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一切都還有回寰的餘地
曹太后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並不是公冶靜的骨肉。
而曹氏，作為當時的太后、皇后的擁躉，泰康兄弟二人，也不可能不知情！
公冶卿自己知道便罷了，可他竟然把這件事告知了皇甫玥？
這代表什麼！
代表著：這對夫妻同坐一條船！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也就是為何，皇甫玥會代替公冶卿出現在這裡跟他們「講和」的原因！
曹氏兄妹只是聽了這話，就能明白：這位皇后，絕對不容小覷。
他們先前，真的是低估了她！
皇甫玥緊接著又道：「你們也不用去猜疑，本宮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自然是君上事無巨細，將這些秘辛都告知於本宮。」
「他當初被流放，並不是因為什麼有謀逆之心。」
「一個孩子，哪裡就想到要幹掉自己的父皇、上位坐龍椅呢？」
「所以，是因為他的身世！」
說到這裡，皇甫玥朝曹太后看去，眼眸里都是冷肅：「太后，您為求自保，護不住自己的兒子，君上其實是能夠理解的。」
「你不想讓他混亂公冶氏的血脈，故而存著讓他佔據皇位，將來讓給六皇子。這一點，君上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並不責怪於您。」
「但是！」
她來了一個轉折，視線掃到了泰、康二人身上，道：「如今，六皇子已經沒了……若是君上坐不穩那張椅子，試問：偌大的曹氏，又能挺立多久呢？」
這才是重中之重！
曹泰身為曹氏的部族之長，如同申屠令一樣，是一個部族的王。
能夠當大家長的人，必須審時度勢，看準風向、見風使舵！
他們做事，或許並不仁慈、並不公平、甚至並不合情理。
但，一個不為家族長治久安做考量的族長，肯定是不合格的。
六皇子薨逝的消息傳出，他第一時間便考慮了這些問題。
先前他們支持曹太后的想法，一心想要救治六皇子，擁護六皇子將來取代公冶卿登基。
可現在，六皇子沒了！
那他們的希望，只能維繫在公冶卿身上！
皇甫玥見他們都微微有所觸動，這才繼續說下去：「南吳十八部族，聯姻鞏固皇權，是最好的辦法，但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這還不是你鬧出來的！」曹太后對這一點早就不滿了：「若不是你非要鬧，不允君上納妃，又怎麼會引發這麼多反對聲浪！」
皇甫玥微微一笑，道：「太后，您說錯了！」
她微微仰頭，眸中顯露出大國嫡公主的倨傲來，緩緩說道：「倘若十八部族送了美人進宮，各自四處渾身解數取悅君上，好獲得聖寵出人頭地，讓部族得到更多利益。」
她轉頭看向曹泰，道：「如此爭奪之下，曹氏又能分到什麼呢？」
「此為其一。」
「第二，若將來君上讓位給六皇子，十八部族除了曹氏以外任何一個，他們能願意？」
「除非，你們一開始便打算好了，君上讓的不是皇位，而是……」
這話一出，她的眸色凜冽起來，帶著殺氣一般，吐出後面的話：「讓出了性命，包括本宮！」
曹太后臉色微變。
他們確實是這個打算！
「不過呢。」皇甫玥又自己緩了緩，道：「六皇子已經不在了，不存在讓不讓的。總不能讓給其他人吧？」
她看向曹泰，道：「國舅，你看呢？」
曹泰不得不認可這番話！
皇帝若是公冶卿來做，怎麼說，公冶卿為了粉飾太平、為了鞏固皇權，也得籠絡曹氏。
因為，他不是公冶氏血脈！
換了其他人……
有史以來，做傀儡皇帝的，哪一個到後來不壓抑著野心？
哪一個心甘情願做一個說不準話的皇帝？
所以，還不如公冶卿？
至少表面上，他身為皇帝，便不能背負著謀害生母的罪名、不能去對付自己的母族。
一切都還有回寰的餘地！
曹泰幾經斟酌，說道：「皇後娘娘這番話的意思，莫非是讓我等扭轉船頭，奔赴君上？」
既然皇甫玥都撕開了說，他們也不隱藏原本的打算。
皇甫玥淡淡一笑，道：「那就要看你們是否願意了。」
兄妹幾人對視，還在交流想法。
皇甫玥又道：「你們不願意，其實影響也不大。南吳國雖然一直都是公冶氏做帝王正統，但十八部族誰也不服誰，若是君上生父的部族……」
她眸光迸發出幻彩，道：「他們與君上相認了血親關係，將公冶氏給徹底壓制下來，從此後，南吳的歷史即將改寫！」
在眾人駭然生變的臉色下，她緩緩說下去：「到時候，成王敗寇、孰興孰亡，我想……二位國舅不可能看不透吧！」
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能夠在權利巔峰之人，如何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君上打算認父？」曹太后是驚駭的，道：「你們瘋了不成！」
「或許是有點瘋狂。」皇甫玥腰桿端端正正，說道：「但是，曹氏不就是仗著君上短時間內不得不倚仗曹家、不敢動曹家，因此而想要拿喬么？」
她冷哼一聲，道：「若是認了生父，南吳的天下將會發生巨變。屆時，這南吳到底姓公冶還是別的什麼，就不一定啦！」
其實，公冶卿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
但她給的態度表明：他們已經知道了！
這是要給曹家兄妹幾人下套子，高手博弈，誰更能沉得住氣，誰的贏面就更大！
曹氏完全出於劣勢了嗎？
並不。
他們依舊是十八部族中，除了公冶氏以外最大的部族。
但！
架不住他們的倚仗沒有了！
六皇子死了！
所以說，公冶誠才是南吳這盤棋，最關鍵的那一步。
先前曹太后一直將公冶誠保護得很好，並非沒有人想要對公冶誠下手，但全都失敗了。
而這一次……
「本宮的話帶到了，如何抉擇還得看太後娘娘的。」
皇甫玥話到這裡，便不宜多說，她站了起來，道：「爾等做了選擇之後，對君上獻上忠誠。過去的恩恩怨怨咱都放下，合作共贏才是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