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將計就計
上班第一天，許靜忙得腳不點地，連串地見人、開會，也就沒功夫想二喵兩口子的事了。
好在有馬肖萍的父親和她婆婆輪流照應著，應該問題不大。
許靜自己必須儘快把積壓的事情處理好，還要面對月底的數據匯總和分析，哪有時間與精力去顧忌二喵家的小產婦？
等到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看看已經下午快兩點。許靜決定去餐廳吃點東西，順便和張樹鵬、李礎碰個面，聊聊近況。
「哦？雷音好久沒露面，工資都要發不出來？」許靜泡麵吃著、耳朵里聽著，聽張樹鵬說起得到的歐聘那邊的情況，覺得非常詫異。
「不至於吧？，雷音那麼多疑、謹慎的人會出這種錯誤？再說他們融資幾千萬離花完應該還早，怎麼算也不該這麼慘才對。」
她抬頭疑惑地問：「希德，你能確實這不是謠言么？」
「那人是上次虎哥給介紹的原瑞森員工，現在去了歐聘做到高級顧問，眼下雖然不想出來，可她還是願意和我們保持關係的。
那姑娘人還不錯，說的情況應該比較真實。」
張樹鵬扭臉看看李礎，回頭又說：「不過她也強調了，顧問最後還是如期發下來，沒受實際影響，但很多助理和新員工的薪酬都晚發了一天！」
「偶發情況興許是由於財務失誤？」李礎皺眉問。
「她說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至少她到歐聘這三年沒發生過。」
許靜搖搖頭，沒有任何證據她只能認為雷總不在下面人疏忽了。「那雷總聽說的話也沒有任何錶示么？」
「怪就怪在這裡。」張樹鵬揚揚眉，神秘地一笑：「都說雷總對下面人極寬厚，可這次不知為什麼，就這樣黑不提白不提地過去，至今沒人擔責，上面也沒給任何說法。」
「這還真是有點怪了，不想老雷總做事的風格。」許靜自言自語地把空碗推到一旁。
「總不能是雷總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李礎猜測。
許靜搖搖頭。「先不說歐聘了，非凡那邊有什麼動作？」
「那邊倒不曾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我朋友說藍總現在摧枯拉朽、氣勢如虹呵，已經完全控制了非凡。
撤了人力總監、替換了華北區總經理，有點說一不二的架勢了。」
張樹鵬點點頭：「據說馬上還有新的資本進來，會帶來好幾個億的資金呢！」
「這麼牛？」這個情況還真是有點出許靜意料：「他哪裡找來的資本？」
「這個我知道。」一直沒說話的劉正卯舉手：「葉子姐聽鮑爾傳過來的消息說，是查理給他搭的線。聽說為這事藍總付給查理上百萬的報酬呢！」
「喲呵，什麼時候查理也和資本攪合到一塊去了？」
許靜又被驚奇了一把，她現在開始覺得自己出門的這個月看上去沒啥，其實暗地裡真是風雲翻滾吶！
「不過我朋友說現在非凡也還是有問題的。」
「什麼問題？」許靜馬上從自己的思路里出來，問道。
「她說很多原先非凡的幹部覺得藍總還滿能耐的，但又擔心他不知什麼時候會翻臉，所以還是有不少人私下在接觸其它僱主為自己找退路。」
「也就是說，藍總雖然上位了，可座位下面並不太穩當？」許靜想了想說。
「對，應該就是這個意思。那些原先陳總帶出來的幹部對他還不敢完全信任，心有疑懼。
只是聽說他找到了資金，大家覺得：哎，跟著他好像還能再混一陣子。所以消息傳開，好多打算走的又留下來。原本節節攀升的員工流失率一下就回落了！」
張樹鵬說得繪聲繪色，讓許靜不由地嘴角微微翹起：「這麼一來，他就成所有人心目中的大救星、高人了，是不是？」
「那可不。」李礎抱著兩臂說：「這年頭誰有現金誰是王，誰能招來融資肯定受員工的崇拜呀！人都是逐利的嘛！」
「倒也沒錯。」張樹鵬也說：「那些人雖然受過陳東彬恩惠，可縣官現管。
再說了，就當下這情況不是不得已哪個也不會為了『義氣』二字輕易拋棄地位、利益，都不傻。」
「嗯！人都是逐利的，為了生存嘛。只要老藍不做過分的事，且又能保障大伙兒的生活，要讓人做出背離的決斷確實不易！」許靜也認同。她沒覺得那些非凡的老員工做錯什麼，只能說這個藍總還是有點手段的。
