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5章 溫家不夠,必須再湊一湊
天牢。
皇甫賀被關在銅牆鐵壁的暗牢內,四肢上都鎖了鐵鏈。
這些東西是為了提防他再次發狂的,哪怕他此時已經弱得呼吸都已經很輕了。
但見識過他發狂的可怕,誰也不敢輕忽。
「人還是昏迷的。」牢頭小心翼翼地跟隨杜若身後,道:「大皇子妃,你最多只能站在外頭看一眼,可不能開門進去。這萬一醒了,咱們怕是鎮不住啊!」
皇甫賀被貶為庶人的聖旨尚未下發,故而杜若依舊頂著大皇子妃的名頭。
她當然不會去解釋。
如果她不是大皇子妃,根本就進不來了!
「你放心。」杜若儘管保持著上位者的尊嚴,說道:「我的身子也撐不住多久,不會讓你難做的。只是看一會兒,我就走。」
她進來后,全靠如玉扶持,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是如玉在支撐。
這個暗牢是石牆、鐵門。
厚重的鐵門上弄了鐵柵欄,可以在無須開門的狀況下,看到被關在裡面的人的狀況。
杜若站在門外看進去,伸手觸摸著冰冷的鐵柵欄。
適應了這裡的光線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躺在地上的身影。
好歹是皇甫家的兒子,即便犯了死罪關在天牢里,也給他鋪了一層厚厚的褥子在身下,身上也得以蓋著被子。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祁陽的要求。
祁陽的目的是救命,可不想因為這些外因,讓病人死了!
初夏的天氣,外面已經熱起來了,可這暗牢卻陰涼無比。
若沒有被子,皇甫賀就算不被那些毒性折磨而死,以他虛弱的身子,大概也會凍死在這裡!
「皇子妃,看得不太清楚啊。」如玉跟在杜若身邊扶著她,也朝暗牢內看進去。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皇甫賀的五官。
從這邊看過去,只能看出來,他幾乎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溫潤如玉、玉樹臨風、風姿萬千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模樣潦倒、狼狽、虛弱,即便蓋著被子,也能看出來身形單薄。
彷彿一個紙片人似的,躺在那裡,看著就叫人揪心!
「他可還能進食?」杜若的聲音有些發抖。
她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只知道,很痛、很痛!
痛得她無法呼吸!
心愛的男人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他還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除了一顆心都揪熟了,還能有什麼樣的心情呢?
牢頭答道:「這幾日,祁老在這裡的時候,會用銀針給殿下刺穴,倒是能進一些流食。總的來說,不多。」
杜若又問:「他可有醒來過?」
牢頭道:「擔心太子殿下發狂,祁老一直用藥控制著殿下,沒有清醒的時候。」
其實,祁陽是知道,皇甫賀醒不過來的。
但他沒說。
要是清醒,他們也不敢讓祁老呆裡面。
祁老可是敦愚王妃的師父,若出了什麼事,敦愚王妃能放過他們?
杜若也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按皇甫權的意思,皇甫賀至少得等把毒癮給戒掉,才能離開天牢。
「勞煩大人多加照顧。」杜若很客氣,給了如玉一個臉色。
如玉拿出一錠金元寶,遞給了牢頭,道:「只盼我們家殿下能好過一些,不求其他。」
牢頭自然不會拒絕,收下了金元寶。
杜若的目光一直放在暗牢內躺在地上的人,恨不能立刻把人給放出來。
但她也很清楚,這多不現實!
看了一會兒,她的身子有點受不住地下暗牢的陰冷。
她蹙了蹙眉,道:「殿下一直在這裡頭,怕是會冷。」
牢頭收了好處,自然是道:「大皇子妃放心,這件事我會改善的,給殿下放兩個火盆,應該可行。」
杜若點點頭:「多謝了。」
身子疲乏至極,她有些撐不住了,只得道:「如玉,我們回去吧。」
心裡劇痛是無可抗拒的,但杜若還算冷靜。
能救皇甫賀的人,只有她。
能讓她和皇甫賀還有以後可盼,就是她肚子的孩子。
所以,無論如何,她必須養好這個胎!
棲霞宮。
蕭妃坐在殿內,擺弄著開得最漂亮的一盆芍藥,身邊只有桂嬤嬤一人。
「杜若去了御書房后,又去了天牢?」她垂著眼眸,道:「聖上能允她去天牢,想來御書房內,有了什麼結果?」
桂嬤嬤說道:「聖旨未下,咱們也不得知。不過,杜相與兩位小杜大人一起進宮面聖,無非是為了大皇子求情。聖上重視杜家,肯定會給面子。」
蕭妃沉默了片刻,轉移了話題:「三皇子還在宮外?」
「是的,三皇子妃的病,少說要施針三日。」桂嬤嬤答道:「大抵,得明日才能回來。」
蕭妃面無表情,抬起頭來,道:「本宮這個兒子,對皇子妃,可比對母妃還親。」
桂嬤嬤笑了聲,道:「這也是自然的,若沒有三皇子妃,三皇子會是如何狀況猶未可知!」
這話還是說得好聽的。
沒有溫書青,皇甫霖可能早就死了!
