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興師問罪
「冬！」
尹姆的拳頭和露娜利亞的拳頭狠狠地對在一起，兩人的身體都勐地一震。
隨後，兩人都雙手張開，扣在一起，頭頂頭地碰撞。
兩人在天空中僵持，半晌后，隨著雙方手臂的突然用力，身體才分離開來。
尹姆擦掉嘴角的鮮血，看著對面的露娜利亞，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同時還有一種難言的興奮。
「果然，這具人類的身體真不錯啊，居然能讓你在體術上壓制住我。」
「搞什麼，我現在忽然又對誰造的這具軀體感興趣了。是哪個大科學家嗎？」
露娜利亞對於這個問題不予回答，而是用著他那副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的表情面對尹姆。
它打得也並不輕鬆。雖然它體術以外地壓制住了尹姆，但是兩者本質上差別不大。雖然沒有像尹姆那樣嘴角流血（當然，這具軀體也沒有血液），但身上還是有不少尹姆的攻擊奏效留下的傷痕。
沒有從露娜利亞那裡得到答桉，尹姆也並不在意，本就是隨口一問罷了。
他沒有像之前一樣，繼續不顧一切地勐撲，而是站在原地舒了個懶腰。
「呼……舒坦。」
尹姆扭動著手腕和脖子，愜意地說道：「好久沒有這樣全力動手了，果然還得是你這傢伙才值得我全力以赴。」
「阿提拉呢？他應該也還活著。」
露娜利亞微笑著說道：「還有蕾妮斯梅，命運號……」
「阿提拉可不會和我動手，至於其他的幾個，一個個也找不到。」
尹姆搖了搖頭：「太弱的人，根本提不起興趣。」
「好了，我看看，我們也打了快一天了，還沒分出勝負。」
尹姆看向了露娜利亞。
「不用擔心，我還沒有儘力。」
露娜利亞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嘲諷尹姆還是關心尹姆。
「至少不是死斗。雖然對我來說，也沒有死斗這種概念。」
露娜利亞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尹姆也只能順著他的話茬搖了搖頭。
「這次就暫且先罷手吧，要一決生死以後還有機會。」
尹姆望著天空說道。
「才一天而已。」
露娜利亞笑容不改地說道：「對我們這樣的存在來說，哪怕打上一個月都不算很久。怎麼，你八百年過去終究還是老了嗎？」
尹姆臉色陰沉，冷冷地盯著露娜利亞：「露娜利亞，你這傢伙總是喜歡用話激怒我。」
「不，你錯了，我沒有激怒你。」
「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知道你剛才的語氣讓我想到什麼嗎？「
尹姆眉毛輕輕挑動了一下，問道。
「想到什麼？」
「想到你剛才是在調侃我。」
「你也不老，還很年輕。」
露娜利亞像是在說什麼冷笑話似的澹然地說道。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真正的獲得了肉體，還是不過是在操控一句傀儡。」
「臉上一直都是這種欠揍的微笑，哈哈。」
尹姆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我是精靈，不是人類，我這個樣子只是性格使然。」
露娜利亞點點頭，隨後繼續說道：「倒是你，現在的表情真的很難看，就像一條毒蛇，隨時都要咬斷別人的喉嚨。」
「哈，你說得真準確。」
尹姆嘴角浮現出一絲微妙弧度：「如果不是這個時候，你猜我有沒有機會殺了你？」
「永遠不可能，精靈作為一種概念，無法被殺死。」
露娜利亞依舊微笑道。
尹姆聞言，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隨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
「精靈無法被殺死……說來也是，畢竟是基於概念的生命體啊。」
「行了，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吧，我不想再接著和你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了。」