像陸恆那樣知道自己被邊緣化，而且老藍肯定不會再重用的人畢竟是少數。
回到辦公室許靜查了查非凡目前的股東成分和股權佔比，大致在頭腦里勾勒出了藍總前後的動作和實現的戰術成果。
看來，只要藍總抓住大多數人在目前形勢下求穩的心思，以他目前的地位和聲望，能讓非凡所有人逐漸安定並在自己準備的這口大鍋里溫水慢燉，直到成為一鍋「藍湯」。
嗯，前提條件是別折騰，別讓陳東彬出手干預！
她後來又和幾位經管會成員交換了意見，最後智亞的高層達成一致，認為藍總需要花相當的時間和精力穩定既有成果，估計不會對智亞有什麼威脅，只需關注就好。
但許靜心裡保持著警覺，她見過藍總如何對待陸亭，不相信他這個年齡還能學乖。怎麼說呢，把蘿蔔三蒸三曬它也還是蘿蔔，成不了人蔘！
許靜堅信藍總還會繼續折騰的，而如果他不折騰內部，就一定折騰別人。許靜暗暗囑咐張樹鵬保持對非凡的觀察和了解，絕對不能鬆懈！
可……歐聘是怎麼回事？就算上次落敗，也不至於把雷老爺子氣成卧床吧？
她總覺得那邊有古怪，但說不出在哪裡的問題，又不好主動去問謝凱：嗨，你們那兒出什麼事了？
只好告訴張樹鵬爭取認識幾個更高位置的人，做更深入的了解。
「你們說，咱還缺啥？下步該做啥？」藍總和幾個老弟兄又來到火鍋店，慶祝他順利實現戰略目標。並且他要趁此機會和大家嘮嘮後面的打算。
「藍總你高瞻遠矚，還需要我們這些笨人說話么？你指到哪，我們打到哪就是了，對不對？」有人大叫道，立刻有幾個便「對啊、對啊」地附和起來。
「誒，話也不能這麼說。老哥我能成事，還不是得有你們這些兄弟撐著？」
聽奉承話當然令人心裡舒服，不過藍總卻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有過反思的，他覺得智亞奉行的團隊智慧主義有一定道理，所以現在自覺地和忠於自己的幹部接觸更多，也更樂意耐下心來聽別人講話了。
「眾人拾柴火焰高，過去我太獨斷專行，結果害得瑞森四面樹敵，以後不能這樣。」
藍總拍拍胸脯：「老藍在這裡放下一句：在座都是我好兄弟，無論咱今後怎樣絕不虧待大家，無論咱到哪裡、坐什麼位置，絕對想著各位。希望弟兄們對我也誠心誠意，有話就說、看不順眼的就提！
不用怕我著急上火！老藍除了女人不能拿出來，其它都可以是弟兄們的！」
眾人大笑。藍總的變化他們是看在眼裡的，他的謀略一步步走向成功他們是親身經歷的，因此感到藍總給他們帶來了信心和希望。
「藍總，你說現在局勢一片大好，咱們是不是應該再去吞一兩家公司過來？」
「就是，比如那個陸亭的公司，她人不想過來咱買過來也行！」有人嘻嘻哈哈地說。
藍總剛剛心動了下，就聽旁邊的蔡坤說：「別搗亂，說正經的。老大，咱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恐怕不是收併購哇。」
「哦？那是什麼？」
蔡坤看了圈周圍這幾個人說出兩個字：「人心！」
「這話怎麼講？」有個不明白的問。
「你們以為老大當上董事長下面這些人就會心甘情願地山呼萬歲了？才沒那麼簡單！原來非凡經理以上級幹部有多少？
那天林總在幹部例會上給藍總報的數字是一百七十三名。你要說老陳留下的這些人一夜之間就臣服了，鬼才信呢！」
蔡坤說著低頭往嘴裡猛吃幾口，然後嘴巴鼓鼓地看看藍總，又瞧瞧大伙兒。
「對啊，人心隔肚皮，這麼多人留下來能有幾個真地服了很難說。」有人搖著頭說。
「只怕表面服，心裡卻不一定。」又有人說。
「那怎麼辦？咱總不能找個測謊儀一個個地查過去吧？」
「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立即有人反駁說。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之際，藍總抬抬手讓場面安靜下來。他扭臉冷冷地問蔡坤：「小蔡，你的意思是這些人竟敢對我陽奉陰違么？」
「那倒談不上。」蔡坤一笑，喝口啤酒說：「將心比心，現在這會兒不是跳槽的好時節，如果能忍大部分人都會忍了，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選擇不說話的原因。
