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噩夢

  月清安靠在陌謹之肩頭,愣了半晌也沒搞清楚現在是幻是真,隻有那輕拍在背上的手,讓他本狂跳的心,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沒事了,隻是做夢而已。”陌謹之看他漸漸放鬆了下來,才稍稍放鬆了抓住月清安的手,將他推離自己的肩頭,眉頭微皺的看著他。


  月清安看著麵前的人,有瞬間的失神,直到腹內的異動將他的神智拉回,他才伸手緩緩的撫上自己的小腹。


  胎兒似乎是受了他的影響一般,在腹中不安的動個不停。也正因為如此,月清安才漸漸感到心安,一收之前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伸手捏了捏陌謹之的臉頰,扯了個難看的笑容來問道:“疼不疼?”


  陌謹之對於他莫名其妙的做法並未生氣,反倒伸手握住了他捏自己麵頰的手,輕點了點頭。


  聽言,月清安明顯鬆了口氣,抽回了手。


  剛剛那個夢,是夢中夢,明明他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疼痛不安和恐懼,卻依舊還是夢,他怕現在還是在夢裏,所以才要以這種方式來進行求證,這已經不是夢了。


  陌謹之看他逐漸回神,再次握住了他的手,緊了緊掌心:“該用晚膳了。”


  “已經是晚上了嗎?”月清安有些驚訝的伸頭看了一眼窗戶,果然看到了黑暗的夜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看來明天又是雨天了。


  “起來吧!”陌謹之說話間已經站起了身,給他讓出位置讓他起床。


  這一頓飯月清安吃得並不多,麵對一桌子自己愛吃的菜他也隻扒了幾口飯就回了房間,繼續在床上躺屍。


  雖說夢已經醒來,但是夢裏的內容他記得清清楚楚,夢裏的那個男人雖長得好看,卻摔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若不是他醒來地及時的話,下一秒,該死的就是自己了吧?

  月清安心有餘悸,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手摸了摸腹中躁動不安的胎兒,低聲安慰道:“別怕,隻是夢而已,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爸爸都會保護你的。”


  小家夥似乎能聽懂他的話一般,慢慢安靜了下來。


  “乖孩子。”月清安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輕笑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下午雖然睡得久,但一直在做夢,那感覺簡直比爬了一座山還累,這會即是晚上,又無事可做,自然是要抓緊時間睡覺才是。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月清安一閉眼又好似進入到了夢境中一樣,隻是此刻的夢境,已經不再是那個煙霧縈繞的山洞了,而是一片血紅的花海,而他此刻正置身於花海之中。


  這個地方他認得,以前總有些破碎的夢境都是都是這個地方,隻是每次夢醒之後他又不太記得夢中的內容,久而久之他也沒怎麽在意夢中的事情了。現在再次回到這裏,月清安心中一片冰涼,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鑒於之前的夢境,月清安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肚子,果然孩子又沒了。不過這一次他倒是冷靜了下來,冷視著眼前的一切,在花海中穿梭。


  因為知道是夢,他也就膽大了起來,無論在中途中看到了什麽,他都可以將其無視,按著心中的感覺走,來到了花海中央,直到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個人,他才停住了步伐。


  那人背對著他,因此月清安看不到那人的臉。從背後看,隻能看得那人著了一身紅衣,披散著發,四肢都被巨大的鎖鏈綁著,垂在那人身後,拖得老長,被隱於花海之中,也不知那鎖鏈的源頭,究竟在何處。


  那人低著頭,似乎是在寫字,又好似在刻石,手上的動作帶著鎖鏈晃動,碰撞出了‘叮叮咚咚’的響聲。


  “你好……”月清安伸頭小心翼翼的叫了那人一聲,本想向那人打聽點什麽的,可那人麵對他的打招呼卻無動於衷。


  月清安看他沒反應,以為他是沒聽到,於是加大了聲音又喊了一次:“你好,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麽?”


  這一次他喊得極為大聲,除非對方是聾子,不然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聽不見的。


  可是麵對月清安的大聲嚷嚷,那人依舊不為所動,仍舊在埋頭幹著什麽,絲毫不理會他。


  這就讓月清安不得不鬱悶了,這家夥到底是聾子還是故意不想理自己的?


