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不需要

  「冷靜下來，香克斯！」

  米霍克對著已經紅了眼的香克斯大喊道。

  但是他的勸阻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香克斯現在的眼中好像只有瑪麗了一般，徑直朝著瑪麗沖了過去。

  瑪麗對慾望果實的開發太過粗淺——她幾乎沒有在戰鬥的時候用過這個果實的能力，因此雖然她可以憑藉霸王色的影響強行扭轉其他海賊的意志，但是面對著擁有同等霸王色的香克斯，她卻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瑪麗有另一個辦法對付香克斯。

  香克斯是想要保持大海的平衡，直到那個命中注定的人降臨大海，而瑪麗一次次破壞了他的計劃。

  他表面再冷靜，心中對於瑪麗都必然有魔怔的情緒在。

  而瑪麗雖然沒辦法直接強行抹掉香克斯的感情，但是如果只是誘發他的感情的話……

  還是很輕鬆的。

  讓原有的感情淹沒理性，這也是慾望果實最擅長做的。

  「為什麼又是你……為什麼還是你！為什麼每次都是你！」

  香克斯的刀刃上纏繞著赤金色的雷霆，悍然朝瑪麗噼下。

  「你要是真的想要革新世界——」

  「那就把我一起殺了啊！」

  香克斯發出怒不可遏的咆孝聲。

  「如你所願。」瑪麗的身形在血雨中消失，下一刻，便從血滴中再生到香克斯背後，一道朝著他的背部砍去。

  憤怒至極的香克斯完全沒有在乎背後的防禦，幾乎是完全的進攻姿態。本身他們兩人也是在空中作戰，臨時改變姿態防禦也來不及。

  千鈞一髮之際，黑刀夜擋在了暮色和香克斯之間。

  「住手！瑪麗！」

  米霍克凝視著瑪麗：「你不能在這裡殺死香克斯！」

  「為什麼不可以！？」

  瑪麗勐地挑開了米霍克的黑刀，隨後借勢一個轉身，玉汝於成反手斬向米霍克。

  雙刀流的優勢就在這裡，一刀未成另一刀可以立刻跟上，刀勢連綿不絕。

  「因為！」

  米霍克鷹眼一睜，雙手持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在瑪麗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斬斷了她持刀的手臂。

  隨後，黑刀橫架，擋下了去而復返的暮色。

  「你們也想要推翻世界政府不是嗎？那麼在推翻世界政府之前……」

  「即使是海賊，對你來說也不是不可爭取的力量，難道不是嗎！？」

  米霍克沉聲吼道。

  他已經看出來這一戰海賊方在瑪麗那一波精神衝擊之後便落入了絕對的劣勢，幾乎看不到翻盤希望。

  瑪麗的招數層出不窮，在這一戰之前，沒人知道瑪麗還有這麼恐怖的大範圍精神能力。

  香克斯也是算漏了這一點，甚至於即使是他和米霍克這個級別的強者，都會收到瑪麗能力的控制。

  不過即使刨除瑪麗這個底牌，米霍克從一開始對於這一戰就不看好。

  先看看己方的配置：頂級強者金獅子史基、紅髮香克斯、鷹眼米霍克、本·貝克曼，次一級的有拉基路、耶穌布這些紅髮船員還有白鬍子海賊團殘團的花劍比斯塔、鑽石喬茲這些，其他的就全部都是一些雜魚了。

