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偶遇
餐廳偶遇
「徐先生，我還想吃個冰激凌。」
五分鐘前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吃飽了並且把東西全都丟給徐廷舟的陸先琴又提出了要求。
徐廷舟當然沒有任何意外的直接拒絕：「不行。」
「甜點都是裝在另一個胃裡的。」
陸先琴試圖洗腦。
徐老師雖然是文科生，但是他也知道人不可能能會有兩個胃，皺著眉吃下陸先琴拿過來的最後一塊炸雞塊，終於放下了筷子，用紙巾優雅的擦嘴。
陸先琴這人十分擅長在徐廷舟面前陽奉陰違，她乖乖的坐在他對面低著頭不說話，趁他一個不注意，站起身衝到門口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她剛打開門跑出去，就正好撞上了從包房門口路過的一位客人，只聽見一聲悶哼，陸先琴兩眼一花，伴隨著碟子砸在地上一陣輕快的碎裂聲，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也顧不得自己，忍著屁股疼趕緊把客人扶起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先琴？」
被她撞倒的客人抬眼和她對視，陸先琴頓時僵住，嘴角停留在一個最尷尬的弧度，直到人站了起來和她平視，她才後知後覺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蔡瓊？」
「真巧，你也是來這裡吃飯的嗎？
來慶祝考試成績？」
蔡瓊露出她一貫的溫和笑容，陸先琴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盤子，和散落一地的食物，再次和她道歉：「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這個盤子我來賠，你再去拿一盤吧。」
「沒關係，你也是不小心的。」
蔡瓊看了一眼虛掩著的包房門，有些好奇的往裡看了看，正欲看清裡面和陸先琴一起吃飯的人是誰，就被陸先琴擋住了視線。
陸先琴笑容尷尬：「你和錢伊敏一起來的吧，這家餐廳味道還可以的。」
蔡瓊啊了一聲，點點頭：「這是伊敏推薦的地方，我還沒開始吃。」
「那你快去拿菜吧，快去。」
蔡瓊越發覺得奇怪，陸先琴目光躲閃，很明白不願意讓她知道裡面的人是誰。
她心中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眼神剎那間變得有些奇怪，陸先琴越是催著她走，她反而越想知道，裡面那個人，是不是他。
可陸先琴就那麼牢牢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要給她知道的樣子。
「伊敏可能等急了，我先走了。」
「恩恩，拜拜，學校見。」
蔡瓊微微一笑：「也許在學校你就不會想見到我了。」
陸先琴感到有些奇怪，這時餐廳里值班的侍應生正好經過，看到這裡一地狼藉，驚呼了一聲跑了過去：「客人，你們有沒有傷到？」
陸先琴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這個盤子是這位小姐的，是我害得她把東西掉地上了，這個我來賠，多少錢？」
「您等等，我正好要去包間收個盤子呢。」
說完侍應生就打開了陸先琴的包間門。
徐廷舟正在看手機，見門打開了，也不抬頭，直接說：「拿個冰激凌怎麼拿了那麼久。」
陸先琴暗道完了，侍應生已經進去和他說了剛剛的情況，徐廷舟微微皺眉，看著門口站著的呆若木雞的陸先琴：「你有沒有傷到？」
陸先琴搖搖頭。
「恩，我來賠償吧。」
徐廷舟就要和侍應生一起出去到收銀台那邊交錢，陸先琴轉頭一看，蔡瓊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一直到付完錢走出餐廳，陸先琴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徐廷舟伸手捏捏她的臉：「怎麼了？
帶你來吃自助，怎麼還吃的不高興了？」
陸先琴咬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剛剛我撞到的人是蔡瓊，她好像看到你了，等我回頭找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徐廷舟蹙眉，沉聲道：「不必擔心，明天我會找她說一說。」
此時還在餐廳內用餐的蔡瓊，已經十五分鐘，沒有吃任何東西了。
面對擺在桌上的一桌子美食，錢伊敏早就動筷好久了，她見蔡瓊一直沒吃，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都不喜歡吃嗎？」
「不是，只是，暫時沒那個心情。」
「來的時候你不是心情還可以嗎？
出去拿了個菜心情就不好了？
不會是你喜歡吃的被拿走了嗎？」
蔡瓊低頭，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算是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不過待會應該還會上新的，到時候你再去拿就是了，沒必要這麼難過。」
蔡瓊喃喃道：「沒有了，就這一盤。」
聲音細若蚊吟，也不知道是說給錢伊敏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完全沒有心情吃，滿腦子都是剛剛包間里那個英俊的男人，他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可是語氣卻是無奈的寵溺，她幾乎是一下子就想象到陸先琴在他面前撒嬌的樣子，他才勉強點點頭同意她去拿一個冰激凌，那時候的他滿眼裡只有陸先琴。
剛剛的場景和圖書館那一幕重合起來，撕扯著她的心生疼，蔡瓊用力閉上了眼睛，又想起那天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以後，王老師和她說的那些話。
