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容墨閉著眼,四肢無力,隻能任由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落地的往下墜。
——還要忍受樹枝抽在身上,樹葉搔在臉上。
也幸好連個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不然就不隻是被抽的身上麻麻癢癢的疼,怕是眼睛都要被戳瞎。
可他這心底都估算著,自己怕不是已經往下掉了得有一分多鍾,怎麽還沒落地?
難道隻是他的錯覺?但這身上被樹枝劃過的感覺也太真實了。
而他之所以這種情況下還不慌?
——哪可能真的不慌,就算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十之八九又是“暈”到了哪個大佬的世界,可他也是慌得不行啊。
不說幾次“迎接”大佬,也都沒有過這麽墜崖式的危險,就是光說要迎接不知哪位大佬,就已經夠他慌的了吧?
隻是不論容墨怎麽努力,還真的是沒有什麽力氣。
好不容易將眼皮掀開一絲絲縫隙,又被樹葉間斑駁的陽光刺的閉眼,刺激的淚水沿著眼角滑落。
璨銳利的尖爪彈出,踩在一顆巨大的樹幹之上,身子往上一挺,修長矯健的身形又彈射出去很遠。
長尾不耐煩的狠甩在樹幹上,留下很深的一道印記。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留下明顯的痕跡,讓身後的人追擊上自己。
他心中的暴躁煩悶實在壓製不下去。
而且,就算他小心翼翼不留下痕跡,那些鬣狗、野狼也依舊能夠發現他的行蹤。
他覆蓋在黑色光亮的毛發之下嘴,咧了咧,倒刺的紅嫩唇舌從寒芒點點的利齒上掃過,透出無盡的嘲弄。
——還有背水一戰的決絕。
畢竟,他隻是“模樣”與別的獸人不相同,可畢竟也還是一隻豹獸人,所以,他的速度雖快,耐力卻並不十分好。
再這麽跑下去,他未必就能甩開那些人,說不定就會累死。
何況,他的側後腰,還被那隻該死的白虎撓了一爪子,傷口不是很深,但那該死的黑心虎的爪子上不知沾了什麽,這傷口周遭格外的疼。
流出的血水也是紫紫地,怪異的很,刺鼻的氣味讓他都無法舔舐傷口。
倏然,他四足一頓,圓圓未長的耳朵向後一平,繼而他往上望去。
身形想躲,畢竟,以他的目力,已經看見從上麵掉下來一個人。
隻是,腰側卻是一疼,後腿一個哆嗦,就慢了一步。
正正好,被這掉下來的人,一下壓在自己的身上。
璨一驚,以為是部落的人又耍出的什麽花招,四肢用力撐了一下,想要將人從自己的背上掀下去。
但到底不敵容墨落下的衝力,猶如一張豹餅,替容墨做了軟乎乎的豹皮軟墊。
容墨隻覺得自己摔下來又彈起一下,身上完好無損,一點傷也沒有。
——他用手摸了摸,順滑而又微硬的皮毛,他是落在什麽皮褥子上了嗎?
忍不住,又順手摸了幾下。
結果,“皮褥子”不滿地甩來一尾,尾巴尖掃過容墨的手背,帶著警告的意味,同時耳邊傳來一個稍微清亮的少年嗓音,帶著嗡嗡地回聲,怒氣衝衝地響起。
“你是個什麽東西?”意外地,明明語言發音不是他以前聽過的任何一種,但容墨就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但他這叫什麽話?怎麽照麵就問人家是個什麽東西?直接就開罵?
容墨臉色一時不好,但很快反應過來。
自己這是掉在一個人身上嗎?那別人的語氣不好,也實屬正常吧?
剛剛生起的怒火,一下就消散無蹤,容墨費勁的翻了個身,努力睜開眼睛。
一邊道歉道:“不好意思,我……”
身下的身子也用力,一下將他拱落到地上,容墨這時也正好睜眼,跟一個黑色的,碩大的,長著尖利牙齒的豹豹腦袋正對上眼。
金燦燦的獸瞳,落在他的身上,冷冽非常。
璨又咧了一下嘴,這次帶著十分的怒意和威懾力,仿佛要直接將容墨撕成肉塊,做補充他體力的美味一餐。
黑袍人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攻擊被人輕易化解,而他不但看不出對方的來曆,對方更是對他“視若無睹”。
——實在是太不把他當回事了,幾重怒意上頭,黑袍人手上便……
剛有所動作,在他眼中十分輕視他的言大佬便有所動作,他心中冷哼,果然是裝腔作勢,看似背對他,可實際上還不是對他如臨大敵?
