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古事記
推開沉重的石門，合一弦走進了密室。
迎面而來的灰塵讓他猛地咳嗽兩聲，空氣中傳來的腐朽氣味也讓他忍不住皺眉。
「這裡面有空氣流通系統。」
看向天花板上的通風口，合一弦冷靜地作出判斷。
低下頭去，房間的正中央，一個白色的光球輪轉，釋放出太陽一樣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房間。
而在房間的整面牆上，滿是覆蓋著灰塵的書籍。而角落裡，一具早已腐朽的屍骨坐在其上，他的姿勢仍然是莊重而嚴肅的。
合一弦幾步靠近，立刻就從屍骨身上的服飾判斷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教皇……」
合一弦有點不可思議地開口，這可是聖教之國的精神象徵，原本以為他是和聖教之國一起毀滅於大火之中的，結果——居然死在了這裡嗎？
這是，他忽然注意到了教皇的雙手下，按著一張發黃的紙頁。
合一弦猶豫片刻，將紙頁從教皇雙手下抽出。
上面用消瘦而華麗的字體寫著：
「我的孩子：」
「你能看到這頁信紙，不管你來自那裡，你都是聖教之國的孩子，是我們的繼承者。」
「書架上的書，大多數都是教義、教經，古時的教皇們所有的感悟，都在這裡。」
「還有一部分書，是指導你黑澤、天聲如何修行的方法，你也可以學習。」
「最重要的是，右下角窗格處，那一本孤零零的書。」
「聖教之國因此毀滅，而這本書也未曾被人找到。」
「你是有緣之人，不妨看看，然後，願意承擔，便承擔。不願承擔，就請傳承下去。」
「這是一個老者臨終前唯一的請求。」
「……」
合一弦默默地看完了整張紙，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黑澤、天聲，其實就是武裝色霸氣和見聞色霸氣，就像和之國和空島對於這種霸氣都有特別的稱呼一樣，聖教之國對此也有特殊的稱呼。
有這些修鍊方法，來到這裡的這一趟就已經不虧了。
至於教皇冕下所說的那本書……
合一弦沒有猶豫，徑直將其取出。
他本就是聖教之國的遺孤，這份責任，若是他有能力承擔，他自然會承擔。
翻開書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狂放的小字：
「由第十八任教皇歐幾里得·羅切謄寫，核驗三次，無錯漏。」
歐幾里得·羅切，就是眼前這個末代教皇的名字。
「這本書任教皇都會謄寫？」
這開篇的一句話勾起了合一弦的興趣，他接著翻下去。
「艾涅絲妲·克里斯蒂的筆記。」
「艾涅絲妲·克里斯蒂……」合一弦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在哪裡聽說過……
等等！
合一弦猛地一個激靈。
「聖徒！」
聖教之國的聖歌中，名為《神城》的篇章中，有一段歌詞就是：
「聖徒說：跟隨我。於是國土浮出。」
「聖徒說：聽天聲。於是光明灑下。」
這也是之前合一弦大聲誦唱的部分。
而這個聖徒……她的真名，在聖教之國的記載中，就是艾涅絲妲·克里斯蒂。
傳說中，這個聖徒是「天父」的子嗣，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
抬起一座島嶼、操控天象，似乎都不在話下。
這本書是她的筆記！？
心下震撼，合一弦繼續看了下去。
「人人生而平等，死亦平等。」
「D和D，兩個D的理念，終有一個會引領這個世界。」
「……」
很多很多，合一弦不斷地向後翻，幾乎都是教義中很經典的話。
但是合一弦在感慨這位聖徒精神之高潔的同時，也在奇怪，如果僅僅只是記載了這些，那麼教皇不該說它是非常重要的資料——因為這些話實在過於經典，所以在聖教之國出版的《BIBLE》中也幾乎都有記載。
那麼理論上這本筆記本沒有那麼高的價值……嗯？
翻到筆記的後半部分，合一弦忽然發現了亮點。
筆記的內容，從各種各樣的感悟，忽然轉入敘事。
「承載了我的意志，維多利亞想必會成為這個世界的領導者。」
「喬伊波伊秉承的D，和維多利亞的D，真是期待未來啊。」
「……」
「我沒有所謂的命運，阿卡夏記錄果實告訴了我，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我。」
「喬伊波伊和維多利亞和我，身上都有強運。但是，都不屬於這個時代。」
