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謝謝時總
徐青桃在醫院住到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有點躺不住了。
上午九點,醫生來病房完成例行檢查之後,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醫生,我大概還有多久能出院啊?」
急性胃炎居然要住院這麼久的嗎?
徐青桃還以為住個一兩天就差不多了。
主治醫生溫和道:「陳太太,這個具體的出院時間,我們也不太清楚。」
徐青桃抿著唇,失落道:「哦……」
原來醫生也不太清楚啊。
——等等。
什麼叫醫生也不清楚??
彷彿看到了徐青桃此刻滿頭的問號。
主治醫生連忙解釋道:「陳太太您放心,我們醫院的水平在整個雲京都排得上前三的。」
哦。
這又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雲京的醫療業危在旦夕。
醫生:「胃炎的恢復的情況具體要看您的身體素質,一般來說是3-7天以內的觀察期。」
斟酌片刻,他說了實話:「陳總覺得您最好是調理七天再出院。」
搞了半天原來是陳時嶼說的嗎。
徐青桃正想說我覺得我已經好了根本不用聽那個狗男人的一派胡言,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病房門被推開,來得正是陳時嶼,徐青桃噤聲。
一進門,他就覺得氣氛詭異,於是淡薄地看了眼醫生。
主治醫生毫無壓力地直接把徐青桃給賣了:「陳總,太太正在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徐青桃:「……」
還有沒有點醫患情了!!
陳時嶼坐下,氣質散漫,涼涼地盯了徐青桃一眼。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徐青桃愣是從他不可一世的姿態上看出了三個字:解釋吧。
行,解釋,可以。
徐青桃默默地收回視線,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解釋:「就是。我覺得我可以出院了。」
陳時嶼挑眉:「你覺得?」
一副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的霸道總裁態度。
對峙不到三秒,徐青桃就敗下陣來:「……也不是我一個人覺得我可以出院。」
她有點不服氣,小聲bb:「我的領導也覺得。」
陳時嶼:。
徐青桃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就這麼卑微但是很倔強地看他,小狐狸似的透著狡詐勁兒,再接再厲:「我的錢包也覺得。」
最後一句絕對沒說謊,她的錢包是真的覺得她可以出院了!!
住院第二天,徐青桃就發現她所在的並不是公立醫院,而是雲京收費出了名高的華清私人醫院。
以徐青桃目前的經濟水平來看,最多在這兒住兩天,就能住得自己傾家蕩產。
說完這句話,病房裡沒了聲音。
陳時嶼似乎對徐青桃的發言有些微妙,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
瞬間就被徐青桃捕捉到了,她頓了下,隨即立刻像只炸了漂亮羽毛的小麻雀。
他什麼意思?
瞧不起她的工資嗎?!
下一秒,陳時嶼就像是要印證她的想法一般,慢條斯理地開口:「徐青桃,恆嘉每個季度有四百五十億的利潤。」
哦!
那!又!怎!樣!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每個月不是也還有八千塊的純利潤嗎?!
只是這句話堵在徐青桃的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
儘管很想把自己的骨氣狠狠甩在臭資本家的臉上。
但她剛才默默在心裡數了十秒都沒數清楚四百五十億後面到底跟了多少個零。
……
……
……有錢確實挺了不起的。
可還是好氣!!
結果下一秒,陳時嶼便慢悠悠地繼續:「所以呢。養你是綽綽有餘了。」
徐青桃:。
她的氣真是消得很快。 -
陳時嶼走後,徐青桃問醫生要了住院清單。
雖然陳時嶼真的很有錢,但徐青桃心裡清楚,他們這段塑料婚姻可能都維持不到三個月。
她沒打算花對方的錢。
一筆賬算下來,林林總總的費用看得她肉疼。
以至於睡前又去把雲京公安局掛在網頁上的幾個重金懸賞的殺人犯的臉默默複習了一遍,祈禱有朝一日能被自己舉報一個。
又在華清醫院住了兩天,徐青桃在床上躺的骨頭都要酥了。
出院的念頭又在她心中死灰復燃。
這次出院倒不是因為怕交不起住院費,而是因為醫院裡呆著太無聊了。
還好陳時嶼沒有良心泯滅,讓趙助理從她家裡,把她平板給帶過來了。
「時嶼哥。」
病房裡冒出女人清甜的聲音,陳時嶼抬眼,徐青桃指了指手裡的平板:「我可以看會兒電視嗎。我用耳機,不會吵到你。」
再這麼躺下去徐青桃覺得自己身上都要長蘑菇了!!
陳時嶼收回視線,沒說話,徐青桃就當他默認了。
打開平板,徐青桃熟練的在某視頻app中輸入劇名。
沒錯,就是謝笙給她安利的那部弱智瑪麗蘇網劇:《時少虐愛:替嫁新妻帶球跑》!