但他這一招,可不是剛剛那種“隨手為之”的招式,定不會叫他……
這想法還沒從他腦中完整的想過,更被提什麽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神色,連他自己,驚惶的神色也不過剛出現在臉上,便已經凝固。
他全無反抗之力的,就此消散在這時間,連一抔灰塵都沒有留下。
——原本見黑袍人動作,或是有意阻攔,或是要通知言鳳起的穆帆和彭越,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言鳳起輕描淡寫,將危機解除。
不,這算哪門子危機?
他們保持著驚訝,警惕,阻攔、回擊的姿勢,好半晌,訕訕的閉嘴,落下手腳,裝作無事人一般,掩飾自己的“小題大做”。
不是他們看不起那以往在他們眼中,十分難以對付的黑袍人,實在是這位突然出現的前輩,太過耀眼。
與此同時,幾道刹車聲尖銳響起,一連三輛車橫七扭八的急停到幾人眼前,也不知是太急,還是車技真的不好,有一輛車的車頭急急擦著院牆的邊邊才停下。
但這時也沒人管的上這些。
一直在等容墨考核消息的黎夢川匆匆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言鳳起的背影,心頭就是一個哆嗦。
——恍然回想起,當初言大佬要求他們“保密”的情形。
不是,大佬,你這個樣子,是又要封多少口啊?一時,他都後悔急急跟來,明明有大佬們隨身保護,容墨又能有什麽危險?
這個念頭閃過,他就見半靠在言鳳起懷中,暈迷的容墨,眉頭微微皺起,容墨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對?
可,什麽人能在大佬們的看護下,動容墨分毫?
忽然,不等他們的人說上話,就聽容墨的聲音響起。
“別,別別……”容墨驚的一個哆嗦,手腳亂揮的坐了起來。
迷茫了一下,抬眼正與言大佬的視線對上。
而言鳳起,看到容墨醒來,麵上看不出什麽神色變化,但眼底的情緒卻是一鬆。
伸手在他的頭上一側微微一拂,繼而光華一閃,身形已經隱沒。
容墨呆愣了一下,頭上似乎留下了言大佬掌心的餘溫?繼而,他一抹頭,餘溫個鬼,是他的頭皮破了。
破了啊!流血了啊!
大佬為什麽又要搞他的疼啊,容墨的五官此時簡直就要離家出走,畢竟實在無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著一手捂著後腦勺,一手捂住頭左側,疼得不行又生無可戀的容墨,黎夢川明明擔心的不行,可看他豐富的表情,又有些想笑。
“你這傷口不深,但是也最好不要洗頭了。後腦的淤血估計得好些天才能散。”黎夢川給容墨做好了包紮。
幸好,容墨雖說“砸”暈過去,但也並沒有腦震蕩。好好養幾天,很快就能恢複。
——就是不知道是劃在什麽地方,三道淺淺的印子清晰又規整,他都懷疑是不是現場的那些貓球球所為。
不過,貓爪之間的間隔,怎麽可能這麽小?
這個念頭也就是黎夢川想著好玩。
然後,便帶著包紮好容墨,出了診療室,前去找穆帆和彭越匯合。
他倆在這顯然已經做了一部分筆錄,而寧卉,已經送去了專門的醫院治療。
容墨問穆帆:“寧卉的情況怎麽樣了?”
畢竟,當時他下的手,可是不輕,就算穆帆他們肯定不會記恨他,他也不能漠不關心。
穆帆搖搖頭,又微微笑了一下:“還沒醒,不過情況還不錯,你別擔心。”
簡單的寒暄後,記錄的警員便開始問詢容墨問題。
過程,基本跟穆帆兩人的描述,大致相同,除了補充一些容墨個人行動時的情形。
黎夢川坐在一旁,這件事情,他已經申請了參與,畢竟他是容墨的“介紹人”,本就訂好,容墨此次考核試結束後,由他來帶他實習。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不論從什麽方麵來說,以他的身份,都該理所應當的參與進來。
這時,他看完了口供文件。
沉著臉,手指在桌子上節奏分明的不停敲擊著:“那個人,怎麽就知道容墨的行蹤?”
