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殺生為護生
「如果是璃月，就算是層岩巨淵的最深處，我也能在一秒之內給你送過去。很可惜，你要去的是稻妻，那是雷神的國度。船票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你…退下吧。」
伴隨著岩王帝君的命令，魈不由分說的抓起了蘇恆和匍匐在地上低著頭的小藍，一個閃身間已經出現在港口的碼頭處了。
「之前的事謝謝你。」
猶豫片刻，魈還是開口道。
「不用謝我，是你身上的業障選擇了我而不是我拯救了你。」
蘇恆搖了搖頭。
「如果只是將業障轉移，對你的心魔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權宜之計。真正的心魔還需你自己面對。」
看著這個比自己還矮一截的夜叉，蘇恆整理了一下思緒。
「所謂的心魔，說到底也只是你的內心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質疑罷了。我也殺了不少人，以後可能還會殺更多。因為無論是人還是神，一旦背負起守護的包袱時，就註定要捨棄自由意志。」
「因為自由意志的根本，是以自身為出發點的。而守護，卻是為了別人！兩者從根源上就註定是互相衝突的！。」
「呵呵~」
魈笑了。
笑的很大聲，但蘇恆卻能聽出這不是開心的笑。
這笑聲中更多的是對命運的嘲諷和自身的無奈。
「你殺了很多人？你知道我殺了多少嗎！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在殺生！你親手殺死過自己的兄弟嗎？你目睹過昔日的兄弟反目成仇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那真是可悲呀。」
蘇恆冷哼一聲接著道：「是，你的確殺的比我多。但是！你有試過在頃刻間殺死十萬人嗎？我告訴你！很快！我就要這麼做了。」
魈愣住了。
那雙銳利的眼睛想將蘇恆看穿。
然而，他看到的卻不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蘇恆那雙暗紫色的眸子依舊平靜如古井，看不出一絲波瀾。
「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更多的人活著！」
「殺一是為罪，屠萬還是罪，但是如果殺死10萬人能讓100萬人甚至更多的人存活呢？沒錯，我們沒有私自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
蘇恆突然上前一步，猙獰的鬼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但是！我們既然是守護者，那麼一切自然得從我們守護之物的方向出發！那些生物既然威脅到了你守護的東西，身為守護者的你自然需要將其剷除！」
「為什麼你會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困惑呢？你是璃月的仙人啊！璃月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沒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上光榮的！難道你想看著璃月在魔神怨念的影響下生靈塗炭嗎？」
「不！我不想！」
魈堅定的搖頭道。
「大！點！聲！我！聽！不！見！」
蘇恆卻是咆哮著對魈喊到。
「我不想！我不想看見璃月的百姓受苦！也不想那些魔神殘渣在璃月肆虐！」
魈以同樣大的聲音回應道。
「沒錯！這就對了！你所做的一切無上光榮！那些垃圾殘渣生前打不過岩王帝君，死後就更不用怕了！別忘了！你的老大可是這個世界最強者之一！」
「你也不用在意那些腦殘魔神殘念的威脅，在岩神眼中，他們甚至不如赫烏莉婭！」
蘇恆收回搭在魈身上的手轉過身去。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邪魔外道若是不除，他日必將釀成更大的禍患。既是守護者，如果沒有替眾生背負罪業的覺悟，到頭來不過是害人害己罷了。」
語畢，蘇恆一甩衣袖騎著小藍向著城中走去。
徒留魈一人呆在原地。
「守護者就一定要替眾生背負罪業嗎？」
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爪子。
這雙手，曾經染滿了無辜者的鮮血。
這雙手，同樣守護了璃月萬家燈火。
也不知在璃月的碼頭站了多久。
魈抬起頭望著璀璨的星空。
片刻后，魈動了。
這位命運坎坷的護法夜叉並沒有使用仙術離開，而是靠著自己的雙腿，一點一點走遍了整個璃月港。
他看見了摟著老婆熟睡的漢子。
他看見了將被子踢到地上的幼童，而幼童的母親則滿臉慈愛的替他撿起被子重新蓋好。
他看到了愁眉苦臉盯著賬本的商人。
也看到了將算盤敲的啪啪響，嘴裡念叨著慈幼局，伙食改善之類的話的長者。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而魈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只有永無止休的殺戮才能讓璃月安寧。」
「如果只有替眾生背負罪業才能讓璃月的百姓幸福。」
「如果只有化身惡鬼讓鮮血塗滿璃月的界碑才能讓侵略者恐懼。」
「那麼，我願意成為那隻惡鬼。」
「只因……我是璃月人。」
「願我璃月……武運方昌！」
像是對自己的宣誓，亦或者魈本身就愛著璃月。
這位夜叉找到了自己的道。
………
「今個兒咱不說岩王帝君，就說那太古年間，魔神戰爭結束后的璃月大地！」
和裕茶館，田鐵嘴手裡的醒木往桌子上這麼一拍，開始以頓挫抑揚的語氣講述昔日的故事。
「話說太古年代，璃月大地瘴癘叢生，遍布妖邪！戰敗魔神的朽爛殘軀將憎恨與怨怒散布塵世化為妖邪。每當妖邪躁動不安，瘟疫，鬼怪和異變就會隨之而生。」
「於是岩王帝君喚來仙人中的除滅妖邪，他們向岩王立誓為護法而殺生，除滅諸多苦厄，如是經年……」
「在漫長的血戰之中，他們也難免被業障拘束，被魔神的遺恨污染，或陷入恐懼而發狂，或自相殘殺而死，或走火入魔……」
「最為強大的五位仙眾夜叉，三位死於非命，一位不知所蹤，歷經千年劫數，唯有一位降魔大聖尚存塵世。也唯有月夜時分，孤雲閣的浮光與荻花洲的吹笛人尚且記得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