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家與輪迴

  卡特駕駛著野馬駛進喬治亞州時，時間已經悄然邁到了八月底。在八月24日的午後，卡特載著梅麗絲回到了道格拉斯。

  和出發前的默默無聞相比，卡特這次回來，令小城道格拉斯都顯得熱鬧了不少。卡特的環美之行，經過這近兩月的人傳人，現在在道格拉斯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嘿，卡特！你回來了？！沒有被大城市的繁華迷住吧？」

  「歡迎回家，卡特！」

  「紐約好玩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從卡特進城開始，一直到回到家裡都未曾斷絕過。嘻嘻哈哈地敷衍掉滿是求知慾的街坊們，卡特回家后連澡都懶得洗了。與珍妮打了一聲招呼，說句「我回來了」以後，徑直走上二樓，將自己丟到床上。

  倒是梅麗絲見到媽媽興奮得不行，一件一件獻寶似的向珍妮展示自己此行的收穫。什麼這條裙子在哪買的呀、什麼這件衣服多少錢啦，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傳上二樓，氣得卡特只能一邊去開空調，一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

  「卡特，起床了。晚餐快做好了，安娜也在，快起來吧，吃完晚上再睡。」

  「唔……來了！」

  迷迷糊糊間，卡特被人叫醒。木然地扭過頭看了看窗外，似乎是想藉助陽光判斷此刻的時間，但夏天的陽光顯然起不到多少作用，屋外依舊明亮。

  「安娜，你和珍妮這個假期過得怎麼樣？」

  簡單去衛生間沖了把臉后，卡特走下來，看著即熟悉又陌生的安娜笑著問候道。

  安娜已經畢業了，本來卡特也詢問過她要不要和自己一塊出去玩一圈，就當畢業旅行，但為了陪男友，安娜拒絕了。本就沒有多少相處的機會，從這以後只會越來越少了。

  「還不錯，我和喬依都找到了工作，就在咱們市中心的那家超市當收銀員，他在倉庫當庫管。另外，謝謝你給我帶的禮物，可你似乎忘了喬依。」

  「你們還沒結婚呢，想要我給他帶禮物，他得先當了我姐夫再說。」

  卡特翻翻白眼，這戀愛腦和理工男真是同樣奇葩的物種，他們的話就不能往耳朵里聽。別說還不是姐夫了，就真是，卡特也不想帶。他是對那個叫喬依的，印象不怎麼好。

  不說原身小布萊克時候的恩怨了，就看看現在，這找的工作.……你不能說他沒找，但這超市的工作和沒找也真沒啥區別。美國的超市或者便利店職員通常都是兩種人，一種是上了歲數的大媽，一種就是年輕的學生兼職。幾乎沒有哪個有志氣的年輕人，會把超市的工作當成全職去做的。

  不過這話也沒必要說就是了，沒見珍妮已經有些不滿意了：

  「卡特說的對，你們現在還只是談戀愛呢，哪有戀愛期間就要弟弟給他送禮物的。也沒見他給卡特或者梅莉送過什麼東西。」

  「媽！這不是我們才剛剛離開學校，身上都沒什麼錢嘛，等喬依賺錢了，怎麼會忘了你們呢？！」

  一聽老娘對男朋友不滿意了，安娜哪裡還顧得上找卡特，連忙貼了過去，一邊撒嬌一邊幫著忙活端菜。

  眼前這一幕，卡特初看時還挺驚訝，但現在已經習慣了。最開始的時候，受未來那些公知們的影響，卡特一直以為美國家庭非常獨立，什麼孩子到18歲了就放他出去獨立啊，不管不顧啊，或者女兒出嫁后完全不管父母啊什麼的……

  現在實際接觸后才知道，這都是扯淡。誠然，在美國，家庭獨立性比中國高很多，但也絕非老死不相往來。尤其是在女兒還沒出嫁前，男方不時常走動走動，這麼容易就想把人家閨女拐走？想peach呢！

  而在對子女教育上，其實和中國也差不多。所謂的18歲獨立，只是文化和社會範圍不同而造就的不同結果而已。比如在美國，只要不是全職雇傭的話，是不算雇傭童工的，你就是找個14歲的孩子給自己做兼職都不算犯法。加上美國的學校放學又早，基礎物價也不高，所以閑得發慌，而兜里又沒錢的美國孩子們，便動心思了。

  去超市、便利店等地方做做兼職，賺個零花錢，成了美國社會的常態。又因為法律和文化的不同，讓美國孩子開始做兼職的年紀要比中國早，這才顯得他們好像很獨立。事實上，中國很多孩子在大學期間不也在做兼職嗎？只是在大學前，他們不能，也沒時間去做兼職罷了。

  所謂的18歲獨立，頂天了就是零花錢獨立。真到學費、租房等大頭開銷，照樣得靠家裡幫襯。當然，像卡特這種特例除外……

  「哼，那我就等著看他表現了。一點誠意都沒有，就想騙走我布萊克家的閨女，美得他了！」

  珍妮傲嬌地哼了一聲，哪怕她清楚，對安娜來說，自己這個母親的反對意義並不大。她認準了的事，該做還是會去做。

  吵吵鬧鬧但還算溫馨的晚餐結束后，卡特也沒有出門的想法。就在家裡陪著幾個女人說了會話后，便早早地回了卧室，繼續補覺。

  第二天天亮后，迎著初升的朝陽，卡特開著車先將安娜送去超市上班，接著再去銀行。闊別兩月，卡特還真有點想念自己那張裝了海綿墊的木頭椅子。

  「卡特，你來了。昨天就聽說你回來了，旅途還愉快嗎？」

  早有準備的古德曼佇立在銀行大門口，見到道格拉斯唯一一輛野馬靠過來后，連忙迎了上去。

  「還不錯，發現了幾個很有價值的目標。回頭我把名單給你，你幫我留意一下，對了，銀行這兩個月怎麼樣？還穩定嗎？」

  熟門熟路地走向樓梯，卡特邊走邊說。

  「大體還算穩定，只是壞賬的概率又有些增加了。城南的埃克森，兩年前借了3000美元，三天前到期，但錢到現在都沒有收回來。城西的馬林斯也有一筆2000美元的貸款，下周到期，看樣子估計也會出問題。」

  「埃克森……是開農莊的那個嗎？3000美元應該不至於這麼為難吧，我記得他有不少拖拉機什麼的啊，隨便賣幾台不就還上了？」

  推開辦公室的門，卡特感覺有點糟心。壞賬率增加的情況，卡特是有預見的。可預見歸預見，自己的錢被黑了，總歸還是讓人不爽。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還親自去找過他。說起來這事很奇怪，有家叫維克斯的拖拉機公司，最近不知道在抽什麼風，全新的拖拉機賣得快趕上二手的了。埃克森也想賣幾台拖拉機還債，但現在根本沒人要.……他倒是願意直接拿拖拉機來抵債，但這玩意.……卡特，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