「……」
「兩個D的意志會不斷延伸到未來，喬伊波伊也許會尋找繼承人，未來象徵著自由的男人會再一次出現在大海之上，終結暴政。」
「……終結誰的暴政？」
「……」
「我的D，會在這篇國土生根發芽，總有一天，繼承著我的意志的孩子，將會再次出現，屆時她將帶來天啟，帶來世界的變革。」
「——如果喬伊波伊的繼承者不會出現。」
「但是維多利亞的未來，我看不清。」
「……」
「維多利亞啊，不要憎恨，不要憤怒。」
「你不該因為我憤怒。」
「如果未來維多利亞真的成為了暴君……我們的繼承者啊，就拜託你了。」
「……」
「戰鬥為什麼沒有盡頭。」
「恨火為什麼沒有盡頭。」
「瀚海為什麼沒有盡頭。」
全書完。
最後的三句話，其中蘊含著的無限悲愴和缺憾讓合一弦感到脊背一寒。
而看完這些話，合一弦也明白了，教皇遺言中所說的使命是什麼。
「維多利亞，喬伊波伊，克里斯蒂……三個人的繼承者，終有一個會讓這個世界革新。」
「所以，我是要幫助這三個人之一嗎？」
「現在……是這個時代嗎？」
合一弦的低聲自語在走廊中迴響，迴響，再一次變成了神聖的吟唱，在隧道中響徹。
……
盤古城。
高坐於虛空王座之上，伊姆閉著眼睛，等待著一個人。
許久之後，一個身著重甲的人從門外走入。
聽見盔甲摩擦產生的尖銳聲音，伊姆睜開了眼睛。
「最近你有點精神不振，是身體上有什麼問題嗎？」
伊姆緩緩開口問道。
「不，並沒有什麼問題，不必擔心。」
這個人沉聲說道，聲音嘶啞而老成。
他摘下頭盔，露出了一副蒼老的臉龐。
「那麼，叫我過來是為了什麼呢？維多利亞·伊姆。」
「數百年了，若不是你還活著，我都快忘記我姓什麼了。」
伊姆笑了笑，他對於這個老者的態度異常的溫和。
「畢竟只有克里斯蒂和我會這麼叫你。」
老者語氣不變地說道。
「……克里斯蒂啊，八百年已經過去了，老頭。」
伊姆抬起了手：「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不明白。」老者老實地搖了搖頭。
「哈哈，我原本以為命運只是一個笑話，但是最近天王的異動，讓我知道了這並不是在說笑。」
「命運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已經開始慢慢應驗了。」
伊姆的目光愈發銳利。
「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還沒死，她還活著。」
「而且，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聽到伊姆這麼說，老者的目光頓時銳利起來，定睛看向伊姆。
原本一直波瀾不驚的語調忽然變得顫抖：
「克里斯蒂的傳人！？」
「正是！」
伊姆的目光變得冷峻。
「天王不可能被D之外的人控制，這個世界上，能夠影響天王的，只有四塊露娜利亞之石。」
伊姆伸出手，將那塊與瑪麗手中的白色石頭一模一樣的石頭拿在手中。
「一塊，在拉夫德魯。一塊，在蕾妮斯梅手裡。一塊，在我手裡。最後一塊，被最後一支無限大地的居民帶走了，不知所蹤。」
「拉夫德魯的露娜利亞之石，它的主人，傳承了尼卡和喬伊波伊的D還沒有出現，因此前段時間影響了天王的不可能是那一顆。」
「蕾妮斯梅是和露娜利亞同等的存在，她不屑於去利用露娜利亞製造天象。」
「那麼前段時間引起異動的只有可能是無限大地居民帶走的那一顆。」
「而那一批無限大地居民，曾經是克里斯蒂的信眾！」
「也就是說……」
「聖教之國傳說中繼承了克里斯蒂意志的人，終於出現了。」
「而且按照血脈來推斷，很可能就是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
「八百年的等待，時機終於成熟了！」
說到這裡，哪怕是已經真正意義上人老成精的伊姆，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只要找到寄宿了克里斯蒂靈魂的那塊露娜利亞之石，然後控制住維尼修斯宮——」
「克里斯蒂就能回來了！」
老者喘著粗氣，雙眼發紅，握著大劍的手死死攥緊。
「程序都準備好了嗎？」
「早在兩年前，貝加龐克就已經把所有設備做齊了。」伊姆笑了笑，「不愧是吃了智慧果實的人，他的水平已經不遜色於當年無限大地最頂尖的科學家了。」
「這樣下去，我們要不了多久，連普魯托都可以複製出來！」
「老頭！」
伊姆語氣猛地一肅，鄭重地說道：
