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4、彼岸

  眾人都心中一跳，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見血色洋麵上，遠處似是漂浮著什麼東西過來。 

  「過去看看。」西門夜說好奇地道。 

  小船劃過去。 

  靠的近了，眾人這才看得清楚，漂浮在洋麵上的，竟是半截屍體。 

  這截屍體只有腰腹一下的位置，身上的衣物都被血色海水腐蝕掉了，一塊斑駁的銅甲覆蓋住關鍵位置，而令眾人都感覺到震驚的是，這半截屍體浸透在血水之中，竟然沒有被腐蝕融化，身上的皮膚毛孔清晰可見…… 

  「看那隻腳……」 

  鐵甲老人突然指著屍體的右腳。 

  葉青羽一看，卻見這右腳只有三個腳趾，且看樣子並非是被斬掉，而是天生的三腳趾。 

  「莫非是【天殘腳】莫凌峰？」秦止水心中一動，忍不住開口道。 

  莫凌峰？ 

  葉青羽一愣。 

  鐵甲老人卻仔細觀察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這位小兄弟沒有猜錯，的確是【天殘腳】莫凌峰前輩的遺體……我親眼看到，莫凌峰前輩在我們之前，就進入了神門，他老人家，一身修為驚天動地，百年之前，就已經是苦海境的強者了，功參造化，怎麼……竟然在這裡隕落了？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葉青羽心中一動，開口問道：「萬一你看錯了呢？」 

  鐵甲老人看了他一眼，道：「絕不會錯，一甲子之前，我曾有幸見過莫前輩一面，莫前輩天生右腳殘疾，號稱天殘，所學武道，又以腳法最是強悍，所以被人稱之為【天殘腳】，莫前輩並不忌諱自己的殘疾，反而是喜歡穿著草鞋芒鞋，所以我當時，看到過他的腳趾……」 

  「不是有傳言說，莫凌峰前輩早就在百年前，就突破苦海境，有可能已經進入登天境了嗎？」秦止水話多了起來。 

  「不是傳聞，他的確是已經進入了登天境。」西門夜說肯定地道：「這老頭子，五十年前，曾經來到過我師門，我見過他，當時他已經是登天境的修為了。他修為精深，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人，可惜，卻死在了這裡……登天之境，號稱一步一層天，一層一風景，看來只有登天境的強者，肉身才可以抵禦這血色海水的腐蝕之力。」 

  葉青羽心中一動，不由得多看了西門夜說一眼。 

  這黝黑莽撞書生的師門，真的是來歷不凡。 

  「連登天境都隕落了……」中年劍客臉上頓時一片絕望之色。 

  葉青羽伸出船槳，將這半截屍體，從血水之中撈了出來。 

  「你幹什麼？」中年劍客怒喝道。 

  葉青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是我人族前輩，自然不能讓他遺體在這裡蒙羞流浪，當然要帶回去安葬了。」 

  「小兄弟說的是，倒是我們疏忽了。」鐵甲老人一怔，看向葉青羽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欣賞。 

  「哼，誰知道他安得什麼心思，：中年劍客冷哼道：「萬一是他貪圖莫凌峰身上的寶物呢，那塊銅甲，在血水之中不腐，必定是什麼寶貝……」 

  「閉嘴。你以為誰都像是你一樣齷齪嗎？」西門夜說嘩地一下子站起來：「你再說一句看看。」 

  中年劍客頓時悻悻地閉嘴。 

  葉青羽根本懶得理會他，將那半截屍體撈上來，略微清理之後，收進了之前已經存儲了幾個人族亡者的那個儲物空間囊。 

  「既然莫前輩的屍體，出現在了這裡，那說明我們所走的方向，沒有錯誤，之前進入神門的人，也一定是駕船朝著前方去了，只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葉青羽開口道。 

  「不錯。」鐵甲老人點了點頭，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前面發生了什麼，我們都要去看看。」 

  一行人略作商議，繼續前行。 

  只是所有人的心，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一天一夜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好在眾人都是修為精深之輩，**強度卓絕，也不怎麼感覺到累，一路上小舟飛馳，就沒有停歇過。 

  這時，一直都站在船頭東張西望的西門夜說，突然驚呼一聲。 

  「咦，前面……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啊。」他指著遠處道。 

  眾人心中都一緊。 

  鐵甲老人跳到船頭，仔細看了下，突然激動萬分地歡呼了起來：「是彼岸，看到彼岸了，我們到了……」 

  「真的？」 

  「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船上所有人幾乎都跳了起來。 

  葉青羽站起來，朝著前方看去。 

  果然，隱隱約約之間，可以看到遠處的海水色澤已經開始變淺，有此起彼伏的山巒出現，甚至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綠色，似乎那海岸陸地上，竟是有植物生長。 