一直跟蹤著容墨他們嗎?
可雖說考官們不會一直跟隨考生們去考場,但考場外麵是有留守考官的,不然,考生們聯係的是什麽人?
那兩個做記錄的警員,也是一中年一青年,也是前輩帶後輩。
這時,那中年警員便又遞上來一份文件,說道:“這份,是吳先生的口供。”
吳先生,就是這處考場留守的考官,按他所述,在考生入考場前後,都沒有發現異樣。
而且,按照彭越所描述的路線,那個範圍區間,確實是他們發現的一個有“智慧雲”的地方。
“所以,不是跟蹤了考生,就是早有布置,確定會讓容墨去那裏是嗎?”黎夢川道,眸光暗沉。
這話,就說的很是大膽了。
至少,懂了話中含義的人,心頭都是一震。
這種定論,怎麽可以隨便下?
黎夢川知道這是意味著什麽嗎?
☆、一指豹豹
知道言大佬雖然出手,但並沒有暴露身份後,黎夢川是長出一口氣的。
畢竟,不提人多口雜,說不定就傳出什麽消息,就說大佬要求他們禁言,也不能保證這麽多人,一點消息不泄露吧?
——到時候,最好的辦法或許就是殺人滅口。
他這可並不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大佬們的行事作風,而是事實上,到了大佬們那個境界,對他們還真說不上多看重。
——雖說真到了大佬們不管不顧大開殺戒的時候,他們必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但隻要還有轉圜的機會,他又不是腦子進水了,怎麽會去跟大佬們對著幹?
在知道大佬們確實“小心隱藏”著自己的身份,黎夢川是真的“感恩戴德”,大佬們自己注意,可比他們事後來“收拾”,簡單又安全太多了。
容墨倒沒察覺他這一番起起伏伏的心理活動,筆錄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他便回了酒店,倒頭就要睡。
——黎夢川已經跟他說了,雖說考核試出了點情況,但他通過考試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等著手續辦好,證件下來就行。
他就更管不了其他什麽事情,一夜未睡,先睡為敬。
但剛閉眼,就聽一聲細細的咆哮聲。
——說是細細的,僅僅是因為這聲兒不大,跟平時大佬們不特意加大音量說話時,差不多。
但這咆哮聲的氣勢,卻是不小,至少剛迷糊的容墨,被嚇的一個哆嗦從床上坐起來。
原本漿糊一團的腦子,也被這聲音攪出一片清明。
對,對了,他想起來了,他還有一個新大佬的事情,沒有處理啊。
容墨原本睡下的五官無可奈何的醒來,一臉的苦瓜樣,簡直就要愁禿頭了。
——也不知道這位新大佬是被言大佬他們怎麽“教訓”了。
自從有了黎夢川幾人的進貢,容墨已經很久不為大佬們的夥食問題發愁的,但新添了一位大佬……
容墨茫然找尋幾位大佬的蹤影,這時候,他們肯定是不會呆在背包裏的。
就見不遠處的懶人沙發上,沙發靠背上或站或盤坐著三位大佬,言鳳起依舊悠閑地飲一口“好茶”。
而沙發另一頭的扶手上,一個與霍斐個頭差不多大小的漆黑身影,抵付身子,翹起後臀,長尾直立,尖銳的四爪彈出,喉間咆哮聲含而不發,一副隨時可能撲上去擊殺的樣子。
氣勢雄渾。
容墨頭疼的一扶額,果然,這次的大佬就是這位。
不過再頭疼,容墨還是趕緊下床,趴到沙發上,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親和。
“嗨,你好呀,還記得我嗎?”容墨笑著,但是忽然湊近的大臉,哪怕放輕了但在璨的敏銳聽力下,還是猶如擂鼓的聲音,還是讓璨的身子更加緊繃。
——好小一豹豹。
腦海之中原本還是璨之前身長兩三米,一個爪爪比他臉還大的樣子,這時迅速被一指豹豹的樣子代替。
不知道是因為身形變小了,還是璨的神情雖嚴肅但卻並沒有那麽猙獰了,容墨竟覺得這時的他,不知圓潤可愛了多少倍。
“你,你別怕。”被璨圓溜溜的眸子一看,容墨簡直想要上手去摸,他的手下明明是沙發的坐墊,手感卻像是當初摸到的璨的皮毛。
順滑,光潔,又溫暖微癢。
唔,容墨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絨毛控這個“貓餅”。
見璨還是緊張,又想“夢中”璨被一大群豺狼虎豹追殺,容墨的語調便不自覺又溫和起來,安撫著璨。
跟璨簡單交代了一下他的“夢中接大佬”的這個情況。
——有冼、言、霍三位大佬“珠玉在前”,容墨都覺得自己麵對這樣的情況,“得心應手”起來。
很快,璨就知道了基本情況。
包括但不限於,不能離開容墨太遠太久的種種限製。
他鎏金的眸子在容墨的身上打轉。
又落到了言鳳起的身上,就是這個人,輕而易舉就將他抓住,甩在了一處黑漆漆的地方,他是好不容易才脫離出來。