「接下來，維尼修斯宮的情報就由你來負責了。除了『影子』，CP的權利我也全部交給你，所有地方的CP你都可以調用。」
「目標只有一個，找到維尼修斯宮！」
「而我……」
伊姆的眼中露出一抹冰冷的神色。
「東海勞工之國的跨海大橋，工程要加速了！」
……
「讓我去推進城附近的海域？」
龍看著眼前的瑪麗，微微皺起眉頭。
「你的這個請求有點莫名其妙，能否說說具體的原因呢？」
「很簡單，推進城最近很可能遭受到進攻，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瑪麗坐在龍對面，大大方方地說道。
「雖然你我的立場嚴格來說是完全對立的，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推進城中罪大惡極的犯人們肆虐人間的場景吧？」
「……的確。」
龍點了點頭，但是也沒有完全認可。
「瑪麗，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推進城將要被攻擊？」
「那可是世界政府的三大部門之一，論地位和海軍本部等同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情報來源，這點你不需要太過糾結。」
瑪麗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說道：
「但是，就算我說錯了又如何？龍，這只是一個請求。你前不久說過，在革命軍能力範圍內，革命軍會儘可能地幫助我。我想，僅僅是請你幫忙在推進城附近巡邏一段時間，應該算不上特別冒犯吧？」
龍搖了搖頭。
「自然是不算的。你作為我們革命軍的朋友，我也願意幫你這個忙。」
「但是瑪麗，幫你這個忙可以，但我畢竟是革命軍的領袖，不能離開革命軍太久。革命軍的參謀總長還沒有成長起來，我還是得照看的。」
「所以，定下一個時間，瑪麗，在這個時間內，我會幫你巡邏推進城附近的海域，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進攻推進城，我會幫你攔下他。」
雖然瑪麗的這個請求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前因後果，但眼前坐著的畢竟是能拿出四本思想極為深刻的筆記的角色，龍還是願意幫這一點忙的。
畢竟兩者之間也算是合作關係，瑪麗已經展現了自己的誠意，龍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沉吟片刻后，經過一番思考，瑪麗開口說道：
「一個月，可以嗎？」
一個月，這是瑪麗覺得比較保險的時間。
她去磁鼓國一趟，往回走也就遠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黑鬍子可能有點棘手，但他可以由麥哲倫負責擊敗。而瑪麗本人則可以憑藉先知先覺的優勢阻止路飛，杜絕大越獄發生的可能。
大越獄不發生，麥哲倫就不會釋放希留，這樣黑團就很難有翻盤的機會。
只要瑪麗和龍之間的交接沒有空擋，她覺得完成阻止大越獄的里程碑任務就是十拿九穩的了。
龍也思考了片刻，抬起頭，對瑪麗點了點頭。
「可以。」
「成交。」
瑪麗站起身來，和龍握手。
然後，按下自己的軍帽帽檐，轉身離開。
龍站到窗口，看著街道上瑪麗離開的背影，開始思考在前往推進城之前應該做什麼準備工作。
第一，他們革命軍和阿拉巴斯坦王國的交流還沒有結束，薩博還是得留在阿拉巴斯坦，一來促進革命軍與阿拉巴斯坦的交流，二來也可以保護一下薇薇的人身安全。
第二……
「普魯普魯普魯……」
這個時候，擺在龍辦公桌上的黑色電話蟲忽然響起，龍怔了一下，立刻臉色嚴肅地接通了電話。
「喂，哈庫，發生什麼事情了？需要緊急聯繫我？」
這個電話蟲是革命軍總部緊急聯繫龍用的專用電話蟲，是母本對應只有一個子本的專用單線電話蟲，非萬不得已是不可能動用的。
「總長，有人要見你。」
哈庫的語氣有點艱澀：「他們通過一些暫未弄清的手段找到了巴爾迪戈，現在正在基地門前等候。」
「誰？」
聽到哈庫這麼說，龍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問道。
「……埃德維德聖，麥吉克聖。」
「兩個龍徽天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