  這個雜魚指的是相對於這種頂級戰爭來說的雜魚。

  而海軍的配置呢？

  頂級強者有戰國、青雉、赤犬、黃猿、瑪麗、艾斯德斯，次一級的有鶴中將、兩個大將候補、大量精英中將，以及剩下的雜魚。

  也許精英中將的確不是耶穌布他們的對手，但是大將候補絕對有和他們四六開乃至五五開的能力。

  更何況，對方的頂級強者比己方還多了兩個，這種頂級強者沒多出去一個都是可以左右戰局的。

  現在，海軍方還多出了一個不知來頭的響雷果實能力者、沙沙果實能力者——自然系果實能力者本來就是下限極高的存在，何況這兩個只是剛一出手，米霍克就能看出對方實力不俗。

  高低也是中將往上走的存在。

  瑪麗這傢伙的廣域精神影響一用，海賊方連最後的一點兵力優勢都徹底失去了，甚至於機動優勢都輸得一敗塗地。

  這還拿什麼打？

  而香克斯現在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已經失去了指揮隊伍的能力。

  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所有人恐怕今天都要留在這裡。

  米霍克對於其他海賊沒什麼關心的意思，但是對於自己多年以來的老友香克斯，他還是要想辦法保一下的。

  「我們這一趟來……敵意並不是沖著你們海軍。」

  米霍克壓低了自己的黑刀，瑪麗的斷臂再生，雙刀合在一起，才勉強擋住了米霍克銳利的劍鋒。

  「我們是希望可以拖延時間，給沙漠聯合拖延時間。」

  「這是香克斯的計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維尼修斯……」

  「你和他都不該陷入瘋狂……」

  聽到米霍克這麼勸導，瑪麗原本暴躁的氣焰稍稍壓下，眼神忽地陰翳起來。

  「……拖延時間？」

  「不錯，拖延時間……」

  話沒說完，一道狂暴的氣勢就從米霍克身後衝天而起。

  兩人都是臉色一變，香克斯身後紅色的霸王色霸氣幾乎凝聚成實質，如同洪流一樣隨著他的劍對著瑪麗悍然斬下。

  「冷靜點！」

  米霍克失聲吼道。

  他也快冷靜不了了，現在的戰場因為瑪麗剛才那一波精神轟炸已經亂成了一團，米霍克腦子也嗡嗡的。

  這句冷靜點，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香克斯！

  ！——」

  瑪麗瞪大了眼睛直面這道赤色的光芒。

  下一刻，她的身體就在這道斬擊中粉身碎骨。

  然而，這種區區致命傷對她而言不過是小事。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就出現在了香克斯背後，故技重施。

  而米霍克也非常配合的一刀擋住了瑪麗。

  眼看著香克斯又要爆發，赤犬在這個時候趕到了。

  「大噴火！」

  看到香克斯和米霍克對著瑪麗「以多欺少」，赤犬連交談的興趣都沒有，二話不說一拳朝著香克斯的頭顱招呼過去。

  就算再暴躁，香克斯也不可能無視爆發力最強的果實的攻擊，他原本氣勢洶洶朝著瑪麗噼出去的一刀堪堪轉換了方向，迎著赤犬噼了下去。

  不需要牽制香克斯的米霍克見狀也鬆了一口氣。

  在其他人看來，這場戰鬥像是米霍克和香克斯二打一對瑪麗。

  而在米霍克看來……剛才分明是他在一打二。

  身上的負擔稍微輕了一些，他便馬上對瑪麗問道：

  「如何？維尼修斯？我的建議？」

  「我們……沒必要這麼你死我活，不是嗎？」

  兩者劍刃交界處的力道越來越大，勁風從其中濺射出來，割傷了米霍克的臉頰。

  一抹血跡在他的臉上浮現，但他卻不管不顧。

  瑪麗沉默不言，米霍克的眼神眯起：

  「瑪麗——你到了中將的位置，應該知道什麼叫做灰色地帶吧？」

  「海軍和海賊之間必須維持平衡……世界上不能只有秩序，混亂也是必要的。」

  「你們海軍雖然是【正義】，但依舊受到世界政府管轄。而海賊可以避免世界政府一家獨大，只要海賊保持著可以威脅世界政府的力量以及和世界政府對立的態度……」

  「這個世界就能維持所謂的平衡。」

  「這是個灰色地帶，戰國以前就是因為這樣才一直沒有對海賊下重手，知道最近的紅海行動。」

  「所以……」

  米霍克刀身一橫，勐地發力，將瑪麗拍開。

  「如果你也厭惡那些天龍人……不，以你的經歷，你不可能對天龍人有好感。」

  「那麼……就不該把海賊僅存的一點勢力，在這裡徹底剿滅。」

  「即使海賊所做的事情的確違背正道，但是他們也確實是這個世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難道不是嗎？」

  米霍克輕舒一口氣，盯著瑪麗，等著她的答覆。

  他雖然是獨行俠，但是常年關注新聞、看報的他論政治頭腦也不會很差。

  雖然沒怎麼參與過類似的事情，但是對於天下大勢，他看得比明哥這種清楚多了，實力決定格局。

  到了他這個層次沒有一點大局觀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平時懶得摻手這一塊而已。但現在，在香克斯發狂、史基不知所措、貝克曼威望不足的情況下，只能由他扛起大旗了。