「你維護那個老師又是何苦呢？
你能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回報嗎？
倒不如說出那位老師的名字，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這樣也不會有人在乎你是不是拿到過重點。」
她不想那麼做，可是現在卻遲疑了。
反正她愛慕的，是那個人的，他永遠不會看到自己，無論她有多優秀。
蔡瓊用力咬著牙，幾乎用力到太陽穴旁白的青筋都隱隱顯露了出來，錢伊敏有些不明所以，蔡瓊看著不像是為了一碟菜就生氣成這樣的人啊。
……
徐廷舟第一次主動找蔡瓊單獨說話。
蔡瓊低著頭，徐廷舟只看得見她的黑框眼鏡，正考慮如何開口時，蔡瓊就先一步問出了口：「徐老師，你和陸先琴，是在一起了嗎？」
此時再狡辯那真有些掩耳盜鈴的意味了，徐廷舟點頭：「是的。」
他們二人站在教學樓的後面停放自行車的棚子里，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周圍沒什麼人，蔡瓊稍稍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徐老師，我喜歡你。」
徐廷舟沒有料到她會說這句話，擰著眉頭，語氣平淡：「蔡瓊，你現在說這個話，很不合時宜。」
「我早就想說這個話了。」
蔡瓊聲音稍稍提高了些，可仍舊低著頭沒有看他，自顧自說著自己的，「我喜歡你兩年了，從你剛進學校的時候我就喜歡你，我以為你不可能會和自己的學生談戀愛，就一直默默地暗戀你，可是你為什麼會和陸先琴在一起啊？
她也是你的學生啊！」
「你和她不一樣，這個問題問的沒有意義。」
徐廷舟聲音冷了下來，「今天找你說話，原本是想請你保密我和先琴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你並不是很願意，我也不勉強你，我先回辦公室了。」
他正欲離開，卻忽然被蔡瓊從身後拉住了襯衫衣袖，徐廷舟下意識的甩開她，轉過頭，眼神里已略帶警告：「蔡瓊，你不要忘記了，我是你的老師。」
「那她陸先琴就記得嗎？
你一樣是她的老師，她還不是費勁心思勾引你，就因為她長得好看？
她是院花？
徐老師，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看重內涵的人，她這種草包美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蔡瓊雙目刺紅，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嫉妒。
徐廷舟從教幾年，對學生雖算不上多麼的和顏悅色，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學生髮過脾氣，此時他也終於忍不住，鏡片下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是對她淡淡的厭惡：「我和她，是早就在一起的，你無權對她評價什麼，如果你非要說勾引，那也是我勾引她。
你聽清楚了嗎？」
「早就？
她不可能會比我早！我聽過你好多堂課，甚至想過跨專業考新聞學院，就為了能多見你一面，她陸先琴能做到嗎？」
她的情緒已經失控，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徐廷舟知道蔡瓊這時什麼也聽不進去了，皺著眉轉身大步離開，剛剛他說的話已經超過了一個老師的該遵守的行為準則，蔡瓊對陸先琴的每一個字的侮辱，都讓他控制不住自己氣憤的情緒，他知道自己的太太是個怎麼樣的人，可其他人總一廂情願的把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他放在心尖上疼寵的姑娘，連說句重話都不忍心，卻偏偏因為他而被人詆毀誤解。
徐廷舟的臉上透著一絲自責。
他要怎麼保護她？
……
陸先琴在院長辦公室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今天的天氣也不是很冷，為什麼會突然打噴嚏。
「先琴啊，你是知道的，我今年就收了你和秀秀當學生，是對你們抱有很大期望的，下個月的國際論壇峰會，我原本打算帶你們兩個一起去漲漲經驗，你可不能做讓我失望的事啊。」
院長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敲擊著桌面，一叩一叩的把陸先琴的心都叩的緊張兮兮的。
她直覺有什麼事要發生，右眼皮也非常適時宜的跳動了起來，伸手揉了揉眼睛，陸先琴點了點頭，語氣誠懇：「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陳院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放下茶杯，將身子稍稍前傾，語氣比剛剛好了許多：「那先琴，我問你一個事，你如實回答我可以嗎？」
「您問吧。」
「有人跟我說，你在考試前提前拿到了考試重點，有這回事嗎？」
陸先琴一臉茫然：「重點？
什麼重點？」
陳院長嘴角的笑意消失，神色無波：「數量經濟學的考試重點。」
「沒有啊。」
「有同學跟我反映，說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拿這麼高的分，因此有理由懷疑你提前知道了重點，而且也有人證明，你確實拿到過重點，解釋一下吧。」
她緊鎖眉頭，心間那股說不出的焦慮和疑惑涌了上來，陸先琴按下心神，側放在兩邊的雙手用力捏緊，面對陳院長的質疑，她抬起頭坦坦蕩蕩的回望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沒有。
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重點，我的成績，是靠我自己得來的，院長，請您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