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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9章 我從來不敢往深的想

  人太聰明了,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難得糊塗。

  慧極必傷!

  活得太通透,看得太明白,扎心的事,自然也特別多。

  柳拭眉從戰報,聯繫到他們倆的神色,自然而然想到了——

  一定是梁家有人犧牲了!

  只有這種情況,他們才不敢直截了當跟她說!

  皇甫令堯一把握住她的手,張口:「媳婦兒,是……」

  終究,不敢說。

  他好怕,怕看見她有一丁點兒難過,更怕看到她哭啊!

  慕將離雖然心情沉重,但他相對還是冷靜的。

  他努力保持平靜,吐出了答案:「梁忱!」

  柳拭眉的手一抖。

  她突然感覺自己喉頭有點哽塞,需要喝點水來潤潤。

  於是,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盞的。

  但她的手是抖的,一碰到茶杯,碗蓋掉在了地上。

  哐當!

  傷好的瓷蓋,摔成了許許多多的碎片!

  柳拭眉的眼眶,在這一瞬間迅速紅了起來!

  鼻子很酸。

  但她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戰事算結束了,北齊已經完全被攻打下來。」慕將離繼續說道。

  「完顏玄的殘兵不足為懼,要清掃乾淨,最多不超過一個月的事。」

  「而北齊的臣民,戰後都得到大蜀的安置,對北伐軍也沒什麼惡意,接受起來還是挺容易的。」

  「所以,不出一個月,大軍凱旋、三舅他們班師回朝。」

  「不過,在那之前,我猜測他們會先送二哥的遺體……還有其他英靈歸京!」

  一口氣,說出了全部。

  聲音很平靜。

  柳拭眉沒發覺,可皇甫令堯還是能知道:慕將離心裡不是不難受的。

  只是他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罷了!

  他表面的平靜,心裡可能早已經翻江倒海。

  好比金爽失去的那個孩子。

  他一個人扛著,去給孩子立了衣冠冢、供奉了長明燈、取名厚福。

  在他心裡,永遠銘記那個剛剛成型、尚未出世的兒子!

  這人,已經習慣自己收拾自己的一切傷口。

  但皇甫令堯的重點,依然是放在柳拭眉身上。

  他輕聲道:「媳婦兒,你別動。一會兒讓人來掃乾淨就是了。」

  順手,給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唇邊,道:「你喝一口?」

  柳拭眉沒讓他喂,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有了水潤了潤喉,但喉間的哽塞依然沒有壓下去。

  她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家裡,都知道了嗎?」

  「肯定已經知道了。」回話的,還是慕將離。

  柳拭眉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茶杯抬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媳婦兒……」皇甫令堯看得心痛至極。

  梁忱犧牲,他也是挺難受的。

  不得不說,梁家人待他極好。

  沒有梁家,就沒有今天的皇甫令堯!

  但,如同慕將離一樣,身為男人,他不能表現。

  如果男人們都是崩潰了,讓女人們怎麼辦?

  他伸出手臂,將柳拭眉攬入懷中,沒有勸阻,讓她慢慢哭。

  人在悲傷的時候,能哭出來,是好事。

  怕就怕,哭不出來隱藏在心底里。

  時間長了,成為一道不可觸碰的成年舊傷。

  那就永遠好不了!

  柳拭眉也不是一個會花很多時間傷春悲秋的人。

  她哭了一會兒,窩在皇甫令堯的懷裡,用他的衣襟擦拭了眼淚,才開口:「令堯。」

  「我在!」皇甫令堯急急忙忙回應。

  她低著頭,沒有抬頭看他。

  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淚眼。

  皇甫令堯也沒有勉強,輕聲問:「媳婦兒,可是要我去把二哥接回來?」

  雖然他沒有登基,但他的地位擺在這裡,夫妻共治毋庸置疑。

  他說要親自去接梁忱,這絕對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但柳拭眉卻搖搖頭:「不。」

  她深深緩了一口氣,才說:「你和哥哥去一趟梁家,二舅母、二嫂她們,一定很難受……」

  「我知道了。」皇甫令堯當然是忙不迭答應下來。

  可又不放心她:「媳婦兒,你呢?你要不……去睡一覺?」

  人睡一覺,就能把部分負面情緒給沉澱下來。

  肯定是有幫助的。

  當然,前提是,得能睡著。

  柳拭眉點點頭:「嗯,好。」

  慕將離和皇甫令堯便出宮了。

  但柳拭眉,卻沒有睡覺。

  而是走出帝宮門口,看著天際。

  墨兒和長歌站在她身後,默然地看著她。

  長歌能夠明白這種感覺。

  當初梁五戰死的消息傳回來,身為養女,悲痛萬分。

  可完全不知道怎麼安慰。

  死為最大。

  任何事情,一旦跟生死扯上關係,其他都不重要了!

  人死如燈滅,一切歸於塵囂,說沒了就沒了。

  風越吹越大。

  墨兒突然抬頭看著天空,道:「陛下,下雨了!」

  深秋的急雨,說來就來。

  柳拭眉沒有說話。

  倒是長歌,看了一眼廊道那邊,說了句:「陛下,輔政王來了。」

  柳拭眉這才轉頭,見皇甫厲從那邊走過來,眸光溫和地看著她。

  走到她面前,他輕聲問:「要不要,陪你喝一杯?」

  帝宮內。

  柳拭眉很少喝酒,她喜歡保持最清醒的大腦,任何時候都不做糊塗事。

  而她做事一向一步一個腳印,心理強大,也從沒有需要借酒消愁的程度的事。

  如果不是皇甫厲提出,她也會自己消化掉這些悲傷,不至於飲酒。

  皇甫厲給她倒了一杯,說道:「這場雨過後,冬天就來了。喝點酒暖暖身,很有必要。」

  柳拭眉看他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用安慰我,我什麼都看得很清楚。」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皇甫厲一杯酒下肚,眉目溫和地看著她,道:「我只是陪陪你。」

  她的眼眶,還有點紅。

  顯然是剛哭過的。

  但皇甫厲絕口不提,而是說:「我有時候會想,當初我死了以後,我父母大概會是什麼心情。」

  「那你想到了嗎?」柳拭眉順著他的話,丟出了一句廢話。

  皇甫厲苦笑,道:「我想不到。」

  柳拭眉有些詫異。

  他感慨地嘆息,道:「因為,我從來不敢往深的想。」

  看著她,他神色自嘲:「我也有膽怯的時候。雖然跟父母有過很多不愉快,也曾恨過他們。但父母就是父母。」

  所以,他不敢去想:他死了后,父母是什麼心情。

  每每起了個頭,自己就果斷把問題拋諸腦後去了。

  柳拭眉歪頭,問:「那你聽說我死了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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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qkan8……bqka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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