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地粉碎的紙張

  那塑料袋承受不住幾本書的壓力，被這麼一撞，袋子斷了裡面的書撒了一地。

  還沒有開口說話，季辭就被這群人為首的兩個推到身後的牆上，其中一個中分頭拽著他的衣領，惡狠狠道：「死娘炮，換了頭髮差點沒認出來你！要不是你們學校的娘們嘴多，我還抓不到你。讓你轉錢給老子，錢呢！」

  後背被撞擊得有些生疼，季辭抬起頭，看著面前一群穿著校服的人，眉頭緊蹙。

  校服左胸口處綉著學校的標誌，是離一高不遠的一所私立高中。裡面的學生大多都是家裡有錢或者有勢，但是又沒考上一高，最後花費大量金錢送進去的。

  估計他們那邊也作為高考的考點，學生今天放假了。

  季辭揮開那人的手，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我沒錢。」

  手機鋼化膜裂開，還能開機，上面有一個未接電話。

  「你沒錢？！上次求我們帶你出去玩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那中分少年再次拽住他的衣領，「不給是吧，信不信老子揍你。」

  季辭微掀眼皮，看著這群年輕的學生，輕輕嘆了口氣，「馬上就要高三了，我覺得我們應該……」

  他話還沒有說完，被這群人的哈哈大小聲給打斷，「應該學習？哈哈哈學個屁！」

  「兄弟們，聽到他說什麼了嗎？上周和我們一起去網吧酒吧的人說要開始學習了，你們信嗎？」

  他們踩在季辭新買的書上，放肆地狂笑。

  那中分撿起腳邊那本沒被踩還乾淨著的書，痞里痞氣地翻了翻。用於高三一輪複習的書比較厚，和五三的厚度有的一拼，那人嗤笑了一聲，拿著書往季辭臉上拍了拍，「還真準備學習啊，一輪複習？三角函數公式會背嗎？」

  他把書展開，從中間開始往外撕，由於太厚，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邊角撕了一個小口。

  季辭清秀的臉終於浮現怒意，一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

  他小時候家裡窮，父母離異之後被扔在鄉下，爹媽都跑出山外，由外公外婆撫養長大。家裡還有舅舅的孩子，他一個外孫怎麼比得上親孫子？在偏心和沒有父母的家境中寄人籬下長大，讀書是他唯一的出路，是他走出去的捷徑。

  他不聰明，他只能拚命地讀書，別的孩子玩的時候他在背單詞；他們炫耀父母獎勵了最新的智能手機時，他在整理試卷上的錯題；他們穿上新球鞋在操場上奔跑時，他單薄的衣服遮不住風霜，只能捧著教室里的免費熱水埋頭題海戰術。

  可老天似乎從來不曾優待他，許是如佛家所言，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無福享受人間。

  明明一切都準備充足，他有把握能考上重本。可在高考的最後一場英語考試時，后桌的一名學生踢他椅子讓他幫忙作弊。季辭當時沒有理會，在考場的鈴聲響起后，后桌的那同學忽然站起來搶了他的答題紙就給撕了。

  滿地粉碎的紙張。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絕望，逃不出命運的無力感，透著死氣沉沉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