藍總拿到董事會的支持掌握了權力，憑這個佔領制高點。這時候可能有部分脫隊的，就像前陣子離職那些人。
可是！當藍總帶回來資金的時候，這股風瞬間剎住了。為啥？」
他看了圈聽眾：「因為大家知道這年月有錢就意味著能生存呀，在這樣節骨眼上藍總能找到錢說明他牛！
那還走么？去一個不熟悉的環境，伺候一個不了解的老闆，然後還不知道對方哪天會沒錢了關門？除非有病！對吧？」大家哄然一笑。
「不過這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你們可別以為是真的。為啥？因為錢是有了，可還沒分！
換句話說利益的胡蘿蔔在前頭晃，能不能吃到嘴裡很難說哩。這時候他們只是動搖了走的決心，可並沒把那小火苗給徹底熄滅了。
所以呀，」他轉過臉來：「藍總，咱得儘快制訂新的考核和激勵政策，讓從員工到高管都激動起來，都想往你這邊站。
等他們知道跟著你有好處、有持續的利益，一直有錢拿，他們才能心悅誠服成為你的人。」
蔡坤指手畫腳地說完，臉上已經泛出紅光來。他乾脆站起來把襯衫袖子挽起，說：「藍總，各位兄弟。關起門來咱說小話，如今是個什麼局面？
是不管他陳東彬樂不樂意，咱藍總都在消化他的非凡。但是這蛇吞象的活兒不好乾！
咱們得理解和幫著藍總才行。首先呵，我做個提議，藍總！」
「你說！」藍總微笑著聽他說話心情很好，見他說有建議，馬上鼓勵他：「你的建議要是管用，老子就幹了這杯！」
「誒，大伙兒聽見了吧？都做證呵，我可說了！」蔡坤又喝口酒，對藍總說：「智亞那幫人做事拿腔拿調規矩多得要死。
不過雖然咱這樣、那樣看不上，但是有些東西拿來看看還蠻有用的。
我上次見約翰，就從他那兒聽說了個東西叫『伍員制』。你們有誰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說完，他將伍員制大概講解了下。
「這個『伍員制』是吧？現在智亞已經在用？」藍總問。
蔡坤點點頭：「不僅智亞，那個智心網在內，他們全集團甚至連外地分公司都開始用了！」
藍總倒吸口冷氣：「這是誰的發明？厲害呀！」
「藍總你覺得這個制度很厲害么？」有人問。
「當然，沒有增加管理人員，但卻通過賦予業務骨幹部分自主管理權，從上到下建立整套管理體系，並且是直捅到基層，平均每十個人就攤一個管理員。
我明白了，小蔡的意思是我們也模仿著搞非凡的『伍員制』，讓公司高層意志可以直接貫徹下去，而且還能提高骨幹的地位、增加其收入，讓他們死心塌地做我們的羽翼。」
藍總想到這裡「忽」地起身：「好，這個建議好！的的確確是讓人眼前一亮！
小蔡，往後你多和約翰走動，通過他了解智亞還有些什麼新玩意兒，可以對咱們又啟發的東西。今天沖你這個建議，我得兌現諾言干一杯！」
眾人立即拍起手來，看著藍總把杯里喝空了。
他把空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高興地拍拍蔡坤肩膀：「我今天可喝了，你找約翰再詳細了解下，給我份實施方案的建議書。
有了這個伍員制，下面誰有什麼想法、動向、不滿，咱們都可以迅速收集上來，可以做到了如指掌，這真是個好東西！你可立了一大功呵！」
蔡坤既興奮又高興，本來是一時興起想到的，不料藍總這樣喜歡。對於藍總安排他去找約翰，蔡坤一口答應下來。
他知道這件事讓自己在藍總面前再度得分，說不定目前的地位很快又可以往上漲一漲了。 ——
智亞全面開動自己的管理機器，員工們也都陸續聽說了可能推出的全員持股計劃。
先是經理以上級幹部在人力的調研和吹風會中了解到情況，後來陸續有員工也受邀參加了調研會，這個消息基本坐實了。
這事讓所有人感到興奮，智亞就像一條被風吹滿帆的巨船，開始在波濤中加速。
劉科獲得了經管會正式任命接手智亞獵頭擔任首席經營官。到任第一天就找來許靜，就她的工作和後期安排聽取意見。
兩人的辦公室很近，只隔著三條衚衕，連格局都一樣。
兩人就獵頭的任務、發展和規劃交換了意見，談到許靜的調動，劉科問：「你這次去智心網，漢得森（劉正卯）是否隨你一起過去？」
許靜想了想：「我想，還是把他留給你吧。你需要個熟悉情況的人，漢得森不僅熟悉，而且我發現他做事認真、細緻，一定能成為你很好的助力。」
