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抵達

  漆著中國民航四個大字的波音747……

  頭戴藍色圓邊帽；身著藍色制服；頸間系著紅色絲巾的空乘沿客艙依次排開。整齊劃一的及膝長靴，雖無後世之絲襪令人著迷，卻也別有一番時尚的風味……

  「那個，你好！請問飛機上有茅台嗎？」

  「有的，先生！等飛機進入巡航階段，我再為您倒上可以嗎？」

  「可以可以！那個，聽說還有華子發？」

  「抱歉，先生，什麼是華子？」

  「就是中華香煙！我聽說坐飛機就有，是不是真的？」

  「啊，這個.……我等下幫您問問配餐的同事好嗎？國際航班上，可能熊貓煙會更多一點.……」

  「好的好的，都行。熊貓是四川煙嗎？還有還有.……那什麼，我還聽說你們會有跳舞表演.……」

  回憶著曾經不知道在哪些公眾號上看到的文章：什麼八十年代坐飛機免費喝茅台，甚至聽說還有直接送一瓶的；什麼免費發華子；什麼空姐會有唱歌、跳舞等表演……

  興奮不已的卡特逮住一名路過的無辜空姐便瘋狂輸出著自己那旺盛的好奇心。即將踏上靈魂中的故土，那股子激動勁讓卡特瞬間恢復到了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毛躁樣。

  只是這話一出，直接令本來對卡特這個操著一口流利中文的老外備有好感的乘務員臉色立馬變得羞惱起來：

  「請您自重，先生！我們不是舞女！」

  冷著臉丟下一句話后，乘務小姐姐快步遠離卡特這個「不懷好意」的傢伙……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我看那位女士的表情，她似乎很生氣？按照國際法，踏上別國的航空器就基本就等同於踏上了他國領土。你說話要注意一點，尊重別人的文化！」

  手裡舉著報紙，眼睛卻一直在觀察小卡特的老卡特等到乘務小姐姐走後，立馬出聲提醒道：

  「你不是對中國很了解嗎？怎麼還會……」

  「哈哈哈，誤會誤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訕訕地摸摸鼻子，空乘人員的冷臉宛如一盆冷水直接澆在卡特的頭上。在情緒冷靜下來后，卡特恨不得給自己來兩大耳刮子.……

  你說茅台、華子也就算了，跳舞什麼的，那是這保守年代該說得話嘛？！

  沒被人叫乘警給自己定個流氓罪就不錯了，還想啥自行車？！

  「嗯哼，對了，聽說你這次去中國，帶了不少錢？有投資想法了？」

  左右無事的老卡特看到卡特恢復了常態，於是也不裝了。放下手中的報紙，直截了當地問道。聽到老卡特的問話，摸摸口袋裡的一張加蓋有領事館公章的兌換憑證，小卡特也沒瞞著：

  「暫時準備了700萬，月初剛剛賣了一家公司，套現了一部分。」

  「美元？」

  「對，大概1200萬人民幣差一點，1190萬這樣子.……」981年的一千萬啊.……

  這麼一筆錢，是去BJ買四合院呢？還是去上海浦東買荒地呢？或者直奔深圳，去找某個姓馬的傢伙？不對不對，這特么81年，小馬哥都不知道有沒有上小學呢，找個屁啊.……那去杭州找找大馬哥？

  卡特的思緒不知不覺間又開起了小差.……

  「誒！誒，你又想什麼呢？你找到投資方向了嗎？」

  「啊？暫時還沒有。計劃就是到處跑跑，走走看看。距離耶魯開學，還有近兩個月，我打算用一個半月的時間在中國到處走一走，然後看看有沒有投資的機會。」

  「中國這麼大，我覺得總會有的。這筆錢說不定還不夠，到時候不行再讓古德曼去把我的股票抵押了，然後再匯一筆款過來……」

  「你……」

  老卡特本想說，你丫知道現在一千二百萬在中國的購買力有多恐怕嗎？這還不夠？

  可轉念一想，小卡特能把生意做成如今這種規模，這種問題應當不需要自己提醒。於是，老卡特轉移起話題：

  「我計劃只停留十天，行程應該也排滿了。你自己駐留的話，注意安全，尤其是在離開城市範圍的時候！算了，你這大金主，估計會有人陪同，也不需要我操心……」

  「嘿嘿嘿，放心，沒問題的！對了，艾米怎麼沒來？她一個人……」

  「我讓她去她哥哥家暫住了。把她帶上.……挺麻煩的，這次就不帶她了，等她年紀再大一點，起碼也像你這麼大以後，有機會再去中國的話，再叫上她吧！」

  說說笑笑間，飛機滑進跑道。在「請系好安全帶」的提示音過後，伴隨著一股強烈的推背感襲來，飛機衝上雲霄……

  在經過漫長的跨洋飛行后，載著老小兩個卡特的飛機落地BJ。

  機場上的迎接隊伍並不誇張，前世卡特經常在新聞里看到的什麼紅領巾獻花、什麼檢閱儀仗隊……統統沒有！除了一張紅毯，外加一些轎車，和一些官員外，整個歡迎儀式可以說得上簡陋至極。

  按理說，以老卡特的事迹，以及後來聽聞的風評。如此規格的接待，顯然是有些怠慢的。這不太符合常理的一幕，讓卡特暗暗起疑。尤其是當載著一行人的車輛，離開機場，直接駛入了國賓館后，那股子刻意為之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就好像簽證上的分離感一樣，這低規格的歡迎儀式與高規格的接待搭配在一塊出現時，卡特本能地嗅到了在這背後似乎有些別樣的味道……

  不過這些異樣的表現，僅僅是在卡特的腦海里停留了一瞬。在國賓館歇息一晚后，卡特便向老卡特，還有負責安排他們起居行程的官員提出了自己想要到處去看看的請求。

  在高額捐助，以及700萬美金的外匯投資誘惑下，小卡特的這一申請很快得到了批複.……

  在被通知可以自由行動的同時：一輛豐田皇冠，一位俏麗的女秘書，再加上一名身穿中山裝，國字臉上寫滿嚴肅的漢子一起出現在卡特的面前：

  「您好，卡特先生！我是韓雪，接下來您的行程由我為您安排。這位是司機，也是負責保護您安全的戰士，你叫他王班長就行！」

  「先生，好！」

  明顯只經過簡短培訓的王班長，除了將「首長」換成「先生」，那是連調子都不帶變的……像極了卡特曾經軍訓時喊的口號。當然，人家那聲音喊出來，才是真正詮釋了什麼叫聲如洪鐘……

  「你們好，你們好……那我們先去城裡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