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早不如巧
幾年下來，許靜親自面談過的人選沒上千也有八百了，可這種主動來貼獵頭的還是頭一回，所以沒回過神來，角色顛倒，搞得人有點懵。
曾雪，三十歲，商貿、法律雙學士，英語專八水平。有會計師、審計師資格。目前在某浪影視集團任總裁助理。
許靜聽著她的自我介紹直發愣，就這樣的履歷，見到個獵頭激動得好像見了親人似地，沒道理呀！這樣的應該是獵頭追著她找才對嘛！
「約娜（曾雪），你的背景情況不錯呵！」
許靜把手一攤：「好學校、外語不錯，各種證書都有，還穩定地在這家公司服務了六年。是什麼原因突然開始著急找獵頭了呢？」
曾雪伸手往耳後抿抿鬢角短髮，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怎麼說呢？」
她咬咬嘴唇：「我畢業以後就直接到實習單位工作了，後來領導被獵頭介紹到現在的公司，問我願不願意跟著過來。
那時候還小，一看是這麼著名的上市公司立即就點頭了。和男朋友說好三年就回去，可誰知……。」
「誰知道在這裡竟做了六年，是這樣嗎？」許靜恍然大悟。
這姑娘當初以為來這邊鍍鍍金就能回去的，不成想被這裡的環境、條件吸引卻捨不得走了，結果一直遷延到現在。
「他家裡催婚了？」許靜輕聲問。
曾雪難為情地點頭：「他倒是說不想逼我，可老人不幹了急著要抱孫子……。已經說了今年再不回去，就給他安排相親……。」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低下頭輕聲地嗚咽起來。
「等等、等等，凡事都有解，你先別哭嘛！」許靜脫口而出趙唐那句「名言」來，用手輕輕拍曾雪的後背安撫道。
看來這小兩口兒感情還不一般，不是那種為了錢和地位就可以說「拜拜」的。
她開始明白曾雪剛開始見到自己時為什麼那麼激動了。不過……，「你就沒找過別的獵頭？這杭州城裡獵頭不少哇！」
「我也試過聯繫獵頭公司，可……，杭州的獵頭大都是為大廠服務的，忙著從全國各地往這邊拉人都忙不過來，哪裡有閑心接待我這樣要離開杭州的？
而且專業也不對口，人家都是做電商、互聯網、ai智能化或機器人為主，我就沒碰上過專門做傳媒的。
所以不是被拒絕就是說不接觸這行業，總之是沒人樂意幫我。
我剛才注意你說話、做事，不像是本地的獵頭，所以才來試著問問，看有沒有辦法。」
嘿，觀察力還不錯！許靜差點想問她願不願意做獵頭了。
想了想對她說：「實不相瞞，我是智亞獵頭總部派來杭州出差的，我負責公司運營管理，至於傳媒部門我們有，但她們能否幫上你，或者目前有沒有合適的職位我不大清楚。」
看到曾雪眼裡有些失望，許靜趕緊說：「不過你放心，我回到酒店立即幫你聯繫傳媒等部門的經理和總監。
我想，以你這樣的背景，要找到新的崗位並非不可能，關鍵在於如何幫你和甲方僱主之間搭建橋樑。
巧的是，我們智亞集團旗下有個智心網，我除了問本公司獵頭幹部之外，還可以讓智心的客服部門幫你問問在平台上註冊的那三千多顧問，看看他們誰手裡有適合的職位可以幫你推薦。這樣一來是不是概率就大多了？」
曾雪高興地點頭，許靜便決定彼此先加微信，然後叮囑：「今晚你務必把自己的電子版簡歷發給我，我先幫你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或需要補充、修改的地方，然後立即和大家聯繫。
明天我就要去深圳，後面幾天都會很忙，所以你千萬別忘記了！」
曾雪一再表示感謝，許靜謙遜地笑著擺手說做為獵頭這是職責分內之事，應該應做的。
她說的是心裡話，像曾雪這樣條件這麼好的人選很難得，如果她被迫丟掉工作回去結婚，可能和現在僱主搞得不愉快，而且也可能面臨風險和損失。
但假使她不回去，因此失去了所愛，錯過姻緣，豈不是讓人扼腕惋惜人生不公？
而許靜自己心上也會覺得過不去。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許靜想既然自己碰上了，那就盡量別讓事情走到最可悲傷的地步吧！
「但是……，如果真的幫你找到了機會，你這次果然能夠把握么？」許靜看著她問。