  帶著這樣的疑問,月清安快步走到了那人身前:“你聽到沒有,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說話間,月清安伸手本欲搭對方的肩,手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身體慣性的往前傾,直接麵部著地,摔了個狗啃屎。


  月清安有些生氣的坐起身來,怒視著那人,卻在看到那人的臉時愣了神。


  隻見那人有著和月清安相同的臉,他此刻正拿著一支白玉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刺著什麽。月清安瞥了眼那臂間,實在是有些血肉模糊,看不清他究竟刻了啥。隻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間,有滴滴鮮血滑落,那血順著手臂滴落到土地上,那地上立馬就長出了一根細小的嫩芽,隨著越來越多的血液滑落,那嫩芽似乎在吸食他的精血一般,漲勢迅速,不過片刻功夫,那嫩芽便長成了和周圍的彼岸花一般大小,從枝頭處長出了一個小花包。


  那朵花的枝幹和周圍的彼岸花一般無二,隻是那開出的花朵卻是潔白無瑕的顏色,在千千萬萬朵血紅色花朵間顯得那麽的純白無瑕。


  直到花兒長成,月清安才見那人苦笑了一聲,蹲下身來輕撫那花瓣,低聲道:“你能幫我找到他嗎?我現在隻能寄希望於你了,找到他,告訴他,我在這。”


  雖然這人和他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孔,但月清安心裏卻很清楚,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這神色與說法方式,倒更像是……月舒然。


  還未理清楚眼前人到底是誰,眼前的一幕卻又嚇了月清安一跳。


  隻見那朵本純白無瑕的彼岸花突然變幻了模樣,居然幻化成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居然也和自己有著想同的容貌。


  那朵花有些新奇的看著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看到月清安一般,直接略過了他看向了那個紅衣少年,朝他乏了乏眼道:“是你創造了我?”


  紅衣少年沒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將手中的白玉簪子遞給了他:“你四肢未被束縛,帶著這個想辦法離開這裏,去天庭找離軒神君,把這個給他。”


  花眼中依舊透著迷茫,但還是接過了手中的簪子,左右看了看,又有些不滿的看著少年,挑眉道:“讓我幫你,你怎麽報答我?”


  少年明顯沒想過自己所創造出來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微愣過後才冷視著他,平靜道:“你想要什麽報答?”


  花也不客氣,直接指了指少年的心,道:“我要你的所有神力,來給我塑造一個完美的肉身。”


  “你想做人?”少年有些驚訝,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花點了點頭,笑道:“沒有夢想的傀儡和鹹魚有什麽區別?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你若是舍不得自己的神力,那就算了。”


  月清安看著眼前自稱傀儡的花,唇角微抽。


  相對於那個少年,貌似這個傀儡更加附和自己的性格……


  少年也是幾乎沒有猶豫,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好,成交。”花似乎很開心,拿著簪子開心的走了。


  少年看著花離去的背影,微微簇起了眉頭,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但願你能平安離開此處。”


  他話剛落,就有另一個衣男子站到了他身後,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陰沉著語氣道:“你以為他能從這十八層地獄裏闖出去嗎?”男子冷笑了幾聲,繼續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在這惡鬼橫行的世界,他帶著你的半分神力就如同一個行走的香饃饃一般,別說是地獄了,怕是還沒出這個忘川澤,他就已經被惡鬼吃掉了。”


  麵對著男子的話語,少年無動於衷,隻是那緊攥的雙拳,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這個男子月清安認得,就是那個在上次夢境中摔他孩子的那個人。看到他,月清安就不自覺的把拳頭握得哢哢響,若不是他摸不到對方,他早就將拳頭招呼上了對方的臉。


  就剛才月清安就明白了,上次夢境中他是把自己夢成了主人公,親身體驗著夢中主人公的遭遇與心境。而這一次有點不一樣,這一次他是以旁觀者的身份來做這個夢的,夢裏的人看不到他,他也摸不到夢中的人,隻能安靜的看著事情發生。


  容不得月清安想太多,男子突然暴怒了起來,一把扯住了少年的頭發,將他拖著帶離了這裏。


  雖然被抓住頭發的不是自己,但月清安看著都覺得頭皮疼,不禁打了個寒顫。


  突然畫麵一轉,月清安回神之際他已來到了一個遍地都是惡鬼的地方,惡鬼們個個青麵獠牙,看起來十分恐怖,即便是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月清安,這會也覺頭皮發麻。


  雖然明知道惡鬼們看不到自己,但月清安還是盡量不觸碰到他們,跟在了那男子身後。


  男子將少年拖到了兩個鬼差麵前,一把將他丟在地上,冷笑道:“十八層地獄,層層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第一層,你就好好受著吧!”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


  月清安看著那兩個鬼差分別抓住了少年的一隻手,另外還有幾個鬼差拿著不同的刑具走了過來,皆是陰森森的看著少年。


  其中有一個鬼差拿著燒紅的鐵印,步步緊逼了少年,讓月清安看得心裏發怵。這東西他以前見過,在古代那叫炮烙之刑,不用親身體驗,每次看著都疼。


  還沒等那鬼差將鐵印印在少年身上,月清安就沒出息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隻聽少年‘啊’的一聲慘叫,他也啊的一聲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外麵下著微微細雨,有風自窗戶吹了進來,吹在他的臉上讓他略微感覺到清醒了幾分,伸手摸了摸臉,才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明明夢中他毫無悲傷可言,可為什麽……?

  他無法解釋此刻的心境,隻是一想到那少年接下來還要受到的可怕刑法,他就心裏發怵。


  這個夢並不是終點,而是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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