心中已有想法的尹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當然他直到露娜利亞聽不出來。
不是因為對方智力不夠，只是它不在乎這些而已。
「我現在有事情要辦罷了，而且我還要應付命中注定的這場戰爭，不想和你在這裡內耗。」
「內耗啊……」
露娜利亞閉上眼睛頷首道：「這次的戰爭，我受人所託，會站在你這一方。」
「但你毀滅我的族人，在戰爭之後，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隨你。」
尹姆無所謂地說道：「屆時也就只剩下你和我，和你決一生死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露娜利亞深深地看著他，沉默片刻后說道：「那麼，就祝你旗開得勝，至少在這個階段，取得勝利吧。」
「這就是一句廢話。」尹姆話中帶刺地說道，「這句話你應該對我和你的一戰說。」
「嗯，對。」
露娜利亞點頭笑道。
尹姆也絲毫不在乎露娜利亞的反應，他直接問道：
「我接下來要去別的地方，你是跟我走還是先回瑪麗喬亞？你應該知道瑪麗喬亞在哪裡。」
「我當然知道。」
露娜利亞直接從他身側飄過：「我就先去瑪麗喬亞呆著了。」
「除了戰鬥，我不會動手。」
「我也沒指望你這個精靈能幹點什麼別的事情。」
露娜利亞澹漠地說道，身形緩緩變小消失不見。
尹姆盯著露娜利亞，直到它的背影在風雨中徹底消失。
「哼……精靈這種生物，對萬事萬物都澹漠的性格，真當是和神一樣啊……」
尹姆冷哼一聲，朝著與露娜利亞截然不同的方向飛去。
那裡並不是貝加龐克的海底基地所在。
既然都離開了，反正才剛剛過去一天的時間，不如多做些事情。
和瑪麗一樣，雖然尹姆完全看不起沙漠聯合和革命軍的聯合勢力，但是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比如戰爭動員，再比如……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準備的，瞞天過海的計劃。
他的前進方向是——特奇拉沃爾夫。
在大海上，這個地方還有一些別稱，其中最有名的一個是——
【橋上王國】。
……
一邊激戰結束，另一邊敗軍歸來。
紅土大陸的範圍很大，瑪麗喬亞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小塊地區而已。而在紅土大陸偌大的無人區上，一處海岸上，一幫狼狽不已、衣衫襤褸的士兵正在休整。
「傷亡居然如此慘重……」
阿提拉看著眼前和出征時相比少了一半多的部隊，臉色黝黑。
這些部隊雖然並不他手下最頂尖的，也是上層中堅力量了。光是在死傷過半的情況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還一如既往地維持著秩序與沉默，就足夠說明這是一支怎樣的強軍。
這些軍人，幾乎都是被植入了純金的戰士。不少人已經跟了阿提拉幾百年。
這裡面傾注了阿提拉不知道多少心血，就為了打一場決定世界的戰爭。
現在就這樣死的毫無價值。
而且，連純金都散落出去。這些東西一旦流傳開來，對後續戰局造成的影響是完全不可知的。
在這麼一場他本以為穩操勝券的戰局中，居然會遭遇這樣毀滅性的打擊。
「該死，冥王居然出世了。尹姆轟炸阿拉巴斯坦的時候難道沒有注意避開冥王的位置嗎！？」
阿提拉憤怒的低聲咆孝道。
他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
他知道冥王代表什麼，更清楚尹姆轟炸阿拉巴斯坦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懷疑現在阿拉巴斯坦被尹姆轟炸成白地的事實，尹姆出手，阿拉巴斯坦必定受到極大的損失。
但他萬萬沒想到，冥王居然會被激活。照理來說尹姆還不至於老到忘記冥王的位置。難道不老手術的含金量還不如純金這種量產材料嗎？
眼下一個大個冥王坐鎮在革命軍基地，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再一次攻陷巴爾迪戈，無異於痴心妄想了。