「我已經為領導拋棄了很多次機會，也為他付出了六年青春。他確實是我的導師和領路人，但我需要有自己的生活，需要走自己的道路。
總不能一輩子都靠在他身邊，如果離開他我就難以生存，那才悲劇呢！
所以我想好了，也下決心要按一回『重啟』鍵。
即便工資拿的少、地位比在上市公司低，工作環境也不如這邊，我不後悔！」曾雪堅定地表示。
許靜點點頭。獵頭最怕人選中途改主意，一個善變的人選對獵頭來說價值接近於零！
因為你沒法確定他真實的意圖，也無法得到對自己專業意見的有效反饋。
當他說「同意」的時候意思是可能會變化，那獵頭如何保證這人選其它言談是可信、可借鑒的呢？
「只要你自己拿定主意，其它都是技術問題。」
許靜微笑著送她下樓：「你先安心等待，我這邊有任何消息都會用最快速度和你聯繫的。」
陳冬梅上樓，見曾雪下來忙側身讓她先過，對方還微笑著和她點點頭。
「這是誰呀？」她看著曾雪的背影問許靜，接著又贊了句：「好俊俏的人兒！」
許靜心想：是呀，要不人家總裁怎麼捨不得放她走哩？
「哦，一個孤單的人，所以湊一起聊了幾句，好像還算投緣。」她回答說。
「就這麼一夥兒功夫，你不會是開拓新業務了吧？」陳冬梅疑惑。
「哪有，即便有新客戶我還不是得留給你？」
「那倒是！」
「嗯，先說說那穿漢服的，他走了么？」許靜伸頭看。「不用瞧，還在下面呢。我剛才給你發微信，就是想問你要不要下來見一面。誰知左等右等你不回話，這才跑上來了。」陳冬梅抱怨道。
「抱歉，剛才和那女士告別呢沒注意到。這麼說，貝蒂（陳冬梅）你覺得他還可以？去北方工作他沒意見？」
「能讓他回父母身邊，他當然求之不得。不過看你打算用在哪裡了，如果要帶幾個人做項目，和他現在沒啥區別，那人家還不如不動。」陳冬梅回答。許靜只請她幫忙面試，卻沒告訴這人是為總部找的，所以陳冬梅並不知道許靜想把他用在哪裡，或者準備推薦給誰。
許靜倒是有心和這人面談下，可……有些話不是當著陳冬梅的面能說的。「讓我想想是不是今天下午或傍晚和他見個面。」
「他就在這裡，你要是今天想見下樓就可以呀。」
「現在不行。」許靜搖頭：「我有點急事要先趕回酒店去上網、處理。
這樣吧，我處理完急務之後會親自給他打電話約時間地點，反正明天去深圳，最遲出發前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他見個面、深入談下。
好歹你為我打好了基礎，得乘勝追擊嘛！」
陳冬梅笑了：「好，那我就這樣和他說。」說著起身要走。
「我不等你了，著急的很我先走，明早咱們公司見！」許靜在她身後叫。
「你明天還來？幾點出發去深圳？」
「十一點多的南航從蕭山起飛，我先去公司，然後司機送我到機場。」
「好，我們準備點點心你帶上給深圳的同事們嘗嘗！」
許靜本想說自己會買些帶上的，轉念一想覺得這樣說不好，便笑著點頭應了。
她下樓出來往白堤方向走，回頭遠遠看去，陳冬梅已經和那人分手，白色的漢服正飄飄擺擺地沿著湖邊在自己身後。
看看前邊將要到錢塘門，許靜這才掏出手機不急不慌地撥通了對方的手機。
「喂你好，是孫尚麟先生嗎？我是智亞的運營總朱莉，對，我知道你剛才和貝蒂見過。你現在到哪裡了？
我在附近辦事，你可否在平湖秋月稍候？我可以馬上趕過去。
或者，還是按原計劃，下班時咱們約在你下班途中見面？
好的，那咱們在平湖秋月見。我穿一身淺藍色方格的旗袍裙，胸前有兩朵手繡的黃色金針百合……。」 ——
這天晚上劉葉子走晚了。她正在收拾東西，心裡還惦記著齊總要找的助理，想：不知道里奧（高緯）那傢伙有什麼進展沒？
忽然就聽有人敲門，回頭一看正是高緯。「嗯？里奧你還沒走？怎麼樣，有什麼進展？有人給你推薦了嗎？」
「我就是來說這個事的，還好你沒走。」高緯興沖沖地把電腦放在桌上，看見她的包才楞了下說：「可我會耽誤你下班的。」
「沒事！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劉葉子笑道：「比起回到家癱在床上，你能找到個把人選會讓更我高興！」
「那也許今晚我就可以實現！」高緯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個巴掌：「智心網上有五個回復，我瞧了瞧，有倆遜色些，另外三個還不錯！
