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8.第2286章 冰山（大章）
黑白無常大喜，問道：「道長，您說最後一戰，莫不是今晚之後，我們就可以結束這裡的戰鬥，凱旋而歸，班師回冥界了？」
在這裡和無骨人戰鬥了一年，黑白無常早就不耐煩了。現在聽說是最後一戰，自然激動。
最激動最高興的，還是左城隍。
因為冥界的城隍爺換屆調動工作即將開始，這次消滅了無骨人，左城隍就可以調離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找個富庶之地做城隍了。可以離開這裡了，想想都激動啊！
「道長，祝您老馬到成功！這次剿滅無骨人，道長真的是功苦勞高啊。」左城隍抱拳說道。
「功勞都是你們的，我不要，我只要那個罈子。」鬼道長嘿嘿一笑，起身出門，開始點兵。
冥界授予的功勞，對鬼道長來說，原本就不稀罕。他的目的就是罈子，非常明確。
左城隍和黑白無常一起出門，也各自點兵，準備和鬼道長一起出征，打好最後一仗。
鬼道長點兵完畢，卻讓黑白無常和左城隍先帶兵出發，圍著大磨岩峰，按兵不動。
黑白無常領命，會同左城隍帶兵而去。
一盞茶后，鬼道長這才揮揮手，帶著自己的部下出發。
這些鬼兵們也知道今晚是最後一戰，又期待，又不舍。期待的是這一夜過後，可以會冥界領功領賞了；不舍的是，只怕最後一戰結束，鬼道長也會離開大家，從此再見無緣。
鬼兵們也有感情，感念鬼道長這一年來的照顧，自然有些不舍分離。
於是就有鬼兵問道：「道長，這裡的無骨人消滅以後，您老是不是要去別的地方了？我們跟了您一年多，以後還能再見到您嗎？」
「都見了我一年了，還想見我嗎？」鬼道長哈哈一笑，說道：
「爾等也不要難受，我不能帶著你們，打一輩子的仗，總是要分離的。但是你們跟著我，也算立了大功，回去冥界以後，一定會有提拔的。」
鬼兵們道謝，神色之間卻不喜悅。
鬼道長想了想，說道：
「你們職位不高，想要成為鬼仙，恐怕也不容易。這次凱旋，如果你們可以自主選擇獎賞，不妨主動要求投胎做人。因為我已經算過了，未來的百年之間，人間繁華太平，是一個做人的好機會。」
鬼兵們這才來了精神，一邊感謝，一邊嘻嘻哈哈地討論現在的人間，幻想以後做人的美好生活。有的要富，有的要貴，有的要娶美女做老婆，有的要環遊世界，大家都一片喜悅。
說笑間，已經接近了大磨岩峰。
鬼道長也不阻止鬼兵們的喧嘩，因為這裡的無骨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那些冷風白霧，只能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放出一點，幾乎不能對鬼道長和鬼兵隊伍構成傷害。
山頂上一個無骨人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鬼道長站在山頂上，左右看了一遍，走下來尋找洞穴。
地上的洞穴很多，而且大多都已經暴露。
鬼道長來到一個稍大一點的洞口前，仔細打量。
這個洞口和水桶差不多，可以容一個瘦子勉強進入。鬼道長也很瘦，或許可以擠進去，但是這樣擠進去，終究顯得不夠從容，所以，鬼道長也沒打算急著進去。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鬼道長可以進去，但是罈子進不去。因為這是一個大肚罈子，腰圍比鬼道長的腰圍還粗。
洞里飄蕩著一層白霧，透著一絲絲冷氣。但是這些冷氣白霧已經不再噴涌而出，只能維持在洞口不散。
「道長，這些冷氣白霧已經不厲害了，不然我們兄弟先進去試探一下？」一邊的鬼兵們躍躍欲試。
