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5章 多麼直白的問題啊!
事實上,柳拭眉也很好奇的。
當年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孰是孰非,每個人說出來都好像不一樣,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的呢?
皇甫權盯著皇甫令堯,道:「舒君,你出去。」
聽言,舒君看向柳拭眉。
柳拭眉想了想,點點頭。
舒君出去了,皇甫權還在看著皇甫令堯。
因為病得很虛弱,眼神沒有平時那樣銳利,看上去有些渾濁。
看了一會兒,他忽然冷笑,吐出一句與他帝王身份極不相配的話語:「孫清賤得堪比母狗!」
他一向謹言慎行。
其實當皇帝雖然坐擁江山,但很多事、很多話並不是可以任性妄為的。
可今日,他竟然說出這般情緒化的一句話,還是對皇甫令堯生母的評價!
皇甫令堯的臉色倏地沉下來:「你……」
知道他要起肖,柳拭眉連忙拉住他,朝皇甫權看去,道:「聖上,不管怎麼說,孫皇后是你的亡妻,故去多年,你這麼說她是不是不太好?」
皇甫權冷哼,道:「事實如此。」
他又看向一臉慍色的皇甫令堯,道:「當年滴血認親的時候,朕沒有動手腳,你確實是朕的種!」
忽然說到這個,皇甫令堯一愣。
他心裡對這件事確實是有疑惑的,沒想到這個時候皇甫權會將這件事拿出來說。
柳拭眉也是一臉的詫異。
皇甫權又道:「但當時朕依舊不相信那個結果,於是過後私底下又做過一次滴血認親,朕親自準備器皿,確鑿無疑。」
他看向皇甫令堯,道:「這才是你還能活到今日的原因。皇甫家,決不能被孫清那個賤人亂了血統!」
說起來,這個皇帝心腸夠狠、足夠歹毒。
但站在他的立場,這樣做確實無可厚非。
他是一國之君、一家之主,自己被綠了之後,還不能懷疑兒子不是自己的種么?
因為他辱罵孫清,皇甫令堯本來很激動的,然而聽到他這麼說,好像又能理解?
這種事,確實是男人不能忍受之痛!
皇甫權又道:「孫清在嫁給朕之前,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她父親是閣老,自己又會玩毒,為她驗身的嬤嬤被她下了迷魂藥,為她做了假證。但——在嫁給朕之前,她究竟有幾個姘夫,或許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他又看向皇甫令堯,道:「你若問朕為何放任曲皇后將她謀害,之後親自下旨賜她死罪?這便是原因!」
蓋棺定論。
在自己性命受到柳拭眉的控制的這種節骨眼,他能夠親口說出這些,顯然不是糊弄人的了。
柳拭眉心有感慨。
難以想象,傳說中冰清玉潔的孫清,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么?
當然,或許孫清有幾個男人,這件事只是皇甫權的猜想。
但無論如何,嫁進皇家不是完璧之身,這個鐵實是跑不掉的了!
魏遜的存在就是鐵證啊!
皇甫令堯突然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他想要查明真相為母親報仇,可查來查去,好像一切有因有果,不可能完全埋怨旁人?
強行壓下心中痛楚,他又問了一句:「那孫家九族,你又何必下手這麼狠?」
皇甫權在這時候,竟也不維持原來的深沉了,道:「朕以前不曉得,孫家主母竟然是月氏後裔。」
柳拭眉又是一震。
夫妻倆對視一眼。
果然,皇甫權是知道那件事,並且就是為了那件事而要滅孫家的!
「百年前大戰,大蜀統一了整塊大陸的東面。夜神國不願投降,逃入深山老林之中。」
皇甫權緩緩道來:「成王敗寇,歷來如此。不願意投降,就殺到投降為止。但他們躲入了密林之中,皇甫家的先輩沒有辦法,最後這件事也不得了之。」
「然而,月氏的存在,始終是皇甫家的大忌。」
「這樣鐵性的一個民族,遲早要捲土重來。」
「故而,皇甫家歷代皇帝駕崩之前,都會告知新君,月氏不容於大蜀,遇之必殺。收留其之人,以通敵叛國罪論處!」
「孫閣老不但收留月氏後人,還為她製造了虛假身份,犯下了欺君之罪!」
「試問,若你在朕的位置,能不能允許孫氏一族活著?」
他的眼神不帶情感,甚至沒有帶對孫清的偏見。
又問:「這就是你這些年心心念念要查出來的事實,知道了這些,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只是這樣,為何你不直接告訴我?」皇甫令堯感覺自己有些茫然,有些動搖。
皇甫權唇角勾起嘲諷的笑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柳拭眉,問:「倘使,你娶的正室背叛了你,不但是敵國後裔,還送了你頭頂綠帽。你願意將這種事宣之於口、訴之於眾么?」
皇甫令堯氣息一窒,脫口而出:「我才不會遇上這種事!」
充滿了對柳拭眉的信任。
平時拈酸吃醋是情趣,可大是大非面前,他是拎得清的。
皇甫權也沒有否認他的說法,而是道:「你若有這般自信,事實如此的話,也是你的好運。」
緩了緩,他又道:「但諸多這些因素在前,你當是想得到,為何朕一直叮囑你,不要覬覦這把椅子了么?」
事到如今,他的立場依舊堅持這一點!
皇甫令堯哼了一聲,道:「我本來並不想要你的椅子,但你不覺得你做的事,太欺負人了嗎?」
他振振有詞:「當年舊事,孰是孰非我也不可能聽你一面之詞。此時此刻,我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了,但試問——」
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眸光銳利起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一個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的人,夜裡究竟是怎麼安寢的?」
皇甫權愣了愣。
他眉心微微蹙起,彷彿不太願意接受這種說法。
見狀,柳拭眉為自家狗子解釋清楚了一些:「聖上,敢問大皇子身故之前,大皇子妃與五公主、九皇子離開帝京,一路遭人追殺,這件事……是否聖上所為?」
當真是皇甫權的命拿捏在她手裡了,她什麼都敢問。
多麼直白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