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送別達斯琪
原本的聖地瑪麗喬亞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些廢墟並沒有被清理，而是被新政府保存了下來。
作為一個景點，長期允許任何人參觀。
而新政府的辦公地點，或者說新的聯合首都就在原來的聖地瑪麗喬亞邊上。
被稱為【墨菲】的新城，就在紅土大陸上建立起來。夾在參天巨樹「露娜利亞」和原聖地舊址中間。
初建設起來沒多久的墨菲城內人潮洶湧，來自世界各地的工作人員、政治人員在其中穿行。墨菲城也沒有設置什麼入城檢查的關卡，一笑坐鎮在墨菲城的中央，沒有任何懷抱惡意的人入城的時候逃得過他的見聞色霸氣。
在忙碌的街道上，一個黑袍人在人群中穿梭。
墨菲城的中央，本來正柱著杖刀靠在牆上休息的一笑忽然抬起頭來。
「她回來了啊……」
墨菲城主辦公樓的一個辦公室中，薇薇面對著眼前的一大堆文件忙得焦頭爛額。
她房間里的文件桌子上都已經擺不下了，地上的文件都快蓋過她的腳踝。
「關於哥亞王國政權更替的處理意見……」
「關於七水之都的重建申請……」
「空軍軍費財務報賬……」
她以驚人的速度過目著眼前的文件，一個個地寫上基本的意見指導。
半年來她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工作強度，倒不如說新政府建立的初期，工作量比這還要誇張的多。現在比起一開始已經是輕鬆了不少了。
在她手中一刻不停地簽署姓名的時候，她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了。
「什麼事情？急事去找戰國先生。」
薇薇頭也不抬地說道。
站在門口的人沉默了片刻，輕輕掩上了門，卻並沒有退出去。
薇薇感覺到對方的動作后皺起眉頭，停下手中的筆尖，抬頭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這是一個黑袍人，但應該沒有惡意，否則一笑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就來告訴她了。
「你是？」
她開口問道。
黑袍人摘下了斗篷，對薇薇歉意地笑了笑。
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薇薇愣住了。
「啊……沒想到你這麼忙，抱歉打擾到你工作了。」
瑪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啪！」
薇薇勐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動作幅度之大讓瑪麗都嚇了一跳。
她連忙退到門口。
「啊，那我先不打擾了……」
「你給我站住！」
薇薇此時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放下了手中的筆，大踏步地繞開辦公桌走向瑪麗。
「欸？欸？」
瑪麗剛退出去沒兩步，就被薇薇直接扣住了肩膀。
隨後，被她勐地按在了門上。
「你這傢伙……一走就是半年多，還真是輕鬆啊！」
薇薇盯著瑪麗的臉，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瑪麗老臉一紅，罕見的尷尬道：「我只會打架啊，你讓我留在這……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咱現在不缺戰鬥力啊。」
「……呼。」薇薇吐出一口濁氣，收回手，叉腰說道：「總之，你先和我說說看最近半年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還有，有幾件事情也得你來處理了。我整理一下相關的資料，等下我們出去邊走邊說。」
「那……」瑪麗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薇薇身後的一大堆文件，「那些工作……」
「讓戰國先生來干！」
薇薇一甩手，非常乾脆地說道。
「阿嚏！」
在同一座辦公樓的另一處辦公室中，戰國勐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連忙抹了抹自己的肩膀。
「嘶……是不是天氣變冷了？哎呀，果然是老了……」
「什麼時候得找個接班人準備辭職了啊……」
他一邊搖頭，一邊重新開始處理眼前堆積如山的政務。
……
一個身穿舊時代海軍軍裝的女人坐在紅土大陸的邊緣，看著遠處碧波千徹的大海，扛著一把接近兩米的野太刀。
她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喲，半年不見了達斯琪。」瑪麗對著達斯琪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坐在了她身邊。
扭頭看向達斯琪的側臉，對方的臉上相比起自己與她初次見面時的稚嫩，多了不少的滄桑。
「身體狀況如何？」