「不行，你們進去以後，還是頂不住。」鬼道長搖搖頭，吩咐手下鬼兵：「你們全部退開，站在我的身後，等我放火球進去轟一轟，驅散這洞口的寒氣。」
鬼兵們自然聽令，全部退到了鬼道長的身後，依舊結陣，頂住了鬼道長的後背。
鬼道長抱著罈子，揭開壇口的紙符，將壇口對準了洞口。
亮光閃出，一團火球從罈子里竄出，鑽進了洞口裡。接著，洞中傳來轟隆隆的巨響，腳下的山地也為之一顫。
然後，洞中非常深遠的地方，終於傳來無骨人的哀嚎。
那是末日來臨時的哀嚎，絕望的哀嚎。
鬼道長卻不仁慈，揮手招呼鬼兵，命令道：「立刻進洞，全力以赴開拓洞口，好讓我鑽進去。」
鬼兵們得令，一起化作陰風，全部鑽了進去。
但是這裡是山地，即使是地洞，也是石頭上開闢出來的，四壁堅硬。所以，鬼兵們要想開拓洞口，其實也不容易，簡直就像螞蟻啃大象一般，進展緩慢。
其實鬼道長也曾想過，利用現代化的爆破技術開洞，但是卻又擔心引起整座山頭的坍塌。所以，只好用笨辦法慢慢來。
鬼兵們都鑽進洞里，各自分工，一段段地擴展。
但是沒過多久，又有白霧從山腹里生出，緩緩地蔓延而來。
鬼兵們雖然難受，但是依舊在強撐，沒有一個退出的。
鬼道長見勢不對，招呼道：「你們都出來，等我再轟一下。」
「道長，我們還能頂得住。」洞里的鬼兵們說道。
「這是命令，全部給我退出來，違者軍法處置！」鬼道長厲聲喝道。
最後關頭，鬼道長也不想鬼兵們有犧牲。
見到鬼道長如此嚴厲，鬼兵們不敢怠慢，一起鑽了出來，在鬼道長身後列隊。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欲速則不達，所以，不必急在一時。結陣吧，和以前一樣頂著我。」
鬼兵們道謝，在鬼道長身後結陣，配合鬼道長的行動。
鬼道長抱著罈子，再一次釋放火球，向著地洞里攻擊。
雷暴聲之後，鬼道長才讓鬼兵們繼續鑽洞，從裡面開拓。
如此三番五次，地下的鬼兵們出來彙報，說道：「道長，現在只有洞口附近這兩丈，稍微狹窄逼仄一點。越往裡走，空間就越大……」
鬼道長看看洞口，說道：「信了，我可以把罈子帶進去就好，大家全部退出來，配合黑白無常的手下，守住四周，準備抓捕俘虜吧。」
鬼兵們全部撤出，包圍了大磨岩峰，在黑白無常的包圍圈之內，又形成了一個小包圍圈。
因為鬼道長手下的鬼兵，也知道居功搶功，在里圈的話，顯然更容易抓到俘虜。
看看鬼兵們撤離了，鬼道長這才帶著罈子，緩緩地滑進了地洞里。
這些洞口是傾斜的，傾斜角度，大約四十五度左右。
鬼道長向下自然滑行，過了兩丈遠，眼前的空間果然開闊起來。
繼續下滑，沒多遠，鬼道長發現自己併入了地下的主幹道之中。主幹道東西走向，蜿蜒曲折，兩頭都不見盡頭。
這裡寬大，鬼道長完全可以站立行走了，還綽綽有餘。
山腹之中，依舊有絲絲冷風。
鬼道長辨別了一下，發現這冷風從左側而來，便一轉身向左側走去。
因為冷風從左側出來，說明鬼道長要找的罈子，也就在左側。
果然沒錯，鬼道長越往前走，前方的氣息就越冷，似乎掉進了冰窟里一樣。
地洞里也能看見白骨，不用說，都是附近的鄉民或者路人被抓進來當老師，最後死在這裡。因為無骨人不會死，死了也沒有骨頭，所以地上的骨頭，不可能是無骨人的。
「玄功煉就號『寒冰』，一座刀山上下凝。若是人仙逢此陣，連皮帶骨盡無憑。」鬼道長嘿嘿一笑，自顧自地大聲說道：「寒冰是見識過了，不知道刀山在哪裡？」
話音未落，只聽見前方嗖嗖作響，幾道寒光向著鬼道長射到。
鬼道長不慌不忙，舉著罈子擋在身前。
噹噹當，射來的寒光全部打在罈子上，隨即化作水霧散開，罈子卻也安然無恙。
「嘿嘿，這就是你們最後的一點力量了吧？」鬼道長大笑，看著前方深不見底的地道，說道：「還有多少無骨人，都出來投降吧，要不，我可以放火球啦！」
腳步聲響，一個無骨人從地洞深處走來，黑著臉問道：「老頭，你為什麼要對付我們？」