——嗯,現在看來,就是那個不遠處的背包。
當時,他就是被這人從容墨的腦袋上,擼下來的。
所以才沒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
雖說心頭轉過這些想法,但璨的心中疑問卻是更多。但這些人,他都不熟悉,他不能……
“那,我之後要做什麽?”璨似乎被容墨安撫了下來,情緒鬆懈,坐到扶手上,長尾悠悠地甩來甩去。
容墨笑笑,麵對這麽乖順的一指豹豹,簡直心都要融化了。
璨的小耳朵抖了抖,他抬起後腿撓了撓耳後,有點癢癢。
“也沒特別要做的。”容墨說著,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小盒酸奶,還下意識地用溫水熱了熱。
他聽著璨的聲音,當真覺得奶聲奶氣的——至少,是還有些稚嫩的少年音。
特別是在他不特意壓低嗓音,不咆哮,而是溫聲軟語說話的時候,容墨更覺得他的年歲應該不大。
——畢竟是一指豹豹啊。
將酸奶倒在一個盤子裏。
容墨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先墊墊肚子。”
這時候,讓他帶著大佬們去吃大餐,他大概也是真的撐不住,畢竟一戰下來,他也是消耗了大量精力。
特別是製住寧卉。
“安撫”好了璨,容墨又倒回床上,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半中午的時候,才悠悠醒轉。
看容墨沉沉睡著,看到璨小心嗅著盤中的酸奶,確定沒有毒之後,大口吞咽起來,言鳳起放下茶杯,嘴角浮出一絲不明意義的淺笑。
原本覺得酸奶口感新奇,越吃越喜歡的璨,身子忽然一僵。
他又慢慢地,舔了幾口酸奶,想要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
但言鳳起開口道:“小妖修,不想我剝了你的一身皮毛,就變成人形。”
——別以為他沒發現,這小東西知道了容墨看著他的小模樣心軟了,他就順勢利用。
容墨那小子蠢,但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這時候他雖不會出手打殺他們這幾個可以說是“同患難”的人,卻不代表,他可以讓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鬧幺蛾子。
耍心眼兒,他們都再修行個千八百年吧。
璨的身子在言鳳起的威懾下,微微發僵,當言鳳起指出叫他變成人形時,他臉上的毛茸茸險些掩蓋不了他的驚慌。
聽容墨的意思,他們應該都不是獸人才對。
為什麽,這個人能夠知道他能夠變成人?容墨在他的世界裏時,見到他跟別的獸人廝殺,但他們都沒有變過人形。
畢竟,獸人是獸形的時候,殺傷力才更大。
——不過,這人口中的妖修又是什麽?
璨還想強撐,但剛稍抬眼對上言鳳起的眼神,他就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身子,頓時他便打消其他念頭。
然後順從的變成了獸人的樣子。
——這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言鳳起輕哼一聲,但逼的他聽話,便也滿意了。
隻是看到璨的獸人模樣,他剛端起茶杯的手,不自覺就停在了半空。
是個清秀的,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嘴角的尖齒還在,隻是小小的,不見銳利凶煞,變成人形,這便全是加分可愛的地方。
當然,言大佬是不欣賞這些的。
他的目光掃過璨的頭頂,兩隻圓圓的豹耳一顫一顫,毛發黑亮的長尾掃到身前,又掃回身後。
“嗬,原來是個化形都不完善,藏不住尾巴的小妖修。”
神色雖不多嘲弄,但對璨“修為”的看不上,還是表達的明明白白的。
但言鳳起剛剛送到唇邊的手,卻又猛然停住。
——就他這樣子,雖然少了些毛,但是有耳朵有尾巴,這對容墨來說,是不是更加……
容墨一覺醒來,屋裏的光線依舊昏暗,為了讓他好眠,窗簾是拉的嚴嚴實實,幾次手機響起,也被言鳳起隔絕了聲音。
這時候,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管黎夢川覺得算是多大事,在言大佬看來,都是無足輕重。
容墨打著大大地嗬欠,伸著懶腰,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哎,要不是餓了,他是更想要接著睡的。
他招呼大佬們,現在要不要去吃個大餐,房間裏雖然有黎夢川幾人幫忙準備的不少食物,但哪有去店裏吃大餐來的香?
