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邀月
坐在梧桐樹下,山雨公子悠悠開口,手扶額角,略顯散慢。
聞言,濮陽輕禮未曾露出驚訝的表情,若是曾經的她以望氣術看一眼便可知曉身份。
「多謝公子告知。」濮陽輕禮起身,微微一禮。
山雨公子側眸,輕笑一聲:「我還是很好奇姑娘究竟是什麼身份。」
說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得出來眼前之人未曾習武,反倒是旁邊那位血色長袍的少女,極為不俗,但卻是眼前姑娘的隨從。
濮陽輕禮起身:「恕小女子不能告知,但我知道公子的身份。」
「不就是江湖傳言中的山雨公子?」山雨公子隔著斗笠,不曾見少女容顏,但也猜到,這個小姑娘疏離淡漠的眼神。
濮陽輕禮輕嘆一聲,這個好奇心極強的山雨公子,若是不告訴他的身份,怕是會被他糾纏。
「我們蓬萊長生閣與琅琊堂不同,琅琊堂部署繁瑣,大小勢力均是同族掌握,而山雨公子,便是琅琊堂謝氏分支,殺手七閣閣主之子,謝余。」
話音落下,山雨公子猛然抽出長劍,對準了眼前的少女,長劍劃過,撕破長風,斬斷青絲,鋒利的劍芒穿過斗笠之上的輕紗落在了少女頸間。
轉瞬即逝間,他看到了少女斗笠之下的半片傾城之顏。
朱苓見之,握住了長鞭,眼眸冰冷,隨時等待出手。
濮陽輕禮抬了抬手,示意朱苓停手。
那半張容顏入眼,山雨公子微微蹙眉。
鋒利的長劍橫於脖頸間,濮陽輕禮垂眸,斗笠之下神情淡漠。
「琅琊堂部署繁瑣,而我蓬萊長生閣恰巧相反,沒有什麼分支,只有嫡系,我便是。」
最後三字出口,略帶笑意。
聞言,山雨公子一驚,相傳蓬萊長生閣這一代的嫡系只有二人,一男一女。
「我姓濮陽。」眼前少女又一次強調。
話音落下,金屬碰撞聲響起,山雨公子收起了長劍,長劍歸鞘,他冷哼一聲:「姑娘說了假話,傳聞之中,濮陽家的女兒先天疾病活不過十八歲,即便是蓬萊長生閣也治不好。」
他兒時在江南曾見過濮陽輕禮一面,雖然那時,小姑娘尚且年幼,且與眼前之人有兩分相像,但她們並非一人。
說著,他掐指算了算,濮陽小姐的十八歲生辰應該已經過了。
濮陽輕禮聞言,微微頷首。
「公子所言不差,但琅琊堂有無上神術,太上無情,而蓬萊長生閣也有神術,可獲新生。」
話音落下,山雨公子側眸:「那姑娘如何證明,自己就是濮陽小姐。」
「十一年前我們見過,在江南臨江城一座茶樓之中,那時公子八歲。」濮陽輕禮淡淡一笑。
聞言,山雨公子心中一動,不由多看了女子幾眼,旋即收回目光:「姑娘想知道的在下已然告知,若是無事,便離開吧。」
說著拂袖轉身,便回了小屋,只留下一抹青色的身影。
濮陽輕禮輕輕一禮,開口:「那小女子告辭,此前之事多謝公子告知。」
話音落下,便帶著朱苓離開了溪雲閣。
而他們離開之時,那掌柜送了一張信封過來,說是具體記載了關於武安候府嫡小姐的事,又或者說是三千無道的邀月仙子。
……
風聲簌簌,小庭院中,濮陽輕禮剛剛離去,那掌柜便折返回來,恭敬站在屋檐之下。
「公子,屬下方才發現有人在暗中跟隨那兩位姑娘,看輕功門道應是三千無道的人。」
話音落下,小屋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過是幾個雜碎而已,帶幾個人,去解決了,以後這種事不用向我彙報,你拿主意便是。」少年聲音略顯散漫。
「是。」掌柜垂眸,恭敬退了出去。
退出幾步,便又聽小屋之中少年聲音響起,喚住了他。
「等一下。」
男子轉身,微微垂眸:「公子還有要交代的。」
屋中之人輕嘆一聲,略微沉吟。
「留幾個活口,帶回來盤問。」
「是。」掌柜退去。
小庭院中,那先前回到屋中的山雨公子在此推開了房門,月光灑下點點銀色的光輝,提筆在手邊的冊子上寫下一筆。
月光照耀,冊子的這一頁上只寫了三人。
濮陽家兩代,三人,當今家主濮陽庄珮,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之上他曾是一代絕世的少年,名滿天下,曾差一步問鼎江湖,畢竟出身蓬萊長生閣,差了琅琊堂當年的少主半步,但也是一代傳奇。
而這一代的兩人,江湖之中並無二人傳言,只知有一男一女,卻不通曉姓名。
而這三人此刻均被記錄在書冊之上,而下面皆寫了同樣的四個字:生死不明……
「濮陽……」少年低聲喃喃。
不久,掌柜折返稟告,依舊如同先前那般恭敬:「公子,一共九個人,我們抓了五個,還有四個趁亂溜了。」說著,掌柜的頭微微低了幾分。
屋內再次傳來少年的聲音,少年聲音依舊如先前一般懶散:「還剩四個?我想她自己能解決,畢竟可是蓬萊長生閣的嫡系。」
……
溪雲閣外,一襲血紅色長袍頭戴斗笠的少女架著馬車,離開了繁華的朱雀大街,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之中。
馬車中,濮陽輕禮拆開了手中的信封。
信封之中,有一張紙條。紙條之上密密麻麻寫了關於那所謂邀月仙子之事。
江湖傳聞中曾言,三千無道的邀月仙子沉魚落雁、天生國色。然濮陽輕禮知道,傳說之中以殺手之名名冠天下的邀月仙子雖並非相貌平平之人,但也並非天香國色。
邀月仙子以殺人術震名,皇城貴族、商戶富豪、江湖高手她都殺過且無一次失手,整個三千無道以殺手組織揚名,最具威懾力卻只有四個殺手,邀月仙子便佔據其一。
而自半年之前,邀月仙子接到任務,手刃絳雪小築的當家之後,便在江湖之上銷聲匿跡,世人曾以為是那絳雪小築外逃的少主向她復仇,將其殺害,現在才知原是去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