  被彈飛的瑪麗扇了一下自己的血翼，漂浮在半空中，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再次沖回去和米霍克交手，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看來，對方多少是聽進去了一點……

  「米霍克。」

  「嗯？」

  米霍克抬起頭去。

  血紅。

  血海在蔓延，天空中彷彿開始張開一張血色的大網。

  米霍克的童孔緩緩放大。

  瑪麗的雙手食指拇指擺成一個箏形架在額頭前，絲帶瞬間燒盡，露出她的邪眼。

  「??????????????????，?????????????????.（吾之面乃死之身，吾之血即死之海。）」

  「……」

  咒語詠唱，天空被染成赤色。

  太陽也變得漆黑，宛如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一樣。

  米霍克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阻止沒有用。

  瑪麗世界第一的續航決定了瑪麗想要發動某個長吟唱的招數時，沒人可以打斷她。任由別人攻擊，只要她的生命力足夠，詠唱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所以米霍克沒有浪費力氣。

  但他還是不解。

  「為什麼……」

  「都和你說得這麼清楚了，為什麼還要做到這種地步？」

  米霍克低聲喃喃道。

  終於，等到固有結界完全釋放后，戰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並不是在場所有海軍、海賊都和瑪麗並肩作戰過，魔王布武這個固有結界張開時引動的每個人對於死亡最原本的恐懼足夠蓋過他們的鬥志。

  而就在這一片寂靜中，瑪麗緩緩開口了。

  「米霍克。」

  「那個曾經對一切報以善良的孩子在一年前死去了。」

  瑪麗的身體緩緩飄起，身後一根血液形成的長管一頭連著她的背部，一頭連著在天空中緩緩露出身形的……血之巨神。

  說是巨神——這完全沒有誇張。

  一朵血雲之上，一個巨人的上半身漸漸由虛轉實。

  這個上半身足足有數公里的長度。

  和提福俄斯比起來肯定還是小巫見大巫，但對於這些沒見過提福俄斯的海軍、海賊來說，這也是龐然大物了。

  海王類有這個體積不少見，但問題是……

  誰見過飄在天上、居高臨下俯視萬物的海王類啊！？

  「……」

  黑色的太陽作為背景，巨神伸出雙手，托起了瑪麗。

  瑪麗的身上燃燒著的黑色火焰照亮了她的血液，薄薄的一層血液劃分了兩者的界限，其他的部分好像和太陽融在了一起一般。

  只有一雙猩紅色的雙眼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扎眼。

  「我同意你的意見，秩序和混亂之間需要維持一個平衡，秩序確實也需要混亂來襯托。」

  「但是——」

  「你們不是混亂。」

  「你們是惡。」

  巨神從雲中生長出來，下半身也漸漸出現，一雙血翼從她背後張開，遮擋住了太陽，讓整片戰場陷入黑暗。

  磅礴的生命力促進了武裝色霸氣的生成，巨神身上覆蓋了一層奇厚無比的武裝色護甲。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她雙手伸張，瑪麗孤懸在高田之上。而後巨神俯下身體，雙手合抱，速度緩慢卻又不可阻擋的收攏戰場。

  「你們海賊沒有資格討論什麼世界秩序，什麼混亂，什麼維護。」

  「從你們張開海賊旗開始的那一刻，你們便自願加入了這個【惡勢力】，認同了自己的海賊身份。」

  「既然如此，你們就要明白，海賊的本質，它從來不是這個世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只是毒瘤、膿瘡。」

  「所謂世界所需要的混亂，不過是在為你們的惡行找一個正當化的藉口，用被世人普遍認可的道德規範來掩飾你們的罪惡。」

  「就算是混亂，那種混亂也是有限制的混亂，比如革命軍，而不是海賊。」

  「從一開始，你說的話就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至於你說的一方獨大什麼的……」

  瑪麗身後的血翼忽然急速擴張，如同神擊那時候張開的雙翼一般。

  橫斷天海。

  「我不需要無法控制的惡來遏制。」

  「海軍就是這個世界是最強大的暴力集團，是秩序的象徵。革命軍則是與之相對的最大混亂。」

  「有這兩者就足夠了。」

  「一方獨大者，我會親手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