不得不說,這部弱智劇火還是有它火的理由的,徐青桃那天晚上只短短的看了幾集,就被魔性的劇情整整洗腦了四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飾演《時少虐愛》里的這位霸道總裁的演員,某些角度來看,還真的有點像陳時嶼。
導致徐青桃在追劇的時候,一不小心總是幻視成自己的便宜老公,偏偏這部劇的女主角還叫桃小桃。
很難不讓徐青桃多想啊!
劇情正進行到桃小桃被挖心挖肝之後,重病住院。
時總忽然毫無理由的幡然醒悟,開始了莫名其妙的追妻火葬場。
病房裡,時總放下高貴的身段,化身桃小桃舔狗,噓寒問暖,狂打巨款。
看得徐青桃代入感很強,已經身臨其境的成為小富婆。
看得全神貫注之時,一個念頭,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腦海中。
其實她住院這幾天,感到最不可思議的事,就是陳時嶼竟然天天都來醫院陪她。
一開始,她還以為陳時嶼是出於對這段塑料婚姻的基本尊重,以及對老同學的人道主義照顧,才一晚沒睡的在床前照看她。
但後來住院的三天,陳時嶼幾乎每天早上都準時出現在房間內,並且後來還越來越誇張,連公司文件都拿到這裡來審批了。
他不應該是那種日理萬機忙得二十四小時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時用的霸道總裁,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來醫院的。
恆嘉的少東家難道都是這麼閑的嗎?
她也不敢說,她也不敢問.jpg
但,要說沒有感動是假的。
徐青桃從有記憶起,就不太敢生病。
童年時期,她母親體弱多病,家裡除了日常的生活保障開銷,幾乎所有的錢都用在治病上了。
只是那些錢光是給一個人治病都不夠,更別說是兩個人。
母親去世后,徐青桃從香港北上來到雲京,被養在親戚家。
開始了寄人籬下的日子,自然就更不敢生病了。
即便是生病也不會有人照顧,更別說住院之後還能有家屬陪同。
記憶里,小姨和姨夫都不太喜歡自己這個拖油瓶,願意領養自己多半也是奔著母親去世后獲賠的二十萬。
後來長大了,認識了宋嘉木。
即便是自己的男友,也從來沒有在病床前陪過自己哪怕一天。
她仍然記得自己二十三歲畢業禮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徐青桃高燒了一夜,沒等來宋嘉木一個電話。
第二天她看到了程嘉怡的朋友圈,照片里宋嘉木與她並肩捧花。
她慶祝自己雙腿殘疾之後的第一個復出舞台,圓滿成功。
聊天框內是宋嘉木寥寥無幾的關心,一如他本人那麼矜貴清冷。
他說桃桃,這個舞台對嘉怡太重要了,我晚點回來陪你。
連呼吸都一併凝固。
徐青桃發現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從未被人堅定的選擇過。
就在她早已習慣自己是別人的退而求其次時,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想到這裡,徐青桃嘆了口氣,要不怎麼說遠親不如近鄰,親什麼都不如自己的老同學親。
到頭來人生中第一次照顧她住院的人竟然是陳時嶼。
莫名地,那個剛壓下去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所以陳時嶼不會真的單純只是為了照顧自己吧?!
這什麼感天動地的人道主義關懷,難道是寫在婚姻保護法里的嗎?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徐青桃完全沒注意自己這句話不小心說了出來。
她戴著耳機,沒意識到自己在超大聲的自言自語。
以至於引起了陳時嶼的注意。
對方目光看過來時,徐青桃才猛地發覺自己內心os具現了。
索性說都說了,她還真的挺好奇的,小心翼翼地開口:「時嶼哥。你是專門來這裡陪我的嗎?」
話音落下,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妙的期待。
房間里安靜數秒。
陳時嶼緩緩吐出一句話,似是有些涼涼:「我看起來很閑?」
男人微妙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對她的自戀感到無可救藥。
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別多想,別自作多情OK?
徐青桃:「……」
那她也沒有到自作多情的地步吧!
正想反駁陳時嶼,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結果徐青桃坐起身的動作太大,原本放在自己手中的平板順勢落到了地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耳機線也不幸被迫拔斷,音響頓時響徹整個房間。
ipad還在自動播放徐青桃剛看得網劇,視頻中的霸道時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咆哮出聲。
「你以為我很閑嗎?!」
……
……
徐青桃:……?
右眼突突地跳。
時總開始瘋狂咆哮:「該死的女人!我每天放著幾千億的合同不管!放著十幾個國際會議不開!難道我僅僅只是因為責任!因為愧疚!因為婚姻!!才掏心掏肺的在醫院裡照顧你嗎?!」
徐青桃開始渾身冒冷汗。
心中那種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就在她連滾帶爬瘋狂撿起地上的ipad企圖關掉這個弱智網劇前的最後一秒。
時總那句無可救藥的震撼發言還是響徹了整個房間,繞樑三日。
「那是因為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