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怡答道:「沒事你先睡,我來寫。」
「哦。」舒雨桐揉了揉眼睛。
小傢伙回到自己的小帳篷,粘著床板閉上眼睛立刻睡著。
洗澡?
軍中資源緊缺,水喝的都不夠了,能洗個臉洗個手已經算好。
行軍途中還想洗澡?
跟那些糙爺們不一樣,他們跳進河裡隨便搓搓就算洗了。
舒雨桐畢竟是個小姑娘,洗澡這種事,一般是駐紮在水源地旁邊,梁怡特意打水來燒暖,隔好一段時間,她才能洗一次的。
梁怡給她把小被子蓋上,回到隔壁自己的營帳。
就著煤油燈,拿出筆墨給帝京寫信。
主要,還是給柳拭眉寫,基本上是每拿下一處城池,駐紮之後,他就會去信告知舒雨桐的近況。
功課,沒有落下。
在軍醫營里,獲得了什麼成績。
等等。
每次柳拭眉看了信,皇甫令堯也會掃一遍,然後跟柳拭眉嘀咕:「九哥對桐桐,弄得跟養女兒一樣!」
柳拭眉看得開:「九哥比桐桐大了十一歲,養女兒也很正常了。」
但,皇甫令堯還是不免有些別的想法:「可能是我想多了,九哥這裡沒問題。但桐桐對九哥……是不是太依賴了?」
以梁家的家風,梁怡斷然不可能做出什麼戀童癖的事來。
他是很認真的在給妹妹教徒弟!
可舒雨桐對梁怡,是不是過分執著了些?
當初舒雨桐追著梁怡去北伐軍中的時候,皇甫令堯是不在家的。
如果他在,大概要阻止!
雖然說是徒弟,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但是,但凡心底柔軟的人,誰家捨得把這麼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扔去戰場?
有時候,皇甫令堯不太能理解柳拭眉。
說她心軟,真的是慈心得不行。
可當她心狠的時候,那可真的狠得下心!
柳拭眉倒是沒考慮太多,或者說,她對很多事的接受度,比皇甫令堯要高。
她的態度是:「一切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他們以後會成為什麼樣子,路是他們自己走出來的。」
「那難道……」皇甫令堯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他們倆要驚世駭俗地在一起呢?」
戀愛腦思考問題的方向,果然是不同的。
柳拭眉卻是一臉坦然:「真的走到哪一步,那就在一起啊。」
「他們差了輩分。」皇甫令堯瞪眼。
柳拭眉失笑,道:「我們家差別分的事,還少嗎?」
她看了一眼門外,笑道:「你想想看,妙蓁是我的朋友,卻也是我的舅母。而……」
伸手指了指門口,她聲音放低了一些:「如果墨兒跟張懷成了,這小丫頭突然就成我長輩了!」
皇甫令堯:「!!!」
徒弟變嫂子什麼的,他真的有點難以接受。
「你想那麼多幹什麼?」柳拭眉掐了他的臉一把,道:「桐桐還不到十歲!六七年以後,誰知道是什麼光景?」
皇甫令堯特別想說:你還想六七年後,小姑娘情竇初開,說不定一兩年後你就要頭疼了!
但,未免更過分杞人憂天,他還是不說了。
不能讓他媳婦兒太過操心。
「我去葯神殿,你呢?」柳拭眉站起來。
皇甫令堯應道:「你過去吧,我得去御書房。」
葯神殿。
經過了半個月的治療,張妙蓁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一開始頭疼得很,偶爾會出現一些記憶碎片。
但睡一覺醒來就忘了。
七天後,疼痛逐漸減緩,想起來的過去的事越來越多。
而同時,張妙蓁也越來越沉默。
沉默到……
梁升十分擔心的程度!
「蓁蓁,來,先把這個湯喝了。一會兒拭眉就要過來,給你施針了。」
他其實知道,張妙蓁遲來的消沉,應該是為了憐芷。
憐芷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姐妹。
張妙蓁本來又是一個對身邊人很和善的人,對憐芷是特別的好。
結果……
失去了憐芷這麼久以後,她才突然想起來:哦,我的小姐妹沒了!
從想起來憐芷開始,張妙蓁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
而旁邊的人,誰也不敢提起那件事!
包括梁升。
張妙蓁回過神來,聽話地接過湯碗,一口一口喝著。
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有時候還處於混亂狀態,記得的事情顛三倒四的。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失憶后和失憶前,她完全像兩個人。
那以後——
她到底要用哪一種面目,繼續走下去呢?
梁升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所以什麼都沒問,兀自在心裡著急。
他問:「你今天頭還痛嗎?」
張妙蓁搖頭。
頭不痛的時候,記憶越發清晰一些。
梁升又道:「拭眉說了,頭不痛的話,我們可以出去逛一逛。你要不要現在出去走走?」
柳拭眉的意思是,淤血基本散開了,但還需要繼續治療,保證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而張妙蓁的身子需要長期調養,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起來的。
因此,他們不能著急。
張妙蓁朝他看了一眼,忽然開口,問:「升哥,憐芷葬在何處?」
已經太久沒聽過她喊升哥了,這一瞬,梁升幾乎要喜極而泣!
自然,她是把他們的過去都記起來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的,所以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把憐芷的遺體帶回帝京來。帶回來后,葬在了梁家陵園旁邊。」
他認真說道:「是為主子而喪命的,也算忠烈。」
這個結果,張妙蓁很滿意。
梁家陵園,葬的是一門忠烈。
憐芷不是梁家人,不能進主陵園,但在旁邊,也已經很好了。
「我想去祭拜一下。」張妙蓁說道。
她總算願意出門了,梁升哪有不答應的?
他連忙說道:「那你等會兒,我先安排一下,讓人先伺候你穿衣洗漱。」
張妙蓁點點頭。
梁升出去后,她換了衣裳,坐在鏡子前。
自從開始治療到現在,她已經太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此時看到鏡子里的人,差點自己都要認不出來。
滿頭秀髮,為了好下針,已經剃了個精光。
半個月沒有出過門,肌膚顯得有些蒼白。
她摸了摸自己亮堂堂的頭頂,髮根還有點扎手。
無奈苦笑,低喃了一句:「這也算是從頭開始吧?」
人總是要往前走的,所以必定要向前看。
梁氏陵園還有點遠,張妙蓁這一去,來回少不得兩日。
梁升的意思是,自己去找柳拭眉說一聲。
但張妙蓁決定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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