場嘛，他們現在精力都在那邊，獵頭這兒人家只是維護原有客戶，根本沒進行任何拓展。」
「這樣呵！」老藍明白了。
非凡從國企人力服務公司起家，那會兒做的就是勞務派遣和批量招聘，這是他們的老底子、基本盤。
自歐聘大量收編rpo團隊以來非凡損失很大，市場不斷被擠壓，所以才有陳總決心重新奪回客戶，以及bd團隊的主攻方向也相應地改為rpo的情況。
但這麼一來就等於讓獵頭自求多福了。還好不少顧問有可利用的人脈和關係，不至於業務上難以為繼。
陳總說很多顧問自己也能bd客戶，指的就是這個。可也正如藍總所說，考核里多了這一項牽扯顧問們的精力，自然不受他們喜歡。
「那，他們什麼時候能到位呢？」這是涉及切身利益的，蔡坤當然很熱心。
「到位個鬼喲！」藍總看看他冷笑說。
「啥意思？」蔡坤一愣。
「咱們那敬愛的陳總不同意。」
「為啥？」
「理由是成本太高養不起。」
「胡說！」蔡坤怒了：「就十幾個人他會養不起？糊弄鬼吧！整個非凡每月新招進來的何止十幾個？他肯定不是因為成本原因！」
藍總又看他一眼：「瞧，連你都明白的事情，他心裡會不清楚？我告訴你，這幾個人要是他親信，比如陸恆找來的，早就讓他入職了！
不就是怕我在非凡形成自己的勢力么？誰還不明白他那點心思？」
「真小人也！」蔡坤也為自己老大鳴不平：「他要是這樣，當初幹嘛讓咱們進來？」
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兩人都不說話。
等服務員走後，蔡坤一邊勸慰，一邊招呼動筷，同事壓低聲音問：「藍總，這樣下去不行呵。
姓陳的啥都壓制著咱們，這沒法幹事情呀！你還得帶個頭，無論如何咱們不能這麼窩囊！」
藍總哼了聲，邊吃邊小聲說：「你覺得這事要是傳到大伙兒耳朵里去，會是什麼反應？」
「啥反應？肯定說陳總不懂獵頭業務瞎指揮唄，連他們自己的員工都認這條。本來嘛，人家做派遣和批量招聘的，獵頭就是不懂。」
蔡坤忽然一滯：「哦，我懂了。您意思是……。」
「我可什麼都沒說。」藍總搖搖頭。
「行、行，沒問題，保准三天之內讓大家都知道您才是獵頭的行家！」蔡坤豎起大拇指來嘿嘿地笑。
「我說過，什麼也不做就不會犯錯，只要他做事就肯定有毛病。你瞧這不就應驗了？」
藍總帶著幾分得意說：「等下頭有人嚷嚷，要求給我實權的時候，咱的反擊就開始啦！當然，最好是他們非凡的總監提出來而不是咱們的人，明白嗎？」
「明白、明白！」蔡坤連連點頭。他現在開始把到藍總的脈了。這傢伙野心真大，他是不整出點大動靜來不罷休啊？
「他們的幹部里又能拉過來的沒有？尤其財務那邊，這可是整盤棋的關鍵！」藍總最關心的是通過非凡的幹部搞到點陳總的把柄，而且越多越好！
「有倒是有，不過不好出手。」蔡坤嘰咕道。
「嗯？怎麼講？」
蔡坤邊咽食物邊組織了下語言：「獵頭這邊七個部門總監三個跟我關係已經很不錯，我估計拉過來問題不大。
那個陸恆，他下面有個副總監叫林靄你知道不？咱們弟兄說這人一直升不上去很有怨氣，覺得陸恆擋他道了，而且總背地裡罵姓陸的是拍馬屁的小人。這個人我估計很有用！」
「為什麼這麼說？」
「他也是老人兒，在非凡十一年了！是當初從派遣調到獵頭這邊來的第一批人。」
蔡坤再次壓低聲音說：「咱們的兄弟有次聽他和陸恆頂嘴，從辦公室出來後進屋前嘀咕了句，說『別以為你那點事我不知道』。
這話在場好幾個員工聽見了，都低頭當不知道。藍總，我覺得陸恆要是有點什麼事，說不定能拔出蘿蔔帶出泥呢？」
「唔，有這個可能。」藍總點頭：「那這個人你們多上點心！」吃了兩口又問：「還有嗎？」
「嗯……還有你剛才說的財務那邊。」蔡坤顯得有點猶豫：「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個線索。」
「說說看！」
「有個姓孫的總賬會計，不知道你有印象不？圓臉、戴副眼鏡……。」
「哦，好像記得這個人，有幾次在走廊上點頭打招呼。她怎麼了？」
「這娘們曾經找過我，悄悄問要是想跳槽的話該怎麼做。」
「嗯？」藍總放下筷子：「她隨便問誰都行，幹嘛專門問你呀？」
「她說不想讓非凡的人知道自己要走，還一再叮囑我保密。」
藍總眯起眼來，想了想：「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現在也是非凡員工吶，和自己人說這事兒它犯忌諱。後來看她那小樣我又不忍心了，就答應幫她找個獵頭，約了見個面幫她指導下。」
「後來呢？」
「還沒有後來。我覺得這是財務的人，怕太敏感，所以不是先來和你商量嘛。」
「哦，這就是你說的不方便出手？」藍總見蔡坤點頭，有點啼笑皆非：「小蔡，你跟我這麼久了，這點小事還不會辦？
你不方便找個別人就是了，天下這麼大，哪兒沒一、兩個獵頭哇？
關鍵是你要找信得過的人，讓他幫你把這人知道的秘密掏出來。懂了沒？」
蔡坤恍然：「還是藍總高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哩？對啊，找個以前咱們瑞森的兄弟，這事情不就解決了？」
藍總眨巴眨巴眼睛想起個人：「對了，那個約翰你還有聯繫么？
這個人不錯，當初瑞森危在旦夕，他跑前跑后給找的新辦公區，真是不辭辛苦。可惜他家距離太遠，後來就離開了。
人實誠，和你還是半個同鄉，經驗上也不差，當初是傳媒二部的經理嘛。如果你找人幫忙，我看他可以。」
