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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行香子「13」

  李懷珠背後發疼得躺在箱子上癱著,淚水又不由自主的在黑眸里打轉,他看著眼前俯視自己的西蕃男子,心如刀絞恨不能與其對抗。

  事態發展到這裡,曲禮眼下為情況大致了解在心中,這個李懷珠原是玉環公主欽定準駙馬,若無自家太子參與其中,這兩人遲早結對為夫妻。

  而曲禮又想著:現在這李懷珠卻成為棋外人,這就是有緣無分,和玉環公主命中不住定把,而自家太子卻於其半路結緣,這又是命中注定吧。

  李懷珠雙眸里一片憎惡之意,嚇了一跳的靈雨緩過神來,立刻眼神示意殿內宮人們將其扶著站起身子開。

  心裡不服,李懷珠還沒站穩便又揮拳打向眼前的男子,沉聲咬牙切齒說,「你配不上她—」

  話未說完,李懷珠突然感到右肩一陣痛覺襲上骨子,神色陡然轉為震驚。

  片刻后,李懷珠回過頭來,只見眼前是一位西域相貌的青年男子,栗發藍眸,體長約莫八尺;男子丹紅牡丹紋翻領胡服長及膝蓋剪裁很是合身,稱托出他健碩的身姿,而腳上一雙黑皮六合靴腰配彎刀。又顯現出他瀟洒的氣質。

  「你才配不上她。」男子亦向李懷珠看過來,片刻后眼皮一掀,眸子里略帶震懾力。

  打量著,男子只見李懷珠一身淺藍袍子配著氣質很是衣冠楚楚,原來傅蘊玉的心上人是這樣的,眼光還真是不俗。

  目光一掃而過,男子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顎,又突然順勢抬腳有意無意地踹了下李懷珠,臉色一如往常毫無波瀾。

  捂著小腹,李懷珠臉上早已赤紅,青筋也隨之暴起。而他此刻不管眼前人是誰,心底只想著還手。

  一個猛撲,李懷珠全身伏過來將男子撲倒在木箱上,雙手卡著其喉嚨,怒目而視說,「你這外人,憑甚說這些話。」

  男子雙手也掐住李懷珠手臂,試圖將其掰開,一臉淡漠的看了看那些聘禮,臉色波瀾不驚。

  男子喉嚨被扯著發出沙啞的聲音,凝視這些木箱,淡淡說,「就憑我是衛溫,玉環公主如今是我已訂婚的太子妃。」

  話剛說完,衛溫猛然將李懷珠雙手掰開,一個抽身又將李懷珠反壓,似笑非笑的輕輕揚唇,雙眸里頗有挑釁的意思。

  「你便是那個洵國小人衛溫啊,真是卑鄙無恥。」

  臉色黑沉,李懷珠想不出其他粗鄙之語,四肢掙扎著又說,「你會遭天譴的。」

  突然,衛溫揪起李懷珠,與其面面相看,冷如冰霜的語氣帶著不悅,一拳蠢蠢欲動抬手說,「你與她未婚來往兩年,連三書六聘都沒有,耗著她這大好年華,豈非更可惡。依你看倘若換作他人如此,這很卑鄙是也不—」

  還沒說完話,衛溫忽然感到耳垂一陣疼痛感,他回過頭一看是傅蘊玉在用手擰著他,目光凜冽神情與他同樣冰冷淡漠。

  衛溫始料不及,看著眼前的傅蘊玉,憑藉痛感清楚她此刻心中正燃燒著怒火,兀的眸低些許異樣一掃而過,不動聲色的在心裡笑了笑。

  殿內氣氛凝固片刻,傅蘊玉依舊扯著衛溫,蹙著眉面色逐漸緋紅,咬牙切齒道,「論卑鄙,你比誰都卑鄙。」

  見到情形不對,靈雨識相得帶了周圍的宮人退出殿外,又令人將朱漆殿門關上后,她才叫所有人隨她侍立在走廊下靜候。

  「你…你…你快放手,怎麼能如此對待太子殿下。」曲禮一急,順手又將李懷珠拎起,一腿蠢蠢欲動,氣憤道,「公主若不放手,便恕外臣大不敬。」

  衛溫卻說,「曲禮你也出去,這沒你事,先回驛館不必等我。」

  衛溫這一句話,讓曲禮頓時無言以對,沉默片刻后,到底靜靜退了出去。

  這下修宴殿里只剩下衛溫與傅蘊玉以及李懷珠三人,氣氛陡然更加緊張,但衛溫還覺得有些刺激。

  猛一抬手,衛溫便握住將傅蘊玉的手臂,硬生生地扯了下來,耳邊伴隨著火燎的痛感但他不在意。對他來說,這不過是皮毛之癢。

  「對,我衛溫天生卑鄙小人,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又扭頭看了看李懷珠,衛溫突然心生競爭意識,猛地回頭一手攬著傅蘊玉的腰,睫毛微微顫著,說,「那我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到底如何卑鄙吧,聽說中原人最害羞。」

  說著說著衛溫又抬起另一手攬住傅蘊玉的脖子,將其拉近到眼前,一咬牙挺身擁了過去,嚇得傅蘊玉心底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傅蘊玉掙紮起來試圖撇開頭,一隻無處安放的手也怒氣沖沖抓住上衛溫的肩頭,又試圖全力掙脫束縛,唇上也在掙扎著。