「呃，你是這裡的村長嗎？」鬼道長打量著來人，問道。
先前抓獲的橡皮泥說過，這裡的無骨人老大，他們都稱為村長。因為無骨人覺得，村長的官最大。
「不錯，我就是這裡的村長。可是，我收下的人，都快被你們抓光了，我這個村長當的，也沒意思了。」無骨人鬱悶地說道。
鬼道長一笑，說道：「抓你們，是因為你們害人。如果不抓你們，這裡的人，還會有很多，會被你們抓來做老師，最後死在這裡。」
無骨人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人類也害人，而且害的更厲害。每次打仗，都死去好多人，漫山遍野都是。」
「呃……」鬼道長一呆，竟然無言以對！
是的，要是人員傷亡，莫過於戰爭。人類歷史上戰爭無數，死人更是無數。把歷史上那些死在戰爭中人數統計出來，恐怕比全世界目前的總人口還要多。
無骨人的意思，帶有明顯的諷刺，你們可以自相殘殺，我們就不可以殺幾個？
無骨人看著鬼道長，指著鬼道長懷裡的罈子，又道：「你跟我們做對，不是因為我們殺人，而是要來搶我們的寶貝。」
鬼道長搖搖頭，說道：「就算你們沒有寶貝，我也會抓你們的，因為你們的的確確害了人，害了很多人。」
這也是實話，但是也不一定全部是實話。
如果鬼道長路過這裡，知道這裡的無骨人禍害鄉民事件，的確會插手；但是讓鬼道長專程來降妖，也不大可能。所以，鬼道長這才對付無骨人，主要目的，的確是為了罈子。
「我不信你的話，你就是為了罈子來的。」無骨人連連搖頭。
鬼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信不信，其實沒有大區別了。是的，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你們的那個罈子。現在，你們把罈子交出來，以後停止禍害鄉民，我可以放過你們剩下的幾個無骨人。否則，全部抓走。」
無骨人搖搖頭，說道：「罈子是寶貝，長在地上的，你們帶不走。」
「帶我去看看，要是帶不走，我就不要了。」鬼道長說道。
無骨人倒也配合，點點頭，轉身就走。
鬼道長跟著無骨人，沿著山洞，繼續向西走。
前方更冷，也更加開闊，並且在黑暗中，有亮晶晶的東西一閃一閃。
鬼道長凝神細看，問道：「前面是刀山？」
「是的，寒冰刀山，都是寒冰結成的刀子，長在山上。那個罈子，就在刀山裡面，你拿不走的。」無骨人很自信地說道。
「看看再說，看看再說。」鬼道長哈哈一笑，繼續向前。
越走越近，鬼道長終於看清楚了，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空間里，矗立著一座冰山，山上刀光森森，幾乎就像刺蝟一樣，一眼看去都是尖刺！
雖然是一片漆黑，但是這寒冰刀山，依舊發出冷冽的寒光。
在冰山之前，還有七八個無骨人，一臉憤恨，卻又一臉驚懼地看著鬼道長，敢怒而不敢言。
「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們殺了人，就要負責任。你們不是要做人，處處模仿人類嗎？那麼你也知道，做了人，是有很多限制，不能隨意胡來的。」
鬼道長看著那些無骨人，搖頭道：「可惜，你們有了人形，也學會了人類的生活，學會了說話，但是卻沒有遵守人類的規則。如果你們不害人，混跡人群之中，和人類一樣的生活，誰又敢說你們是妖孽？」
無骨人默然無語，唯有村長嘆息，說道：「可惜，我們現在明白過來，已經遲了。」
「亡羊補牢，未為晚也。你們之中，還會有人可以在人世中活下來的。記住我的話，做人，記住人的規則，就好了。」鬼道長說道。
「多謝，如果可以活下來，我們一定會遵守。」村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