所以趕緊想來讓你瞧瞧。」他說著輸密碼進自己賬戶，嘴裡還念叨：「你別急，就仨，看完會很快的！」
劉葉子也來了興趣，趕緊拉過張摺疊椅在他身邊坐下，等他挨個點開三份推薦簡歷，她接過滑鼠仔細翻看。
看了會兒，她放開滑鼠抱著雙臂低頭思考。高緯見了漸漸收起剛才的興奮，小心地皺皺眉，問：「咋樣？有合適的沒？」
「大方向倒是對了，都是做行政助理的。」劉葉子抬起頭，緩緩說：「不過或多或少都有點遺憾的地方，讓人覺得……不是特滿意。」
「怎麼？」高緯意外地楞了下：「我覺得都還不錯呀？」
「好吧，先說a女士，我們按推薦先後排序好吧？
她是碩士學歷，原單位做了三年總裁助理，時間稍短而且第一學歷只是個二本院校，碩士還是在職讀的那種。這和其他人一比就有差距了。
b女士背景各方面還好，可她是給銷售事業部副總做助理，不是公司級領導。
c女士是前一家公司做助理，但跳槽后現在已經在新僱主的市場部做了兩年經理，她還願意回去做助理工作，並能踏實在這個崗位上嗎？這是個很大的疑點。」
「嗯，這個……。」高緯抓著頭皮呲牙了。
對c女士的疑問其實他想過，恐怕要向本人求證才行。但以高緯的經驗看，不同意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不管怎麼說，這麼短的時間就有多封回復是個好消息，說明智心網還是有點用處的。」
劉葉子抬頭笑著安慰道：「那麼該指點推薦顧問的你要及時回復人家，該向人選求證的請他們協助了解並反饋，然後爭取讓他們再找些更理想的人選來！」
「好……吧……。」高緯回答得有氣無力。
「得，那我先回去了，有進一步的消息你聯繫我。」劉葉子說完道了聲晚安，又囑咐他臨走別忘記關辦公區的燈。
「你放心，我等會兒去餐廳吃碗速食麵，然後帶上筆記本電腦去旅館接著干。我就不信了，一個助理的職位還能這麼難？」高緯嘰咕著。
「你也別把弦拉得太緊，要有張有弛，注意身體和休息。我可不想咱部門鬧出個托尼經常說的那個……叫什麼來的？」
「嗯？哦，非戰鬥性減員！」
「對、對！哎呀，這個詞誰發明的？真太準確了……。」
劉葉子關好燈和門，來到走廊上還在絮叨，忽然覺得身後沒動靜了，
回頭一看高緯站在暗淡的「夜間明流」（設計上全場公共區域下班時間後進入非辦公狀態，照明流減半；兩小時後進入夜間明流狀態再減半）中，正低頭看屏幕。
「喂，你等會兒再看不行嗎？這麼暗的走廊里藍光往臉上打，太嚇人了！」劉葉子打趣他說。「姐，又、又來一個推薦，你……要不明天再說？」高緯有點為難。
劉葉子也愣住了，這麼巧自己要走就又來一個？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揮揮手就明天再說吧，但是想到齊總的期待，再看看高緯猶豫的眼神，
劉葉子回身走過去：「你打開，我就站在著走廊上看一眼。」
說完湊到近前去。這下好了，屏幕映射成藍光里是兩張慘白的臉！
「姐，這姑娘……長得不錯！」高緯見她看完了半天沒吱聲，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劉葉子忽然轉身過去重新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電燈，把包往桌上一丟，說：「馬上聯繫這顧問，問問可否協助儘快確認人選跳槽意願及北上的可能性。」
高緯看這架勢就明白了，這個推薦肯定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然不會是這個語氣和做派。
他趕緊使用智心網上附帶的talk工具發出詢問，然後緊張地搓手，心裡盼著對方能立即從手機上智心網app看到。
果然，才十幾秒時間，對方回復：「放心，我今天上午剛和本人在西湖邊就上述問題溝通過，已經確認！」
「喲，這個顧問不簡單呀！」劉葉子驚奇地瞪大眼睛：「他、他叫什麼？」
「你是說賬戶名？叫『貓二爺的主子』。嘿嘿，這名好逗，肯定是個養貓的！」高緯高興得抓耳撓腮，看樣子這個推薦有戲！
用戶註冊智心網按要求都必須使用與身份證相符的實名進行註冊，但顧問工作中往來對方只能看到賬戶名，這個賬戶名可以由用戶自己決定使用實名、英文名或其它花名。