嗯,就是不知道豹豹吃不吃的慣人類的食物。
他剛想找豹豹問一問,環顧四周,卻根本沒有豹豹的蹤跡。
“豹,豹呢?”雖然知道了璨的名字,但容墨下意識的,還是呐呐出聲。
言鳳起的臉色一沉,果然,他就知道這小子不長心,稍微合了眼緣,怕是被人忽悠著賣了,都不知道。
甚至還極大可能替別人數錢。
——真當這小豹精是個實誠的?這小豹精怕不是要比一般的狐狸精都要狡猾。
言鳳起十分想要教訓一下容墨這個長眼不長心的。
容墨卻是已經看到了靠坐在扶手邊的璨。
他自己又拿了一盒酸奶,可能不好倒出來,他就插入了一根吸管,這時正雙手抱住吸管,小小的嘴大大的張著,滿含著吸管,看似費力,實則大口大口的吮吸著酸奶。
——嗯,一看就是個胃口特別棒棒的。
豹耳一抖,大約是雙手有些累了,一條細長的豹尾橫空出世,卷住習慣,兩腳一蹬,讓酸奶盒靠在腳上,他又咕咚咕咚的吸了起來。
——啊啊啊,小,小豹豹精靈?
☆、貓貓不易
容墨進了一家常來的飯店,受到了店家熱情的招待——畢竟是個一人抵一桌的大戶回頭客,他們怎麽能不用熱情真誠將這位留住?
不過,這次除了一如既往每樣“香辣鹹鮮”的菜色都點了三四盤以外,還點了一些“奶味十足、酸甜可口”的菜色。
——實在是容墨看著璨那十三四歲,奶模奶樣的,就不自覺地點了好些。
看他那麽喜歡喝酸奶,對這樣口味的菜,應該也不排斥才對吧?
在獸人世界之中,雖不至於茹毛飲血,但夥食真的很粗糙,一次次被口味口感經驗的璨:“……”啊嗚啊嗚。
竟然有這麽多好吃的,還請他隨便吃多少,璨哪裏想過這麽好的事兒?
一時之間,心底都不由的偏向於容墨真的是個好人了。
隻不過,這個念頭依舊隻是一閃而過,他便撇開一切,先吃再說。
璨的吃相並不斯文,畢竟他是個豹豹,但也不至於粗魯的令人厭惡,反倒是他對食物的熱忱,讓容墨覺得自己的胃口都更好了些。
——他確實也是餓的慌,但也因為是餓的有點久,所以反倒是有些沒胃口。
但等他反應過來,一桌子堆積的碗碟。
嗯,今天的戰鬥力,依舊能讓飯店老板喜笑顏開。
容墨帶著吃飽喝足的幾個大佬,下樓結賬。
哪怕見過很多次了,可每次見他都吃幹淨那麽幾十盤菜,連小腹都不凸一點,這“戰鬥力”簡直比那些直播APP上的大胃王,厲害太多了。
每次看見他,服務員和收銀員小姐姐們就得驚歎連連。
容墨結完賬,正好遇上四個進來吃飯的小姐姐,就停了一下,讓幾人先進門。
小姐姐們手挽著手,一邊進門,還舍不得挪開盯在手機上的眼神。
她們的手機上,正播放著愛豆的最新綜藝節目《沒起名字的主寵綜藝》,看的正是興起,幾個人小聲的驚呼此起彼伏。
頭也沒抬的往靠窗的一個座位走去。
離容墨最近的一個小姐姐的包,擦著容墨的身前過去,容墨往後退了半步,貼著櫃台,這才讓開。
不過,容墨也沒太在意,就開門出來。
剛出來,腳邊就竄出一道身影,身形雖小,但是四肢修長,體型纖細秀美,長尾靈活,琉璃珠子似的藍眼睛掙得大大的,滿眼都是容墨。
容墨的心一個哆嗦。
這個貓貓,他可以。
“你,你好呀。”被貓貓堵在門口的容墨,絲毫生不起惱火,反而異常興奮地,蹲下身子跟貓貓打招呼。
高興間,覺得這個貓貓是不是有些眼熟?