「還可以吧，醫生說我大概還能撐上一兩個月。」
達斯琪聳了聳肩，隨意地說道。
「半年前我大範圍治療的時候沒找到你，你半年來也沒有聯繫過我……」
「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瑪麗看著達斯琪，眼中多少有些不解。
她的果實能力已經開發到可以感應他人生命力的程度了，在她看來，達斯琪體內的生命力就像是蠟燭的火焰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熄滅。
這樣脆弱的生命力……
「瑪麗，你能幫我精確到讓我活多久嗎？」
達斯琪看向瑪麗，認真地問道。
瑪麗思索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具體日期做不到，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多活一年兩年，按單位這樣進行治療。」
「那就好。」達斯琪點了點頭，「你幫我續半年命，可以不？」
「舉手之勞而已。」
瑪麗伸出手來，達斯琪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隨後，生命力從瑪麗的體內緩緩地流入達斯琪體內。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瑪麗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可以讓她直接灌輸生命力的，一個是薇薇，還有一個就是達斯琪。
瑪麗的生命力匯入達斯琪體內后，達斯琪那原本晦暗不明的生命之火稍稍明亮了一些。
等到生命力的匯聚漸漸慢了下去，達斯琪也從瑪麗那抽回了手。
「那麼，接下去呢？」
瑪麗收回手后，雙腿盤開，手撐著大腿。
「你之後打算做些什麼？我聽說你一直沒有加入新的軍隊。」
「新的軍隊不缺我一個人嘛。」
達斯琪搖了搖頭，隨後看向遠方的大海。
「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去哪裡？」
「隨便，有可能的話，我想要把整個世界都走一遍。」
達斯琪咧嘴笑了笑。
「走遍世界啊，真是宏偉的計劃。」瑪麗讚許地點了點頭，「為什麼忽然想要去旅遊呢？而且出去旅遊的話，為啥只找我要半年的生命力？」
「只是覺得我身為海軍，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而已。」
達斯琪說罷，躺在了紅土大陸上。
她看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出神地問道：
「瑪麗，你不會累嗎？」
「要說的話，會有一些累的，不然我也不會消失這麼久了。」
瑪麗搖了搖頭，然後笑了笑道：
「不過，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畢竟……」
瑪麗輕聲嘆道：「在東海的時候，還有在」偉大航路上航海的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你說巧不巧，兩次你都在啊……」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了達斯琪：
「怎麼，你累了嗎？」
「倒也不是吧，我只是忽然覺得沒什麼事情做了。」
達斯琪嘿嘿一笑，隨後坐起身神色振奮地說道：「所以我就想，以前我們做海軍的時候，看到過不少海軍管不了的事情。現在我就自己一個人走走，到處看看，如果遇到了那些你們處理不了的事情，就我來動手處理掉。」
「那這之後呢？」
瑪麗看著達斯琪的眼神有些深邃。
「這之後啊……」達斯琪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如果整個世界都找不到那種我看不慣的事情的話，那我接著呆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了。」
「瑪麗，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黃泉嗎？」
「有。」瑪麗點了點頭。
「好，那就決定了。」達斯琪點頭說道，「等我覺得這個世界足夠讓我滿意之後，我就去找恩希亞和庫爾曼！」
「畢竟你幹得這麼好，總得有個人下去和他們說說是不是？」
看著笑容白璧無瑕的達斯琪，瑪麗也跟著笑了。
笑了片刻后，瑪麗搖了搖頭。
「在黃泉大概是見不到庫爾曼了，不過你倒是可以去找恩希亞聊聊天……」
「如果這是你的追求的話，那我不攔著你。」
「不過要是你也走了的話，澤法老師會很寂寞的。」
「……是啊，澤法老師。」
達斯琪怔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澤法老師在新海軍里繼續擔任總教官……他可能要在這個崗位上干到一直干不動為止。」
「畢竟他培養出了我們六個啊……」
說完，達斯琪抬頭看向天空，頗為感慨：