蕭妃眉心不著痕迹地皺了皺,道:「三皇子妃很不錯,有謀略有手段。但溫家……不夠啊!」
對此,桂嬤嬤不敢吭聲。
但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主子為何說「不夠」。
一個溫家,即便是他們識趣與三皇子站在統一戰線,還是遠遠不夠的。
蕭妃也不賞花了,站起來在殿內走來走去,道:「群臣家中,可還有哪些合適三皇子的貴女?」
桂嬤嬤看向她,問:「娘娘可是想給三皇子選側妃?」
「難道不應該么?」蕭妃輕聲一嘆,道:「溫家不夠,必須再湊一湊啊!」
她又踱了幾步,道:「三皇子的身子,就算不會太強健,拉弓騎馬是不行。但開枝散葉,總是可以的!」
身為皇甫霖的母親,蕭妃當然是掌握著自己兒子的身子狀況。
已經能圓房了,那自然要多考慮一些出路了。
溫書青很好,有正宮的魄力。
但她畢竟只有一個人。
以前三皇子命懸一線,倒是無謂。
可如今三皇子有了別的希望,溫書青一人之力,自然不夠了。
桂嬤嬤跟在蕭妃身邊已有二三十年,自然是為主子分憂:「娘娘且莫急,老奴這邊去打聽打聽。務必選出兩位合適的貴女來。只是做側妃,也只能選擇高門庶女了。」
「擦亮眼睛看清楚,再做決定。」蕭妃面色淡然,道:「可不要踩了曲皇后的坑,引狼入室。也萬萬不可像芳妃那樣瞎眼,尋了俞家那路貨色!」
「是。」桂嬤嬤應了一聲,便立即去找人辦差。
蕭妃轉過頭,看著擺放在桌面上的芍藥盆栽。
她長長嘆息:「花開了啊,可不能讓它白開的!」
五月初五,龍船節,急雨陣陣。
永安客棧。
「公子,已經確定了,今年沒有龍船。因為國喪不允許作樂,臨時取消了。」小廝進了門,向正在倚欄聽風雨的自家公子彙報。
邵遠蹙眉看著窗欄外的瓦檐滴下的水線,道:「可惜了。」
他還是那身紅衣,露出了鎖骨下的一小片胸膛,又斜倚著,沒個正形的慵懶模樣。
小廝對自家公子這副樣子已經見慣不怪,說道:「就算有龍舟,這雨天,也不好看啊!」
五月陣雨,都是下一會兒停一會兒的,倒是沒多大問題。
但沒有了龍船可看,邵遠就很不高興了。
他一臉沒趣,道:「這雨季,也不好趕路。咱們便多住幾日,等放晴了路好走些,再走吧。」
「是。」小廝應了。
邵遠緩了緩,回過頭來又道:「本公子作為梁氏糧行的貴客,那梁七夫人,肯定是要招待本公子的,對吧?」
小廝一臉的一言難盡。
他嘆了一口氣,道:「公子啊公子,先前你還沒見過人梁七夫人的面兒,只聽說了她的事,就對她很感興趣。我只當你是覺得少見女子做買賣,想見見她滿足新鮮感。可如今我怎麼覺著,公子有點兒過了?」
「怎麼過了?」邵遠挑眉,對外頭的雨景失去了興緻,回來在桌旁坐下。
桌上的是酒壺,小廝趕忙給他倒了一杯,道:「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有夫之婦,公子您盯著人家看,多不好意思啊?」
「哦。」邵遠舉杯一仰而盡,道:「她既然出來做買賣,還擔心被人盯著看?那還不如回家相夫教子去呢!」
小廝唇角一抽,為難地道:「公子,你怕不是……看上人梁七夫人的美貌了吧?」
若說邵遠這些年走南闖北談買賣,並非沒有遇上過女子做老闆的。
但張妙蓁不同。
她出身書香門第,頂著帝京雙姝的名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卻表現出來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強勢。
這就很不一樣了!
邵遠瞪了小廝一眼,道:「你覺得,她的美貌與敦愚王妃比之,如何?」
小廝更是為難了:「公子啊,你能不能別問這麼難回答的問題呀!你敢對敦愚王妃張望,我可全程沒敢認真瞧過他一眼!」
邵遠倏地笑了:「可不是么,敦愚王像獵犬似的盯著,王妃多看其他人一眼、或者別人多瞧王妃一眼,敦愚王都給用眼神警告!」
小廝又碎碎念起來:「可人梁七爺,不也如此?」
但,他家公子不管這個,站起來道:「等雨停了,咱去梁氏糧行轉轉!」
此時,皇后的殯葬隊伍,已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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