這個念頭剛起,就聽四麵八方都傳來嫩嫩的、令人心曠神怡的嬌媚喵喵聲。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些喵喵的聲音嬌軟而綿長,一波三轉完。
容墨的骨頭都要被這些撒嬌的貓貓叫酥了。
一大波的貓貓,將蹲下來的容墨圍繞著,小小的柔軟身子在他腿上、手上,蹭來蹭去。
——被這陣仗刺激了一下的容墨,瞬間回想起,這場景有些眼熟,這些貓貓,更眼熟。
就是之前被他捆了一地的貓團團的貓貓們。
考官們趕到現場後,這些無辜的貓貓們都被放開,各自離開。
卻沒想到,今天它們會在這裏與容墨見麵。
不對,看它們來的這麽齊,容墨一時都不禁想,這些貓貓難道是特意約好了,來找自己的?
還是,這四周又有什麽人,操控了它們?
但貓貓的眸子,清澈如水,情緒穩定,一隻貓貓在他手上蹭著蹭著,便躺倒在地,露出肚皮,還不撒開他的手。
咿,這位貓貓是個橘色的小夥子,身強體健,體型比別的貓貓大的不是一星半點,貓肚肚更是軟的一塌糊塗。
容墨實在忍不住的,手抓了抓。溫溫熱熱、軟軟綿綿。
這門口處驟變的情況,很快吸引了許多路人和店內顧客的目光。
剛趁著劇中腦洞廣告的時間,喝一口飲料的四個小姐姐之一的小姐姐,一抬眼,就看到這樣的畫麵。
連姐妹們叫她接著看愛豆表現的話,都置若罔聞。
雙眸被這場景刺激的晶晶亮。
很快,她七手八腳的打開手機錄影,為了找一個好角度,整張臉都貼在窗戶上,五官擠做一團,但絲毫不能影響她的熱情。
容墨沒發現這些,正沉迷吸貓,反倒是懷中背包的言鳳起忍不下去了。
不過,他說的是:“你還要堵在門口,影響人家做生意多久?”
容墨一驚,連忙訕訕的收回手,跟貓貓道別,站起身想要走開。
但原本還軟萌喵喵著的貓貓,卻都忽然翻身而起。
最先堵住容墨的貓貓,更是一個躍起,趁機就鑽入了容墨的懷中。
——容墨下意識伸手將貓貓團住,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貓貓撞到他的懷裏,又摔在地上吧?
下意識的一兜,然後,貓貓上半身落在他的懷中,雙腳便踩在了背包之上。
一手撐住塌下來的背包頂的言鳳起大佬:“……”。
所以貓這種東西,哪裏可愛了?
言鳳起眼神一厲,伸手就要將貓貓的臭爪爪掀掉,至於貓貓會不會摔下去?哼,摔下去才好呢。
容墨卻是發現貓貓踩到了言大佬的包包,連忙將它又往自己的肩頭抱了抱。
小聲詢問大佬,有沒有事兒?
言鳳起冷哼一聲,他能被這凡貓崽子弄傷不成?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覺得生氣,這小貓崽子竟然敢冒犯他?
但還不等他說什麽,見他不屑的冷哼,容墨便以為,這是大佬對他不切實際的擔憂的冷嘲,所以連忙打個哈哈,算是將這事兒接過。
大佬怎麽可能會這麽簡單被傷到呢?
容墨表示自己的擔心簡直是對大佬的侮辱。
聽著容墨的話,言鳳起覺得自己不知為什麽,更氣了,可是卻又一時找不到懟容墨的時機。
覺得這事兒揭過,容墨便想將貓貓放下,然後回酒店去。
雖說考核試已經過了,但他也還是有好多資料要看,特別是一直懸在他頭上的利劍——他的厄運怎麽解除,或者壓製。
雖然,好像自有了大佬們的庇護之後,厄運的存在感好像微弱了些,但容墨還是不能徹底放心。
——就怕這丫在憋大招。
他這麽想,是有將厄運當做有“自主意識”存在的意思,看似有些荒唐,可不論是從跟大佬們之間的交談,還是他自己隱隱的念頭,都讓他覺得,這未必不可能。
隻是,他們誰都沒有將之宣之於口。
但他一要走,貓貓們就又圍了過來,包括被他抱在肩頭的貓貓,盤踞著他的另一個肩頭,一點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本還沉浸在貓貓身嬌體軟的手感之中的容墨,一下子有些慌。
他,他這是被碰瓷了嗎?