  「快，快劃過去，哈哈哈……」中年劍客得意忘形地笑了起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重新激動了起來。 

  到岸了。 

  符文皇帝羅素的遺澤，盡在眼前。 

  但就在這個時候—— 

  「不好！」鐵甲老人突然一聲慘叫，指著腳下，道：「船……船漏水了……這……怎麼回事？」 

  眾人低頭一看，頓時心都懸了起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血紅色的海水，竟然是一滴滴地滲透到了船艙里，小舟本來就非常小，雖然滲進來的水不多，但眾人一番躲避，不敢讓那血水沾身，小船頓時就顯得很擁擠了。 

  「快划船，快划船……你還愣著幹什麼？」 

  中年劍客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指著葉青羽大罵道。 

  這時距離遠處的海岸線，目測至少有數十里的距離，若是放在平時，這樣的距離，對於眾人來說，只是一瞬時間就可以越過，但是現在沒有了元氣，單單憑藉著**之力，根本無法跳那麼遠，死亡的陰影讓每一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你***說什麼……」西門夜說拎著三叉戰戟，神色冷了起來。 

  「不不……我的意思是，趕緊划船啊，不然大家都得完蛋。」中年劍客畏畏縮縮地道。 

  葉青羽也沒有說話，手中紅色船槳急驟地揮動，和鐵甲老人一起配合，小船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快地朝著那海岸線衝去。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不斷有鮮紅色的海水滲進來。 

  「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我們還沒有到彼岸，就已經掉進水裡被殺死了……」中年劍客臉色蒼白地嘟囔著。 

  船上的人都站了起來，擠在一起。 

  艙腹的位置，已經沒有辦法站人了。 

  海水汩汩地滲了進來。 

  「不行，我們的船太重了……太重了，必須想個辦法……」中年劍客大吼道。 

  「那怎麼辦？不如你自己跳下去，給船減負？」西門夜說冷笑道。 

  中年劍客不敢接話，眼睛在周圍所有人的身上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秦止水的身上，猙獰一笑，道：「你是一個人，對吧？你，太重了，跳下去。」 

  秦止水面色平靜，反手握住了紅綢戰刀的刀柄。 

  「怎麼，你還想反抗？」鷹鉤鼻也冷哼道：「這裡就你沒有什麼同伴，乖乖滾下去，饒你一個全屍，不然，老子撕碎了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叮！ 

  中年劍客手握長劍，逼了過去。 

  就在這時—— 

  「誰說他沒有同伴，我們是一起的。」 

  急速划船的葉青羽突然開口，淡淡地道。 

  「你……」中年劍客一怔，頓時一臉的怒色。 

  鷹鉤鼻也陰測測地道：「小朋友，你能夠安安穩穩地在這船上，就是仗了別人的力量，就不要管這麼多閑事了，不要不知足。」 

  葉青羽一邊划船，一邊冷笑道：「這也是我想要對你們兩個說的，我和西門兄，還有這位美女三個加起來，彈指之間橫掃你們兩個渣滓，讓你們一路坐到這裡，你們也該知足了，不要再不知滿足，要是覺得船要沉了，不妨自己跳下去滾。」 

  「你***……你以為你是誰，你……」中年劍客急的破口大罵。 

  西門夜說冷哼了一聲，手中的三叉戰戟指向了他。 

  宋小君的掌心裡，一團暗黑色的火焰，也幽幽地浮現了出來。 

  中年劍客瞬間閉嘴。 

  「瘋了，都瘋了……」鷹鉤鼻咬牙切齒地道。 

  秦止水怔了怔，面帶異色地看著葉青羽，沒想到葉青羽會在這個時候幫他，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抱刀拱拱手，算是記下這份人情了。 

  說話之間，滲入小船艙腹的血色海水，已經有一掌深了。 

  「不行了，這船撐不住了……」鐵甲老人頹然道：「各位自求多福吧。」 

  此時，距離岸邊，還有兩千多米的距離。 

  說完，他竟是直接躍起，朝著那血色海水之中跳去。 

  眾人一怔。 

  下一瞬間，卻見鐵甲老人在力竭快要掉進水裡的時候，突然將手中的船槳，猛然拍在血水上，竟然是借著這個反震之力，重新又彈起，再度f跳躍了近百米的距離…… 

  如此反覆幾下，竟然被他跳出去近千米。 

  「對了，那船槳不怕血水俯視，可以借力……這老東西，實在是太姦猾了……老奸巨猾啊，看著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實際上早就在自己打算了，他早就想好了吧，竟然自己跑了……」 

  西門夜說看的目瞪口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