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愚昧!
灼華宮裡,百花瀲灧,奼紫嫣紅,終不及亭中美人一笑風華。
「公主,恆王妃和世子求見。」一個清秀的太監畢恭畢敬的向亭中花傾顏稟報道。
「還不快請。」花傾顏站了起來,輕盈的腳步輕盈,水藍色的裙裾翩飛,好似花叢輕靈的精靈,光彩絕艷。
「以後恆王妃和小世子來了,不用稟報,直接進來便是。」花傾顏一邊走著,一邊囑咐道。
「是。」太監唯唯諾諾。
「你叫什麼名字?」自從接風宴上花傾顏一舞艷絕天下,更被人尊稱為「舞仙」后,幾天之內,各宮,各院,哪個世家,哪個侯府的禮物就沒有斷過,皇上那裡,皇后那裡,送來的宮女太監自然不會少,花傾顏保持著一向不吃虧的原則,來者不拒。
「奴才花豐。」
管他是什麼奇珍異寶,美人奴才,全部照單收下,用花傾顏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都是不義之財,與其用來陷害忠良,還不如要她收了,享一世榮華富貴。
這禮,花傾顏是照單全收了,但這登門到訪的人,灼華公主是毫不客氣的一一拒之門外,當然除了幾個不能得罪的。
「花姐姐——」花傾顏這才剛踏進大殿的房門,就聽到清脆稚嫩的童音響起,一個小身影,在下一秒鐘,已經撲到花傾顏懷裡。
小錫仁提鼻子狠狠地聞了聞花傾顏身上熟悉的體香,看著花傾顏絕美的容貌,這才應該是他的花姐姐,風華絕艷,舉世無雙。
南靈韻不著痕迹看了一眼左右。
花傾顏會意,要大殿里的眾人全都退下,其中包括細雨嫣紅兩個貼身丫鬟全都退出了大殿,花傾顏把懷裡的小錫仁放到地上,纖纖玉手拉著小錫仁白白嫩嫩的小手,另一隻手親昵的拉著一臉陰沉的南靈韻,走到大殿旁的矮几邊坐好,矮几上香茗點心水果都是現成的。
「大姐還在生顏兒的氣嗎?」見南靈韻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花傾顏幫南靈韻,小錫仁還有各自到了一杯香茗,裊裊輕煙在茶杯中升起,香氣四溢。
南靈韻看著淡青色的茶杯,面無表情,顯然還在生氣,儘管現在已經到了灼華宮,孤高清冷的脾性,還是由不得自己向騙了自己的人低頭認錯。
「花姐姐,你也真是的,騙誰都可以,娘親真心真意的與你姐妹相稱,你的臉受傷了,娘親不知道有多擔心,你倒是好,還對娘親隱瞞……」一提起這件事情,就連一向與花傾顏要好的小錫仁有人沉下了一張小臉,嘟著小嘴,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教訓著孺子不可教的花傾顏,小脾氣也上來了。
到真有點王者風範,但小錫仁這點威嚴,在花傾顏看來就是賣萌。
「哎,」花傾顏長長一嘆,看著南靈韻,小錫仁母子道:「大姐,仁兒,傾顏不是有意騙你們的。」
「尊敬的公主殿下,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我南靈韻一向光明磊落,我們母子被你救下,感恩戴德,但公主殿下您也不用假兮兮的在我們母子面前裝可憐吧。」一直沉默的南靈韻終於開口了,早已零碎的心的一痛再痛。
前世今生,能讓南靈韻這麼心痛,氣憤的女子,也就花傾顏一人而已。
殺手本無情,前世南靈韻就是冷血的殺手,聽過一段段動人的故事,在她看來不過是過眼煙雲,沒人關心的她的生死,身為殺手的南靈韻只有手中的刀槍,才是最真實的,欺騙不了自己的。
任務失敗,慘遭陷害,跨越千年,南靈韻重生成了炎國丞相府的大小姐,與前世天差地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更是炎國的第一美人兼才女,冷清,孤傲,高高在上。嚴肅和藹的南丞相,慈祥溫柔的母親,一心唯姐姐命侍從弟弟,讓南靈韻骨子冷凝的血,有些許鬆動。
一朝逃婚,南靈韻邂逅了少年名揚的「戰神王」薛恆,先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之情,再是不經意間融入的愛意,知道南靈韻女兒身之後,薛恆對南靈韻的苦苦追逐,到冷凝的心融化,到兩情相悅,到如膠似漆。
才叫南靈韻懂了什麼是愛,一次次的艱難險阻,一幕幕的信任考驗,南靈韻與薛恆做了你就一年的神仙眷侶。
封建年代本就不堪一擊的愛情,在一次陰謀中,南靈韻的一顆玻璃心早已千瘡百孔,就這樣親眼看到薛恆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知道了別人的女人有了她丈夫的孩子,就算這樣,南靈韻也沒有忍心離開,在薛恆信誓旦旦的誓言下,南靈韻信了,既然愛了,就要相信,不是嗎?
