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年輕的小侯爺頓時來了精神, 眼睛漫著星光,問:“有多甜?”


  回味那純美感受,蕭行咬了咬唇, “甜哭了。”


  淮縱笑得花枝亂顫, 抱著她膽子也跟著肥起來:“那你哭給我看看?”


  哭給你看看?

  蕭行被她忽如其來的興致弄得一臉懵,心亂如麻, 有被淮縱取笑的羞惱,更多的, 還是被調戲後的無措茫然。


  她的頭埋在淮縱脖頸,啞聲道:“你舍得嗎?”


  那聲音不同以往的沉穩, 帶著輕顫, 呼吸順著肌膚蔓延向上,淮縱抱也不是,鬆開又舍不得, 鬼使神差地腦海幻想著蕭行紅著眼睛衝她哭的畫麵,心弦說崩就崩了。


  “我……我……”


  “你什麽?”


  “我緊張。”話脫口而出, 淮縱差點咬了舌頭——要不要慫成這樣啊?真是沒臉見人了。


  蕭行一忍再忍,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看著淮縱眼波蕩起的情意,匆匆別開臉, 低聲斥了句:“傻子。還不放開?”


  再不放開, 保不齊會出什麽事,淮縱也不敢挑戰自己的極限。


  情愛之事,兩廂情願水到渠成才有滋味, 更何況……比起那些近乎燃燒的放縱,她更喜歡抱著眼前這人,聽她溫聲細語,聽她語帶嬌羞。


  剛與人表白,哪能一日光景都忍不得就拉著她胡鬧?淮縱喜歡細水長流,不敢唐突佳人。且以她對蕭行的了解,比起做那些事,蕭行更喜歡她一點點的攻占她的身心。


  “你說我很甜對嗎?”淮縱期待地看著她。


  蕭行抿唇,在整斂過微皺的衣衫後,輕輕點頭,嗓音柔的恍惚要滴水:“甜,你最甜。”


  “那你……”


  “嗯?”蕭行眸光劃過一抹戲謔。


  果不其然,淮縱清了清喉嚨:“那你,要不要再嚐嚐?”


  “再嚐嚐?”蕭行笑得甚為燦爛:“你不是慫麽?我怎好意思繼續欺負你?”


  淮縱神情無辜,偏又說不出就喜歡被你欺負這樣不要臉的話,她很認真地想了想:“那你那麽甜,要不然再讓我嚐嚐?”


  “想得美。”唯恐她再說出什麽羞人的話,蕭行萌生退意,取了衣衫遞過去:“速速穿衣,稍後咱們得回府一趟。”


  她們本就在侯府,何來的回府?這說的定然是回王府了。


  凜春侯一朝痊愈,前來探視的人數不勝數。論親論疏,最該前來探望表示關心的嶽父大人半點聲響都沒有。


  淮縱也搞不懂到底哪裏招了嶽父不滿。不過既然身子大好了,哪有讓長輩前來慰問的道理?

  玉帶長袍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襯得那挺拔的身形,明亮的眼神,蕭行指尖微動,上前兩步為她撫平衣領,柔聲囑咐道:“記得在爹爹麵前好好表現。”


  “嗯,知道了。”


  一頓醉酒,淮縱窩在內室睡了不到一個時辰。此時出門,外麵天色正好,秋高氣爽,日頭最是溫柔的時候。


  兩人並肩坐在軟轎,蕭行眉眼生出兩分倦意,懶懶地倚靠在淮縱肩頭,聲音也多了分散漫:“還記得你答應的話嗎?”


  為了使她靠得更舒服,淮縱盡量放鬆身子,福至心靈地回道:“記得。我說要重新追你一次,把心給你。”


  軟轎平穩行駛,蕭行卻委實有了淡淡的睡意,趁著未至王府抓緊時間閉了眼:“記得就好。”


  她的手無意識地捉住淮縱的手,十指緊扣,暈開十分繾綣:“阿縱,你得好好哄我才行。不然,沒那麽容易。”


  “曉得了。”聽她近乎囈語,淮縱溫柔撫摸她的脊背:“睡吧。過會再喊你。”


  這段時日,最累的便是蕭行。


  想她皇家郡主,受盡人的吹捧,未出嫁前更是徽王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嫁進侯府,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承受了旁人難以想象的重壓。


  西山遇險,她不僅要在一團亂麻裏理清對淮縱的情,更要保持清醒揪出幕後之人。


  利用那枚錦囊交好棋道山,竭盡心力照顧身為女子的淮縱,邁出的每一步,都要小心掩好那些脆弱傷感的情緒。


  徹查當年之事,與大儒景厭在士子樓對峙,一日日盼著淮縱心智成長,等待的時日算不得太久,可有句話說得好:度日如年。


  她全部的心緒被淮縱攪亂,全部的惶然被她細心安撫。大起大落,哪怕心性堅韌,總有疲憊時。


  眨眼熟睡,歪頭看她純真的睡顏,淮縱後知後覺領悟到一件事——蕭行,在她醉酒後一直都在守著她。


  是害怕她跑了嗎?還是害怕隻是空歡喜一場?非要不錯眼地看著,才肯相信命運仁慈,給了她們重來的機會。


  真是個傻姑娘。


  我真喜歡。


  出門前還是晴空萬裏,等軟轎落在王府門前,掀開轎簾,微涼的風吹進來,淮縱這才意識到下雨了。


  來時路上她特意吩咐轎夫緩行,是以蕭行窩在她懷裏睡得還算安穩,細雨眼看要淋濕青石街道,她看起來精神不錯,主動將手遞給淮縱,兩人攜手踏進府門。


  王府管家早早得了吩咐隨時準備恭迎郡主回府。


  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有說凜春侯被妖邪附身,也有說侯爺命保住了但一輩子都恢複不了以前的才貌。


