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第258章 鎮魂鐵槍
夕陽的光輝照射在鐵槍尖上,倒射出宛如金黃的光芒,趙穆隻身一人站在衙門外,如鐵槍般筆直的身軀,如槍頭寒鐵般的剛毅面龐,這一刻,他似乎已經人槍合一,無論是誰看著他,都感覺是兩把槍,亦或者兩個人。
房舍中偷看的河陰百姓完全被震懾住了,有些膽小的,直接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滿目惶恐,至於一些女子和小孩,已經是嚇得直接逃離窗戶,縮在牆角瑟瑟發抖,饒是見過殺人的,也完全瞪圓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著街道上的人,不,那根本不是人了,而是殺神般的存在,面對他,百姓們很難想象,那十幾名匪寇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匪寇不為所動,並不是他們不怕,而是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回過神來,當他們醒悟時,有驚恐,有暴怒,一些選擇調轉馬頭,一些只是連連大喊,縱馬揮刀殺來。
可是,殺來的這幫人還未靠近趙穆,鐵槍頭突然一擺,一道在夕陽下反射出的寒芒,竟把其中兩名匪寇胯下的戰馬彷彿是受驚的小兔,突然癲狂起來,寸步不敢靠近那可怕的人。
趙穆不動如山,動則雷霆,他突然一步躍起,一腳踏在一匹戰馬脖頸上,緊接著整個人躍上半空,手中鐵槍如神法之雷,當空落下,直接洞穿一名匪寇的腦門,剎時間,血花和腦漿跟著抽出的槍頭,濺射而出。
趙穆單腿落在一匹馬屁股上,緊接著槍身橫掃而出,左邊一名匪寇慘叫一聲,胸口就像是被蠻牛衝撞般,口噴鮮血的從戰馬上爆射而出,死死的撞到街道旁一家店鋪窗戶里,把裡面正在偷偷窺視的百姓嚇得驚叫連連。
轉眼又死兩人,其餘匪寇是又驚又恐,可是他們現在想逃卻是不可能了,只見趙穆從這匹馬上,跳到另一匹馬上,手中鐵騎如稻田裡,被狂風吹拂的一片片麥芒,槍身如電,槍尖如針,一點一拍間,一個個匪寇從戰馬上墜落。
戰馬的嘶鳴聲幾乎傳遍整個縣城,匪寇的慘嚎怒斥聲更是如一道道晴天霹靂,在河陰百姓腦海中炸響。
這充滿了血腥的一幕,那人槍合一的漢子,將在這一戰中,徹底的印在了所有觀戰者的靈魂深處,永遠也無法磨滅。
「跑啊,快跑!」
僅僅是幾個呼吸間,街道上只剩下五名匪寇,他們此刻是心膽欲裂,只想著快點離開這條街,跑出這個縣城,能躲多遠是多遠,就算是下輩子他們也不敢在踏足此地一步,可是,現在卻由不得他們了,趙穆奪下一匹戰馬,縱馬狂追,僅是片刻間,便又將兩名匪寇擊下戰馬,生死不知。
一名匪寇回頭看到這幅場景,眼睜睜望著那手持鐵槍的大漢越追越近,未等他槍頭點到他身上,他竟嚇得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的從馬上跌落而下。
其餘兩人聽到後面的動靜,卻不敢看一眼,只顧著甩動馬鞭,一路狂奔,眼看他們兩人就要衝出街道,可是忽然間,一個走在夕陽下,拉扯出長長身影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個男人他們見過,居然是方才說要上茅房,逃回了衙門的那位新知縣,他什麼時候,跑到了這裡。
只見這新知縣從地上拾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放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忽然便揚手一甩,石頭剎時間就出現在一名匪寇面門前,這人來不及躲開,就感覺鼻樑巨疼無比,整個人便從馬上摔落在地。
最後一人在前有惡狼,後有猛虎的情況下,自知無法逃脫,便一拉馬韁從戰馬上跳下來,雙膝一跪,瘋狂的磕頭求饒。
趙穆跳下戰馬,冷冷的看著跪地求饒的匪寇,他沒下手,只是望著沈玉嘉。
「大人,此賊殺不殺?」
「咱們是官府,要講點規矩!」
沈玉嘉說著,拍拍雙手,踢了一腳被他用石頭砸中面門,正在裝死的匪寇,嚇得這名匪寇直接跳了起來,也學著同夥磕頭求饒。
「讓百姓出來看看,認一下這些沒死的傢伙,倘若他們犯了罪,那當然是按罪論處了。」沈玉嘉冷哼一聲道。
「是!」
趙穆點點頭,一掃左右兩邊見到,大吼道:「大家快出來吧。」
不多時,河陰的百姓們一個個瑟瑟發抖的從兩邊房舍里走出來,張驥帶著兩名捕快,抓住幾個還沒死透的匪寇押到沈玉嘉面前,畏懼卻不失興奮佩服的拱手叫了一聲「大人!」
沈玉嘉朝他笑笑,這個笑容陽光,那怕是在黃昏下,也是宛如中日正午般的燦然,只是他的笑,並沒有讓河陰縣衙的官吏與百姓感覺陽光,反而寒冷刺骨。
「大家都看看,認認人,看看他們犯了什麼罪,若是死罪就當場宰了,其餘的押金牢房。」