「庫爾曼和恩希亞都先一步走了，保羅駐守在了推進城，你遲早也要離開，我要是也走了，澤法老師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或許還能去看看艾希……」
提到艾希，達斯琪和瑪麗的表情都變得有些複雜。
海風呼嘯而過，達斯琪站起身來。
「如果有空的話，你也去看看艾希吧。」
「今後見面的機會，是見一次少一次了。」
說罷，她便孤身一人朝著遠處的「露娜利亞之樹」走去。
瑪麗站起身來喊道：「需要幫你安排一下船隻什麼的嗎？」
達斯琪揮了揮手。
瑪麗見狀，點了點頭。
走出去不遠，達斯琪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看向沒有邁步向她的瑪麗，忽然明白了，從這一刻起，她和瑪麗將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瑪麗閣下，請堅信自己的道路。不管什麼時候，您的身邊總會有願意與您一同並肩作戰的人的。」
「那你呢？」
瑪麗開口說道。
達斯琪笑了笑，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現在，大海比眼下的這些零碎事情要更吸引我一些！」
……
來到墨菲城的中央醫院，瑪麗來到了四樓，走到了門牌號為401的病房前。
推門而入，裡面的病床上坐著一個瘦弱嬌小的女孩，身體靠在床背上。
她雙目空洞無神，眼仁一片灰白。
瑪麗走到床邊，將窗帘拉開，讓陽光照進病房中，隨後坐到床邊上。
「下午好啊，艾希……好久不見了。」
她輕聲喃喃道。
艾希的傷勢遠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嚴重。瑪麗不知道艾希到底經受了怎樣的巨大壓力，她的大腦受到的破壞程度簡直難以想象。
】
即使是瑪麗給她生命力灌得都快要滿出來了，艾希依舊沒有恢復意識的跡象。
她變成了一個植物人……或許也不能說是植物人。
按照醫生的說法，艾希隨時都有可能恢復意識，但……也可能永遠沒辦法恢復。
瑪麗打開系統，日常地掃了一遍系統內的商店列表。
這已經變成了她的習慣了。
「還是沒有精神方面的能力啊……」
瑪麗搖了搖頭。
她本身倒是也有一些精神方面的能力，只是都和治療精神疾病沒有半點關係。
關閉系統后，她摸了摸艾希的臉頰。
「傻瓜……就算你不來，我也可以打敗那傢伙的，我有這個信心……」
「你這又是何苦啊。」
瑪麗語氣有些不忍又有些愧疚：「我會一直找的，等到我找到能治療你的時候……」
「或者，等到你醒來。」
嘆了口氣，瑪麗起身離開了病房。
又過了幾分鐘后，另一個女孩推門而入。
她一臉微笑地看著床上的艾希說道：
「賽蓮絲~姐姐今天又來了噢。」
「你好了一些沒有啊？」
艾希並沒有給雨原雪代回應，依舊一言不發。
雨原雪代對此也早已習以為常，她關上病房的門，走到了床邊的椅子邊，隨手將自己的挎包放到了椅子上。
「賽蓮絲，我跟你說，幾年前的那場海難我今天又調查出來了一點東西……」
「唔，原來我才是老爹的親生女兒，你是老爹後來在十幾年前的冬天撿到的孩子……」
「欸等等，你不用擔心噢，我是你的姐姐，不會因為你不是我的親妹妹就不管你的！」
「你的老爹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估計惹個風流債的雜種，害得你一個人流落街頭！哼，我遲早會幫你找到你的那個親爹……」
「還有啊，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查出來了一些我們以前小時候住在哪裡的線索噢，等以後我找到了具體的地點，我就帶你過去！」
「說不定在那裡我可以找回更多的記憶。」
「我是怎麼學會斂息術的呢？這個能力幫了我不少呢……據澤法先生說，你是斂息術的開發者？」
「但是別人都沒學會，我教戈茲那個老爺子的時候，戈茲也沒學會……」
「還有還有，我最近升職了，現在我可是聯合參謀部情報局的三把手，以後查各種東西也會方便一些。而且戈茲老爹也徹底將黑幕交給我管理了，只論情報能力我現在可能是一把手呢。有機會我也幫你查查看，你流浪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雨原雪代一邊和艾希自顧自地嘮叨著家常，一邊整理著病房中的被褥和擺件什麼的。
時不時就有些人來看望艾希，他們留下的東西都是雨原雪代在處理。
忽然，雪代感覺到窗外傳來一陣視線，她勐地抬頭看向窗外。
「誰！？」
一聲厲喝之後，她走到窗戶邊，見聞色探出。
……沒有人？
她愣了愣神，搖頭苦笑了一下。
看來最近翻找那些陳年舊事有些太過消耗精力了啊，現在都被搞得如此敏感了……
她嘆了一口氣，原本臉上的苦笑也變成了一抹惆悵。
回頭看向艾希，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艾希身邊，輕輕抱住了艾希。
「……快點醒來吧，賽蓮絲……」
一陣清風在窗外吹過，一片黃葉落在了病房的窗台上。
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