「那，你的兩個徒弟呢？」劉科又問。
「我已經向沃爾夫推薦了希德（張樹鵬）去學院那邊，他本來就是做在線教育出身，應該可以適應得很快。
菲利普（李礎）我推薦他接任新零售部門經理。」許靜回答。
「大魏說你推薦黃月來做運營？」
「是的。我不在期間黃月代管了一段時間，結果看做得挺好。幾件事處理得都不錯，我覺得她可能是雲瑤會最讓我滿意的結果了。」
「其他人還有調動打算嗎？」
「我準備讓江森出任智心網商務部的總監，傳媒這邊可以交給劉葉子，有邢亮給她做副手是可以放心的。」
其實原本許靜沒有帶走江森的打算，無奈他主動要求跟著，許靜只好同意。
好在曉茹肯定勢單力薄，需要個更有業務經驗的人來負責，正好把他放過去填了這個坑。
見劉科表示同意，許靜先分別找來江森和劉葉子，和他們談了下步的安排，要求江森在正式調動前站好最後一班崗，扶持葉子逐漸熟悉並接過全部門的工作。
接下來她找邢亮，告訴他推薦其出任傳媒副總監的事。
事情談完，許靜見他有些欲言又止不覺奇怪，問：「艾爾（邢亮）你怎麼了？還有事要說嗎？」
「唔！」邢亮重重點頭，轉身回到桌前坐下：「有件事我拿不準，想問問你的意思。」
「喲，什麼事呵，這樣鄭重？」許靜上下打量：「青青懷二胎了？」
「咳！不是！」邢亮哭笑不得，壓低聲音問：「你說，那個約翰咱們還能信用嗎？」
「嗯？」許靜很意外：「怎麼，他想回智亞來不成？」
「倒不是。」邢亮告訴她：「是約翰在微信上找到我，說想了解下咱們』伍員制『是怎麼做的。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所以還沒回復。」
「這個呀？」許靜偏頭想了想，她忽然記起剛回來時聽說約翰幫老藍調查陳東彬，後來又是他那邊傳過來查理協助藍總找到資金的。
也許……可以試試，看這條渠道是不是那麼暢通？她想。「沒事，你告訴他吧。反正連各城市公司都知道，如果有人想了解容易得很。
況且這個辦法也是我從其它行業學來的，並不是什麼獨家發明。他們不從你這裡了解到，也一樣可以從其他渠道了解。」
許靜笑笑：「你去和他見個面，說不定能說服他來註冊和使用咱們智心網，那不也是為它的繁榮做了貢獻么？」
「好吧！」邢亮應了聲離開了。
許靜倒不是想幫約翰，她是猜想實際是藍總聽說之後，派約翰來了解「伍員制」的。
如果邢亮告訴約翰，之後很快非凡開始推廣伍員制的話，那就說明自己的猜想正確，通過約翰向藍總傳遞或散布消息的辦法就是可行的。
當然，但願用不上這渠道。
這天回去比較晚，到自家樓下看時間已經快要九點，馬肖萍應該已經回家去了。
許靜忽然想起她昨天曾經留下張字條，說今天會有個保姆大姐來為她做晚飯。趕緊上樓，推開房門，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哎呀，是許小姐回來了吧？」一個聲音在廚房裡想起。還沒等許靜換好鞋，二喵已經豎著大尾巴跑出來迎接了。
接著廚房門口出現一張臉，是個大約四十歲出頭的婦女，一米六齣頭的個子，胸前系著副藍色格子的圍裙。
「你先進屋吧，我這裡還有個湯，三分鐘就好！」她大聲說著又繼續忙起來。
「她是誰呀？」許靜揉揉二喵的腦袋問道。一面提了包包進裡屋，看到桌上有兩個蓋著蓋子的碗，那大約是炒好的菜。
中年婦女果然很快端了湯來放在桌上，打開蓋子，一盤醬爆三丁，一盤蒜蓉西蘭花。轉眼米飯也出現了，一副筷子遞到她手上。
「我叫龍三妹，九江的，和你是老鄉。現在在馬總的公司里做工，剛來兩個月，有做的不好的你多包涵。
哦，你快坐，吃吧，先吃飽咱們慢慢說話。」
龍三妹看著許靜坐下開吃，這才拉過椅子在旁邊坐了。
「咦，你怎麼不吃？」許靜抬頭問她。
「我六點鐘在公司就吃過了。」
龍三妹告訴她：「我現在在公司負責給大家做飯，馬總說你晚上有事沒？沒事我給你介紹個活兒，就把我派來了。」
許靜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她念叨了好幾遍的馬總——咳，那不就是馬肖萍這丫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