雖然沈玉嘉這般說了,可是百姓們還是不敢上前一步,只是在遠遠的圍觀,這讓沈玉嘉暗嘆一聲,想著這幫傢伙,怕是平日里被黃河大王嚇傻了,連給他們報仇的計劃也不要了。
「張驥,他們就交給你了。」
「是大人!」
張驥算是比較冷靜的,他吩咐兩名捕快強拉幾名縣民過來,讓他們看看眼下的仇敵。
或許是平日里,正的欺壓就了,把百姓們的尊嚴與仇恨全磨滅空了,可是真到了這種時刻,看著昔日鞭打他們,強搶他們錢財米糧,甚至妻子與閨女的仇人就在眼前,幾個縣民剎時間是紅了眼,兩個忍不住的縣民突然大哭起來,對著匪寇是又打又踢。
有了這些人的開頭,百姓們驚慌也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被壓抑了好幾年的憤怒與仇恨。
「你們也有今天,哈哈,我看你搶我的錢,搶得的糧,還打傷我,害得我躺了半年的蹋,我踹死你,踢死你……」
「你這個畜生,殺了我的兒啊,我要打死你。」
「我的閨女呢,你們幫她怎麼樣了,快說啊,你這個禽獸,快說我的閨女呢?」
百姓們圍著七名匪寇是又打又罵,眼看事請越演越烈,張捕頭立即冷喝一聲,道:「只讓你們看,把他們的罪行全部說出來,是打是罰由我們官府做決定。」
沈玉嘉站在人群外圍,靜靜的注視著一幕,朱縣丞來到他身邊,先擦了擦滿頭的汗水,而後畢恭畢敬的道:「大人,雖然你這次勝了,可是那黃河大王豈是肯吃虧的主,這一次殺了他這麼多屬下,怕是將會惹來更多的匪寇啊!」
朱縣丞是明白人,他知道現在雖然解了心頭之恨,但也只是一時而已,過了今天,明兒個怕是要被暴怒的黃河大王血洗河陰縣了,這如何不讓他驚慌恐懼。
「縣城裡還有多少壯丁?」沈玉嘉不理會朱縣丞的擔憂,直接問道。
朱縣丞先是一愣,而後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剎時間是一片蒼白,他渾身顫抖道:「大人,別啊,當下還是讓大家快跑吧。」
「跑!哼。」
沈玉嘉嗤笑一聲,面色突然一冷,道:「你若是再提逃跑一事,休管我心狠手辣,一刀先把你宰了,然後在想朝廷上奏,就稱你與黃河大王勾結,魚肉河陰百姓,要你死也不得一個好名聲!」
聽到沈玉嘉這些話,朱縣丞嚇得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渾身痙攣的恐懼道:「不要,大人不要殺我,我不逃了……」
沈玉嘉俯視朱縣丞一眼,便將目光望向人群,口中淡淡道:「你放心,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既然大家都不想死,那麼只好讓黃河大王去見閻王好了,你可明白!」
「明白,下官明白……」朱縣丞點頭如搗蒜道。
「很好,那你說說,縣城如今還有多少人,有多少壯丁,年滿十五以上的男丁又有多少,你要一一向我彙報清楚。」
朱縣丞聞言,立即便道:「一個月前,縣城還有八千多人,不過因為那黃河大王發下話,要全縣的八成糧草,所以在這段時間裡,縣城的百姓已經跑了三千多,而整個河陰縣到底跑了多少,直到現在下官也沒查清啊。」
說完,朱縣丞吞了吞口水,又道:「至於壯丁,這三年來但凡反抗過黃河大王的都被殺死了,所以現在縣城裡的壯丁只有不到三百人,而年輕的男丁也不過六百多,其餘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啊。」
聽罷,沈玉嘉點點頭,吩咐道:「你去把這近千人召集起來,若是他們不願意反抗黃河大王,你就說,人已經殺了,黃河大王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唯一的活路便是反抗,唯有殺了他,河陰才會太平,百姓才能回到以前太平的日子!」
「是,下官這就去辦。」朱縣丞再也不敢違抗沈玉嘉,當即便把衙門所有人召集起來,把沈玉嘉之前的話傳播下去。
當夜,明月高懸,七月中旬的星空十分燦爛,只是河陰先衙門外的街道上,燃起來一根根火把,把燦爛的星空光輝全部掩蓋,而在燈火下,近千人計劃站滿了半條街,他們的目光一至望向衙門口一個踩在凳子上的青年,聽著青年不急不緩,卻慷慨激昂的肺腑之言。
一股股早已被黃河大王給磨滅的熱血,在經過火熱的心房后,再次升溫,他們雖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有什麼能耐,而知黃河大王有多可怕,可是在青年神情肅然的吶喊聲中,一個個就如打了雞血般,忘了死亡。
「當我們拋棄性命的時候,剩下的還有什麼?有情!有親情,有友情,還有愛情,為了親人,為了朋友,為了妻子與心上人,為了他們能活著我們只有拼搏,為了河陰以後的世世代代,我們只能豁出命,揮灑熱血,殺賊屠寇,只為一個明天!」
聽完沈玉嘉慷慨激昂的話,近前男丁高舉拳頭,齊聲大吼道:「揮灑熱血,殺賊屠寇,只為明天!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