一道遺詔下,先皇去世,恆王登基。
南靈韻千瘡百孔的玻璃心終於碎了,四分五裂。哪有皇帝會與一個小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的男人,只能有她一個妻子,這是南靈韻的底線,南靈韻走了,一別七年。
南靈韻暈倒在逃離炎京的路上,最終因為傷心過度體力不支暈倒在官道上,被蒼國前來炎京演戲的戲班子善良的班主夫妻救了,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現在回去嗎?南靈韻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就這樣南靈韻跟戲班子來到蒼國,在戲班子里做了些雜活,把孩子生了下來。戲班子的班主夫妻對南靈韻極好,南靈韻恢復體力之後,便學起了唱戲,走南闖北,紅遍了半邊天,也算是對戲班子班主夫妻最好的報答。
小錫仁一天天的長大,聰明伶俐,孝順懂事,母子兩個過得雖然艱難但也溫馨,炎國鐵騎的到來,每過一城就是燒殺搶掠,戲班子沒有逃過一劫,善良的班主夫妻為了救她們母子慘遭殺害,南靈韻帶著小錫仁一路流浪,最終被花傾顏所救。
花傾顏的對南靈韻的重要,可以說和深愛的薛恆不相上下,真心實意,到頭來景換得花傾顏如此的彌天大謊,這要南靈韻如何接受得了!
「如果我說我活了這十幾年,也不知道自己是張這個樣子的呢?」花傾顏不由得自嘲一笑,她這麼可笑的經歷,普天之下,有幾個人會相信呢。
「公主殿下,您騙誰呢。」南靈韻一挑眉,這麼荒謬的解釋,當她南靈韻是三歲的小孩子,活了十幾年,不知道自己究竟長得什麼樣子,恐怕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會相信吧。
「公主,恆王,墨相和花公子求見。」太監花豐陰柔的聲音在大殿外遠遠的傳來。
「傳。」
嫣紅的唇瓣輕啟,花傾顏淡淡開口,看來這件事情,她一個人是解釋不清楚了。
「韻兒,你們姐妹談得怎麼樣了?」一進來,薛恆便看著自家小妻子,關心的問道。
「既然公主沒有誠意,那麼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吧。」南靈韻站起身來,向薛恆走去,就要離開這裡。
「韻兒,三妹一定是有苦衷的,你為何不聽三妹解釋。」薛恆一把抓住了南靈韻的手,不讓南靈韻離開,花傾顏這個妹妹對南靈韻有多重要,了解南靈韻如他,怎麼能不知道花傾顏在南靈韻心裡的分量。
雖然薛恆看著南靈韻對花傾顏的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與其看著心愛的小妻子在心裡窩火,憋出病來,還是希望看到小妻子和花傾顏和好的。
「恆王妃,你可能以為顏兒的解釋是敷衍你,這個事實很難要人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花傾羽認真的說道,如玉磬相擊的聲音真真切切。
丹青絕筆書天下,陌上公子人如玉。
坦蕩無愧天地間,翩翩君子雅無雙。
世上誰都有可能說假話,但花傾羽,如玉般優雅無雙的正人君子不可能。
「這是真的?!」花傾羽的一句話,讓氣匆匆要離開的南靈韻一愣,誰都有可能說假話,但如玉公子不會。
無關如玉公子與那人認不認識,有沒有血緣關係。
花傾羽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幾個人坐下來聽他慢慢講。
「事情這個樣子的……」
花傾羽把花傾顏為什麼不易真容見人的原因,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這是什麼父母,顏兒走,我們回去找你爹娘算賬去!」聽完之後,南靈韻直接「啪」的一聲,拍案而起,義憤填膺,一把拽起花傾顏的胳膊就往外扯。
「大姐,爹娘也是有苦衷的。」花傾顏站在原地不動,倔強的說著,通情達理。
「就是再有苦衷,也不能毀了親生女兒的一輩子吧。」南靈韻氣得直跳腳,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愚昧的父母,牛鼻子老道的一句話,就把親生女兒的花容月貌遮起來十幾年。
古人啊!
就是愚昧!
「大姐,如果沒有爹娘當年的做法,以蒼國昏君的所作所為,恐怕我就是第二個洛檀雅,傾顏有今時今日,不悔。」花傾顏拉住南靈韻的玉手,一雙明眸直視南靈韻有神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真真切切的說了出來。
「可是你現在困在這裡,不上不下的,不是耽誤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