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斷崖
…… 許久。
繚繞在深淵底下的滾滾煙塵緩緩散去。
原本寂靜的地下突然熱鬧起來。
碎石不斷滾落，然後裂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條流淌著清水的地下河由遠及近，列車剛好斜躺在河床邊緣，嘩嘩的水流拍打在列車外部。
兩百多米長的列車此時已經支離破碎，好幾節車廂斷裂，摔落在四周。
行李箱和一些物品的碎片灑滿了一地。
一些倒霉的人更是在摔落的過程中掉了出來，畫面不忍直視。
一號車廂內。
應急燈還亮著，紅色的光線忽閃忽閃的。
蕭凡支支唔唔的哼唧了幾下，緩緩醒了過來。
眩暈感並沒有消去，撕裂感充斥著他的大腦。
雖然情況不太妙，但蕭凡知道，他還活著。
雖然沒辦法感知周圍的一切，但是他內心還是很高興，只要還沒有嗝屁，那就還有希望。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沒有人知道，相信很快就會有救援隊抵達把他們救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感覺腦袋沒那麼暈，身體也恢復了一點力量后，蕭凡就掙扎著想要爬出去。
「啊！」
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根本不受控制，瞬息間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左手摸索著口袋，發現手機還在，趕緊打開手電筒朝右手照過去。
此時他的右手整個已經脫臼，耷拉在上面，並且小臂還伴隨著明顯的骨折。
更恐怖的是，一道玻璃碎片還刺在手臂上，深深的刺入血肉中，但是血並沒有留多少，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個玻璃碎片不是車窗的，而是裝蕭凡那杯咖啡的容器。
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嘶！
蕭凡倒吸一口冷氣。
這估計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
苦笑了一下，把手機塞入口袋，用左手撐著爬了起來。
在地上撿起一本散落的雜誌，颳去一些碎片，慢慢坐了下來。
咳咳！
蕭凡劇烈咳嗽了幾下，臉色發青，撿起一旁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
呼！
生命之源流入體內，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
蕭凡用雙腿夾著礦泉水瓶，左手小心翼翼的擰緊瓶蓋，生怕這半瓶水灑了。
把水瓶放在身旁，蕭凡又拿出手機，一看，十四點三十三分，沒信號。
呃！
周圍稀稀拉拉的傳來一些聲音。
蕭凡抬頭一看，發現周圍的一些乘客也是相繼醒了過來。
這些人也是第一時間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周圍。
也是這時候，蕭凡才看清車廂內的情況。
應急燈光雖然亮著，可是那亮度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
車廂內簡直是一片狼藉，宛如地獄一般。
一大堆乘客摔得四零八落，車廂尾部更是堆了一堆的人，玻璃渣滓滿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車廂內，慘烈無比！
他們可沒蕭凡那麼幸運，在列車翻滾、人即將暈過去的時候剛好卡進了座位底下，身上的衣服又恰好把他整個人緊緊的貼在上面。
不然的話估計也會像個排球一般被來回拍打。
貨架上的行李箱也掉的到處都是，蕭凡估計得有幾個幸運兒是被飛來的行李箱砸暈的也說不定。
水杯、雜誌、衣服、手機、眼睛等等，散落一地。
蕭凡苦笑了一下，艱難的坐了起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十四點零八分，列車就應該準時到達儀昌三峽一號機場了。
可是現在已經兩點半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距離列車掉落下這個懸崖已經有將近一個半小時了。
但是救援人員還沒有來，甚至是一點點動靜都沒有，這顯然不正常。
而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那既然這樣，救援人員到現在都還沒來，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外面肯定是出大事了！
並且大到國家騰不出手來解救他們，大到連救援隊都無法調動的程度。
這種情況下，除了自救，別無他發。
蕭凡又拿出手機看了看，還是沒信號，並且手機的電量不是很多了，雖然帶有充電寶，但是放在背包裡面。
現在背包也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先出去看看吧。
他掙扎著爬起身來，從一個散落開的行李箱裡面拿出一條領帶，小心翼翼地拖著右手，然後把它掛在脖子上。
至於那片玻璃，反正也沒流血，蕭凡也不想亂動它。
也不是沒想過把它拔出來，可萬一一拔大出血怎麼辦？
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斷崖底部，來上這麼一下可不好玩。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讓它先插在手上了，痛是扎心的痛，可是也起到一個刺激精神的作用。
站起來緩了一下，蕭凡才拿上那半瓶礦泉水，朝車廂前方走去。
列車的車門就在那裡。
雖然窗戶已經破碎了，可以直接爬出去，但是可不要小看列車的高度。
這個時候受到任何小傷，都很可能會致命。
所以，從車門出去，是最安全的，起碼它帶有踏板不是？
而且，有門為什麼要爬窗呢？
門他不香嗎？
一號車廂實際上應該是二號車廂，因為他的前頭還有一截牽引車廂。
而這一節車廂，除了列車的駕駛室外，還設立了一個小型的吧台，給乘客提供一些飲料和小零食。
此外就是一個駕乘務員和安保人員的公共休息室。
蕭凡跨入車廂連接處，一眼就看到之前那個乘務員和那個乘警，但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
一塊巨大的鋼板穿透了他們的軀體，把他們釘在牆上，血液沿著鋼板邊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去。
瞪大的兩雙眼睛幾欲奪眶而出，他們是死不瞑目。
兩人幾乎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死亡就在一瞬間降臨，然後巨大的鋼板就將他定格在這裡。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刺入鼻尖。
「嘔！」
蕭凡一下子忍不住吐了出來。
胃部瘋狂抽搐，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雖然他自認為玩的血腥遊戲不少了，嘴上也一直說自己都習慣看到那些血腥恐怖的畫面了。
可實際上當他親眼目睹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堪。
都不知道以前自己的自信哪裡來的。
「嘔！」
蕭凡最後連酸水都吐出來了才停下來。
不是已經快速適應這番場景了，而是胃裡實在沒東西了。
如果有人在旁邊，不難發現蕭凡現在的臉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焉了吧唧的。
整張臉白的嚇人，毫無血色。
退回去，拿出水艱難擰開，猛地灌了幾大口，嘴裡不停的喘著粗氣。
「一……一上來就這麼刺激的嗎？」
蕭凡眼前有些發黑，幾顆星星一眨一眨的。
有點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