「約翰這人我知道，沒壞心眼挺好的，當初被查理踩得有點狠……。行，我就找他幫忙！」
選了一個晴和的下午，魏東通過賽英她們的幫助和高虎城約在大悅城的一家咖啡廳里見面了。
高虎城顯得很興奮，說了沒幾句就開始向魏東描繪自己團隊將為智心網帶來的美好前景。
他滔滔不絕，魏東保持著微笑，時不常插進去問一兩句，有時還配合著發出笑聲。
但是坐在不遠處的許靜心裡清楚，師傅這種笑聲只是在表示「我在聽」，而不是「很有趣」。
他們談了半個小時后，高虎城開始引入正題。他希望自己仍然是和目前差不多的身份地位和薪酬，希望自己的團隊也維持當前的薪酬。「我們會好好做事的，真的，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智亞集團一定不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他很真誠地說。
「我聽說你可以帶來十六個人？但據我所知，即便賢仁網流失不少員工，bd團隊應該也不止這個數字吧？」魏東問。
高虎城臉色微變，他知道對方調查過這邊的情況了。不過馬上又高興起來，這不說明他們對自己很在意，上心了么？
「哦，其餘的人呀。」他擺擺手：「我挑選的都是骨幹，聽話、能幹的，那種刺頭、懶散、業績不佳的人當然不能帶，怎麼能讓這種渣滓混進智亞呢？」
他話說得很冠冕堂皇。要是別人興許就被糊弄過去了，但魏東可沒這麼容易，他立即知道對方沒有實話實說。
「這十六個人里，應該包含了團隊里掌握客戶最多的經理，以及對你最忠誠的經理，還有他們必須帶走而你不得不答應的那些人吧？」
「啊？呃……是、是。」高虎城背後有點出汗，這才想起對方可是智亞集團的總裁，他開始警覺起來。
「你也用不著太緊張。」魏東笑笑：「我也就比你大一歲，擺個姿態和你交心地說兩句。
其實你既然要離開，根本不用這麼遮遮掩掩地，有什麼實說就好，讓人覺得你誠意更足。
賢仁網又不是什麼不知名的小獵企，很多情況稍加打聽就能清楚。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天才約見你呢？
上次瑞秋帶給你的話是很清楚的，那也是我們整個集體的意見，並非我個人意志。
我感謝你對智亞的信任，感謝你們整個團隊的信任。但是集體的意見我無權更改。」
他見高虎城變了臉色要說話，忙伸手表示：「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完。智心網對你們來說是同類競品公司，顯然也是比較合適的去處。
但它現在的任務是轉化現有客戶而不是開拓新客戶，所以bd並非著急需要人手。
我已經同智心項目負責人談過，確認對方的意思最多補充兩、三人足矣。
而如果這兩三個空缺我用你和你的部下，就意味著原定從獵頭這邊的bd團隊平移人手到智心網的計劃就必須變更，這就會給我們工作增添麻煩和意外的成本。
但是，我們經過調研也認為賢仁網的bd團隊還是有一定能力的，你招募的幾個骨幹都不錯，這是你的成績！
我們覺得如果你團隊里過來的都是這樣高素質的幹部，那麼我們多付出些成本也值得了。
這就是為什麼上次會給你那樣反饋的原因。我今天當面和你解釋這件事，不僅出於對你們的感謝和尊重，而且也希望能夠完成這次的合作，我們彼此如願以償。
但是我要聲明，進入智亞就要遵從它的規章制度和紀律，所以不要再糾結和討論目前的地位和薪酬待遇，請相信智亞就好。」
「那……，我本人的安排……？」
「高先生，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們現在無心給智心網bd團隊設立總監崗位，它最多就是個經理代行部門負責人的職務。」
魏東乾脆把話挑明：「我建議你如果從賢仁網出來的話也不要追求這些虛的東西。
一方面可以讓你更快融合到新團隊，另一方面你還沒有做好當高管的準備，放低姿態重新學習是必要的。」
「可是，我已經是高管了呀？」
「那是人家安在你身上的光環而已。」魏東笑笑：「捫心自問，你覺得自己真的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團隊嗎？
這個團隊沒有你，業績是不是也能做得可圈可點呢？
高先生，如果你真的已經具備做高管的能力和素質，首先你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在上級爭吵時叉著手看熱鬧，其次你不會稱呼自己的部下『渣滓』。」
「我、我那是順嘴說的……。」高虎城見魏東輕輕搖頭，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高級人才都是謀定而後動，絕對不會順嘴說什麼，或者一不小心就怎樣了。」
魏東苦笑：「看來你還有很多需要學習。沒關係，學習本身並不可恥，如果拒絕承認自己需要學習，那才可恥！
回到我們剛才的話題。我謝謝你的主動，但你來得不是時候。
保持對智亞的關注吧，如果你真的想加入，說不定未來某個時候我們還是可以做同事的。
但前提是你要改變，這樣才有機會進門，否則一切都是願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