  今時見了一身白袍的少年人,管家驚訝的同時也覺得那些人在胡扯,八成是嫉妒他家郡主找了個極好的夫婿——以侯爺這般才貌人品,放眼鸞國,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知道人沒事,反而精神氣比沒病時更好,管家放心地舒出一口氣。替郡主感到開心,也替王爺感到寬心。


  凜春侯出事,王爺看起來無動於衷,待到夜深人靜心裏不知如何輾轉憂慮。


  憂心是一回事,不待見淮縱是另一回事。


  試想自家嬌養的掌上明珠一門心思地惦記起了風流俊秀的少年郎,一想到乖女跪在他麵前口口聲聲說著非淮縱不可的場景,喝再好的茶,蕭懸都品不出滋味了。


  “嶽父?”淮縱大病初愈,隨著蕭行行了大禮,沒人喊起,她一動不敢動。


  然而徽王爺一臉冷漠,挑剔的眼神在她臉上繞了幾圈這才不輕不重地應了聲:“起來吧。”


  若非阿行一副陪她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蕭懸才不肯張這個口。淮縱病時,他覺得惋惜難過愁得寢食難安,淮縱好了,他又暗自神傷,臭小子搶了他寶貝閨女,實在可惡!

  這般迂回的心理其實不難理解,淮縱來之前就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


  她是女子,娶了阿行,這事根本沒法和嶽父說,說虧欠也好,說愧疚也罷,不論如何,人她是堅決不肯放手的。


  刀山火海最艱難的那段日子她都沒鬆開蕭行的手,如今更不能。


  人是她的。


  也隻能是她的。


  一邊是至親,一邊是摯愛,蕭行幹脆兩不相幫,她不吱聲,寒暄過後,安安靜靜品茶。


  半柱香後,徽王爺拍案而起:“臭小子出來切磋切磋!”


  淮縱驚得小臉一白,苦兮兮地問蕭行:“我能還手嗎?”


  不等蕭行開口,徽王爺氣炸了:“老夫戎馬一生,用得著你來相讓?年少輕狂,且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能行嗎?”她放下茶杯問淮縱。


  不是不信淮縱,委實是當日淮縱疼得死去活來的畫麵太過深刻。


  忘情蠱每一次發作,都會抵消一部分功力,她不怕爹爹揍起人來沒有分寸,她怕淮縱逞強,哪怕疼也咬牙撐著。


  而她,最見不得淮縱疼了。


  豈料淮縱一掃頹然:“必須行!”


  剛要轉身,衣袖被人拉住,蕭行抿唇,目色微沉:“爹爹此舉隻想試試你的功力,看你是否康健,順道出口悶氣,若打疼了你,你得喊出來,你一喊,有天大的火氣,他也不敢再動你了。”


  這番話說得偏心至極,既是說給淮縱聽,又是說給徽王爺聽。蕭懸今兒個實打實的見識了什麽叫做胳膊肘往外拐,直接氣笑了。


  他笑起來著實秀氣,和那火爆的性情形成鮮明反差:“做你的夫婿,做我蕭懸的女婿,沒點真本事,隻能靠女人護著,那不叫英勇,那是窩囊。淮縱,還不滾出來!”


  淮縱泰然起身,忽而斂笑:“我才不窩囊。”


  她足尖一點,徑直飛出去!

  等蕭行再去看時,兩人已經開始見招拆招。


  病愈的那一刻起,淮縱清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三年不間斷的與忘情蠱抗爭,蠱毒方解,那些年失去的內力強勢歸來。


  若說以前的她對上徽王爺,想要分出勝負,至少得在百招。眼下鬥起來,她有自信,最多三十招就能讓嶽父大人知難而退。


  蕭懸與她比武,初衷和蕭行說得差不離,不親眼領教一下淮縱的本事,就這麽交出女兒,他實在不放心。


  蕭家慕強,淮縱的一身功夫是他代授,至於這孩子成長到何等地步,他得再詳細地看一看。


  兩人這場比試和先前還有所不同。


  先前淮縱老老實實挨揍是在向徽王爺表明她對蕭行的癡心。為了迎娶蕭行進門,別說挨揍了,是拳頭是刀子她都接著。


  這次交手,卻是要向嶽父大人證明她有能力護著蕭行,她也配得上蕭行對她不離不棄的真心。


  拳腳無眼,拳風凜冽。


  哪怕知道不會出大問題,蕭行在一旁也跟著緊張起來,最開始她擔心淮縱挨揍,看來看去,哪怕她不通武藝,也看得出來,淮縱很從容。


  砰的一聲震響,掌風擊碎不遠處的山石。蕭懸側身避開接連倒退三步,額頭滲出一層汗,語氣難掩震驚:“好小子!你以前竟是在和本王藏拙?”


  打鬥過後,淮縱重新恢複了笑模樣,俯身一禮:“不敢不敢,都是嶽父教的好。”


  感受到手臂傳來的輕顫,蕭懸神色古怪,眼看乖女要上前來,他急忙開口:“阿縱,跟本王來!”


  秋風掠過,看著淮縱乖巧地飛快跑過去,蕭行捏著錦帕悄悄紅了臉:她大抵猜到爹爹會和那人說什麽了。


  今日過後,見識過凜春侯強悍的實力,爹爹怕是要真正放手,以後日子怎麽過,過好過賴,全憑她和淮縱的心意了。


  無他,這是蕭家慣來對強者的尊重。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


  感謝在2019-11-09 22:40:51~2019-11-10 03:00: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木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