就是,這些貓貓是想要任命他來當它們的鏟屎官嗎?
——不,不是他不喜歡貓貓們,可是,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啊。
容墨腳步蹲下,期望能夠跟貓貓們“談一談”,他是真的養不活它們的。
還沒開口,就見原本還軟軟綿綿的的貓貓們,神情忽然戒備起來,各個都是弓身炸毛,口中呼嗬,剛剛還黏糊容墨,瞬間卻又翻臉不認人。
容墨肩頭的貓貓,一個翻身落到地上,利爪彈出。
原本圓溜溜的貓瞳,一下豎成一條線。
而容墨的背包裏,跳出一隻半臂長,長尾有力,四肢健壯的純黑“貓貓”。
容墨一驚,豹豹怎麽變的這麽大?
繼而又愁苦著臉,豹豹怎麽忽然大庭廣眾跳出來,而起一下就跟所有貓貓對上,這場麵,不知為何給他一股“正宮抓住小三……們”的既視感。
——一下,圍觀群眾們更加熱情了,這是貓貓爭寵現場嗎?
容墨想要伸手去把豹豹給抱回來,還是不要打架的好。
可被踹出來的璨,哪裏敢這麽被抱回去?
雖說“好不容易”得到力量,卻要拿來欺負這些小貓崽子,但是!
璨一尾掃開容墨的手,這事兒要是做不成,讓這些貓貓跟了回去,容墨會是什麽結果他是不知道,但他怕是不死,最次也是要變成一隻無毛豹豹了!
他絕對,不要變成那個丟人樣子。
容墨愁的不行,豹豹為什麽忽然不太講理的樣子,為什麽忽然要跟小貓貓們計較呢?
豹豹也是“住在”背包側邊的小包裏的,剛剛貓貓肯定是沒有踩到他的包包才對的。
正想著勸說,就見一道身影焦急的趕過來,看到容墨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般,放慢了腳步。
“小墨。”
容墨正想強行將豹豹抱回去,就聽到黎夢川的聲音。
抬頭看來,正見黎夢川剛剛放下心的神情,不由得楞了一下。
川哥剛剛,好像很擔心他似的?
“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怎麽不接啊?”黎夢川問道,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急成這樣。
特別是給酒店打了電話,知道容墨早就出來了之後。
容墨茫茫然地掏出自己的手機,他這一早也沒聽到一聲手機鈴聲啊,而且手機也沒有設置成靜音模式。
——一拿出手機,就見上麵諸多的消息。但他卻是一次提示音都沒聽到過。
黎夢川證明似的又撥了一次他的手機號,這次卻暢通無阻的響了起來。
容墨:“……”emmmm,我覺得有哪裏不對。
看容墨的神情,黎夢川也覺得他不像騙自己,這會兒也說不清什麽原因,黎夢川隻道:“算了,不管這些。”
“你沒事兒就好。”黎夢川的聲音裏,不自覺就帶著後怕。
容墨滿臉疑問,難道,有發生什麽他不知道的危險嗎?
正想問一下黎夢川為什麽這麽緊張,就忽然聽到一聲氣勢洶洶的貓叫聲,同時,一群貓貓圍毆起豹豹。
“啊,別,別打架啊。”容墨倉皇的撈了這個,擋下那個。
簡直又要頭禿
黎夢川長腿一邁,一下避到旁邊,看著這兵荒馬亂的場景。
——覺得這場麵,頗有幾分怪異。
雖說貓貓們的長相在人類的眼中並不太好分辨,但,他也認出了這群貓貓。
☆、翻車了
終於從群貓包圍裏脫困,回到酒店的容墨長出一口氣。
隻是,因為不少人眼睜睜看著豹豹是從他的背包裏跳出來的,所以他也隻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撈起豹豹,抱了回來。
不能讓他變回一指豹豹的樣子,再鑽入包包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