「你再問問，對方可有回北方的理由？」
高緯發過去了，抬頭睜大著眼睛問：「姐，上市公司總裁的行政助理，這也太牛了！咱有沒有必要問這麼多？不會把人家問得不高興了吧？」
「你別怕，要是真的就不怕問。我也正琢磨呢，這裡需要，那邊就來了，也太巧，得多核實下！」
話音剛落，回復又來了，貓二爺的主子說：「和男友戀愛十年，六年異地戀，再不回去人就跑了，老人也有意見。」
「你再問問……，把齊總那邊的薪酬、待遇具體都發給顧問，讓他去和人選確認是否同意。」劉葉子胸口起伏，覺得距離目標似乎越來越近。
但這次等待的時間長了些，對方倒是貼心地發了個表情過來說明狀態是「電話中」。
劉葉子盯著電腦，高緯開始著急地在屋裡打轉轉。
直到七、八分鐘后鈴聲一響，貓二爺的主子寫了句：「抱歉剛才和她電話來的。
回答：男友是高樹地圖的產品總監，兩個人的收入加在一起挺可觀的，對這方面不很在意，老闆人好就行！」
「嘿！太棒了！」高緯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抬頭看向劉葉子。
「好吧，我看可以接受這個推薦！」
劉葉子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容：「除了人選年齡有點壓線以外，基本沒有其它軟性、硬性的毛病。
推薦吧，我們儘快請齊總過目，你別忘了好好謝謝這位『貓二爺的主子』！」
「可他人在杭州呀！」
「那至少話要說到嘛。」
按下「接受」鍵，說明這份簡歷成為懸賞的三個名額之一。
做為懸賞職位發布者，高緯可以看到隱去聯絡方式和人選名字（只顯示姓氏）的圖片化簡歷內容，可以轉發到甲方管理員的郵件庫，或者列印成紙質版。
菱舟傳媒的甲方管理員設定用了齊總的郵箱，所以高緯推薦后齊總應該可以很快看到這封郵件。
次日劉葉子給齊總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后，齊總瀏覽郵件並同意了面試。按規則，齊總點下郵件後面附帶的「同意麵試」鍵之後，高緯便可以看到人選全名。
他立即在talk上給貓二爺的主子留言，詢問是對方出面聯絡，還是交給自己來做。
貓二爺的主子回答：「我今天出差，你直接聯繫吧。」同時點擊了「聯絡授權」，這樣高緯就就看到了曾雪的聯繫方式，包括手機、微信、郵箱等。
「葉子姐，我已經和曾女士說好啦，幫她在約好的時間，用視頻會議工具和齊總拉個小會議室。」
高緯樂呵呵地敲開門，走進辦公室向劉葉子彙報說。
他現在舒心了，因為第二個讓人選也已經推薦，那懸賞里剩下的一個名額應該也不會等太久！
劉葉子看著滿面紅光的高緯抿嘴一笑：「怎麼樣，這下子對智心網服氣了？」
「服氣，太服氣啦！這要我自己找得花多少時間，而且還不知道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人選去呢！」高緯嘿嘿地笑著回答。
「那你做好準備在大會議廳發言哈！」
「啥？發什麼言，還大會議廳？」高緯嚇了一跳。
「你是第一例咱們內部員工用懸賞成功得到人選，也是第一個用這種途徑推薦人選並獲得面試機會的。要是再成功入職，那又是個第一。
這麼好的典型案例豈能輕易放過？
亨特已經指示給新迪（劉園園），要她幫你好好總結成功經驗，用這個案例展示給所有人，說明智心網是如何幫助大家成單並有效提高招聘效率的。
所以，好好準備吧！」
劉葉子沒嚇唬高緯，她看到懸賞居然真的能得到顧問們的回應，立即就跑去告訴了韓威。
這幾天來高緯和杭州的曾雪等人選、貓二爺的主子等顧問們還有齊總之間往來、聯絡的過程、情況都被上下一大波人關注著。
不為別的，就是為觀察和分析這個案例，為了了解智心網在整個過程中發揮了哪些作用，以及有哪些需要儘快補足、改善的地方。
產品再好也要經過實戰檢驗，在運用中經歷各種情況、現象，應對種種突發情況之後才能不斷優化、升級。
就像當初安全模塊經歷過攻擊之後，它有效發現、防禦、反擊的功能得到了長足改善，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