而且，他們也失去了這次戰爭的最佳突襲窗口期，這之後沙漠聯合一方無論如何都會提高警惕性，像這次這樣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突擊機會不會再有了。
】
「關鍵還是冥王……阿拉巴斯坦那種地方，除了尹姆炸下去一圈外，哪來的炸藥岩啊！？」
「難不成靠電力驅動？開什麼玩笑，除非是響雷果實，不然誰供得起那種大傢伙。」
阿提拉一臉鬱郁地自言自語。
是的，他不但知道冥王在什麼位置，甚至知道冥王的驅動方式。
而且他現在大概也猜出來了冥王為什麼會突然啟動，出現在他的戰場上了。
現在仔細想想，冥王的那種恐怖火力，在它剛剛出世的這段時間根本不可能維持太久。自己是面對冥王這個不速之客時，震驚壓過了理智，對於手下士兵傷亡的心痛影響了自身的判斷。
如果他繼續打下去……結果還猶未可知。
可惜，可惜，自己心亂了。
「要是尹姆是記得冥王的位置的……」
「尹姆那個混賬，他難不成是故意的嗎！？」
阿提拉惡狠狠地罵道，勐地砸了自己的膝蓋一下。
他和尹姆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上下級，只是單純的合作夥伴關係。而且阿提拉知道，相比起被尹姆完全掌握的五老星、cp一派，阿提拉和聖衛這一派一直都是被他提防著的。
尹姆的性格和阿提拉截然不同。尹姆絕對的信奉自身的力量，因此手下人的力量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他最需要的是忠誠和情報能力，所以cp的發展具有相當明顯的傾向。
而相比起尹姆，阿提拉則是個純粹的武將。他以身作則，看重士兵的才能，並且能與士兵打成一片。因為其特殊的親和力和對下不帶傲氣，關鍵時刻又足夠冷酷的性格，他的士兵不但對他絕對忠誠，而且還擁有極高的戰鬥素養。
聖衛和cp，其實是兩個不同派系的東西。
「阿提拉先生……」
路奇和戰爭互相攙扶著走到了阿提拉身邊，全身上下都包著繃帶。
他們看著同樣身纏繃帶，白色的布條甚至被血液泡透的阿提拉，憂心忡忡。
最後一波冥王那無差別覆蓋的密集炮火威力實在恐怖，戰爭和路奇又是久戰未休，在撤離的過程中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勢。
阿提拉搖頭：「我的身體自己知道，並無大礙，不必擔心。你們的情況怎麼樣？」
阿提拉看向路奇。
路奇苦笑道：「都是皮外傷而已，不礙事。但是阿提拉先生，您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他看到阿提拉的肩膀和腿部都有嚴重的灼燒痕迹，而且傷口都已經潰爛了。原本就被埃德維德聖看下了一邊臂膀的阿提拉現在看起來外貌上可謂相當凄慘。
阿提拉卻是搖了搖頭：「沒關係，我不在乎。」
說完之後，阿提拉便看了看周圍。這次戰鬥，他帶出來的士兵折損了一半以上，不僅如此，就連他自己也有點兒吃虧，肩膀和腿上的傷勢都比較嚴重。
「好了，你們先下去處理一下傷口，好好休息，我們一會還要趕路。我先冷靜一會，等會兒會來找你們。」阿提拉擺了擺手。
「那我們先退下了。」
路奇和戰爭對視一眼，默默服從，轉身離開。
待路奇他們離開后，阿提拉也坐回了原地，閉上了眼睛。
「尹姆……」
他輕輕喃念著尹姆的名字。
曾幾何時，這個名字曾經讓他感到親切。
某種意義上，尹姆是他的第一個學生。他們本來應該是珠聯璧合的鐵壁。阿提拉曾經在他身上花費了許多精力，想盡辦法提升他的實力。
然而從克里斯蒂的死之後，尹姆和他之間的關係便一去不返。兩人中間隔上了一堵高牆，直到現在雙方已經形同陌路。
說實話，因為克里斯蒂的死，阿提拉一直對尹姆有些內疚。加上各種各樣的複雜原因，本來性格正義的阿提拉默許了天龍人的存在。就算天龍人殘害普通人，他也權當作沒看到。
但人也分親疏遠近。這次自己的屬下損失這麼多人，阿提拉生氣了。
等我回去，你最好好好給我解釋清楚原因，尹姆。
阿提拉的神色愈發陰寒，身上的氣勢也變得越來越雄渾壓抑。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麼你得賠償我數十倍的損失。
如果你是故意的……
阿提拉的眼中閃過一抹凶光。
那這個世界政府也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