  情不自禁哼了哼,衛溫睜眼看到傅蘊玉靠近的臉龐,明亮的眸子正不停眨著,嘴裡也口齒不清地發出聲音。

  他聽得出來是在罵他,片口后眼珠轉向李懷珠,看著這人又羞又憤,扯著自己三兩下都沒有將自己推開,心中突然產生一絲得意與勝利的錯覺湧上心頭。

  忽然急中生智,傅蘊玉一邊掙扎,一邊動起雙唇,假意投衛溫所好。

  「嘶—」

  推著肩頭緩緩拉開距離,又抽唇乘機咬了一口,傅蘊玉唇角黏著血漬徹底掙脫束縛,隨即又毫不留情地抬腿換了位置踢過去。

  然而衛溫卻拉住傅蘊玉的手臂撐住身子沒有疼到下跪,綳著臉強行面無表情,少傾冷笑說,「多謝公主。」

  說罷,衛溫又伸出右手食指,摸了摸唇瓣,感到有一點疼。

  疑惑著放手一看,一抹血跡印在手指頭上,鮮紅而又散發著血腥味道;他當即火氣直上,怒火熏紅了面容與雙耳,脖子也飛快被染紅了。

  然而他沒有追究傅蘊玉,卻是轉頭看向李懷珠,「你可以滾了,不然我會更加卑鄙。」

  「你才該滾!」甩開手,傅蘊玉一巴掌迎上衛溫的側臉,亦惱怒無比。

  衛溫一手背後,沒理會傅蘊玉,而是轉過身子,對李懷珠說道,「不過公主還沒進我家門,你可以回去問問令堂,他為何會把公主拱手相讓,又為何對聯姻一說附議。以及若是我將公主送還,他還贊同你們婚約否。」

  不苟言笑地來回看著身邊兩人,衛溫又斂容神情淡漠起來,可是他方才說的話,卻引人注意。

  聽衛溫突然說到這些,讓李懷珠頓時清醒起來,他忽然明白不管眼前兩人怎麼不情不願,可這是兩國聯姻,而這種事,他的父親李成敏卻對他刻意隱瞞。

  李懷珠低聲,「懷珠告退了。」

  李懷珠面色惆帳地離開了修宴殿,可傅蘊玉卻扯著衛溫一頓猛踢,又質問道,「你方才為何對懷珠故弄玄虛。」

  其實方才衛溫一席話,傅蘊玉亦疑惑了很久,她雖聽到了那夜對話,可她溜得快,表舅應該不知是她才對,她也為了李懷珠,在隱忍了沒有去發作。

  「你想聽其中的天機?」衛溫順勢坐到一隻木箱上,仰頭看著傅蘊玉,故意誘導起來。

  傅蘊玉也坐到一隻木箱上,不耐煩地雙手抱胸,說道,「不要廢話,快說。」

  衛溫立刻說道,「那天刺殺你的人,是李國舅派來的。」說著,衛溫不動聲色的又繼續道,「我把屍體送到太后那裡,假意說是來刺殺我的,李國舅矢口否認燕朝會有人不服輸,間接承認了他雇兇殺人的天機。」

  可是傅蘊玉不信,她立刻翻了個白眼,伸著腳踢了踢衛溫的腳,不以為然道,「你胡說八道。」

  但其實傅蘊玉有幾分相信衛溫所言,因為表舅連她父兄都能殺害,也可能來殺她,畢竟,是表舅退出的推遲婚事三年。

  衛溫思索片刻,開口說,「因為你是他未來兒媳婦,可我卑鄙小人把你搶了,燕朝戰事失利又要你和親,首當其衝我挑釁了他,對他來說你不在了,就天下太平了,因為沒人可以和親了,而繼續交戰也對於我國無利,我必然全身而退與他和談。說起來這真是一個好決定,用一條命洗刷他的恥辱。」

  衛溫一通長篇大論,說的傅蘊玉也震驚起來,心裡頭頓時彷徨起來,她不知道人心險惡是可以到如此境地。

  心亂如麻,傅蘊玉纏著聲音,說道,「你為何要跟我說的如此清楚。」

  「因為我也需要你,你是燕朝公主,與你聯姻會給洵國帶來諸多好處。」衛溫嘆了一口氣,他只見傅蘊玉一臉陰雲密布,「你也不該嫁給李懷珠,他是你殺父仇人之子,我想李國舅推遲婚約,也是在防止不測風雲。」

  看著衛溫一臉淡漠地盪起雙腿,傅蘊玉心裡更加五味雜陳,雙手按在木箱蓋子上,青筋也是陡然爆起。

  衛溫見狀,話鋒一轉,眼底含笑,隨口一說道,「但你嫁給我,倒是可以保命,畢竟遠離了是非之地,而且我不喜歡你,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陷入兩難。」

  傅蘊玉別過頭去,回應說,「你真是卑鄙小人,用心計殺人不見血。」

  看不見傅蘊玉的臉,衛溫突然敦敦教誨的口吻,調笑起來,「一個銅板兩個面,好壞人也無所謂,只在一念之間。且我為了自己選擇一面適合自己的,小人便小人吧。」

  聽言,傅蘊玉臉上滑過一道熱淚,可臉色也淡漠起來,她轉頭看著衛溫的藍眸,心裡有又添幾分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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