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等林天在家裡做好了飯開車來接傅醫生的時候,三醫院的停車場又滿了。除了車,也是人滿為患,外面被計程車和水果攤堵住,林天根本找不到地方停車。

  這個地段,是剛好下大橋的一條街,想找個停車的地方非常難。林天只能無可奈何地在醫院門口兜著圈子,心想下次還是讓老吳開車吧,老吳開車的話他就能進去接傅醫生了。

  好在三院距離家裡非常近,跨過明浦江上的一座大橋,沿著江邊的懸鈴木開上一段路,就到家了。

  明浦江的懸鈴木街道很是出名,清晨和晚上都有去許多居民來這裡散心,漫天的懸鈴木連綿至街道盡頭,地面上落的全是懸鈴木金黃的秋葉,厚厚一層。林天看到幾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在江邊追逐,其中一個甚至彎下腰,果決地撿了一塊球形果實塞進嘴裡。

  林天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些孩子太可愛了,相比之下,他的弟弟林雎,連自己的手都不會吃。聽人說,小林雎除了睡覺,剩下的時間就是在漫無目的地發獃,似乎在思索人生大事一般。可是他的眼神沒有焦距,痴痴傻傻的。嘴巴張開,舌頭吐出在外面亂晃,照顧他這樣的孩子,一點也不吃力,什麼都聽,雖然他聽不懂。

  到了家,林天把車停在草坪上。

  林天先是給hope餵了食,接著便進了廚房。

  傅醫生則在外面幫他遛狗,他的遛狗方式和林天不同,林天是手裡牽著個牽狗繩,這樣小狗會跟著他的步伐走。而傅星河手裡抓了個給狗玩的飛盤玩具,不斷地扔出去,訓練小狗奔過去撿回來給自己。給小奶狗玩的飛盤只有巴掌大,hope玩的非常興起,累得氣喘吁吁卻還在搖頭擺尾。傅星河是看網上說,邊牧是天生的飛盤冠軍,所以才買的這個玩具。

  「這麼喜歡玩遊戲?」傅星河略微彎腰,似乎是想摸一摸狗頭,最後還是打住了,hope跳起來攀爬他的膝蓋,傅星河也沒驅逐他。

  小hope奶聲奶氣地沖著傅星河手裡的飛盤汪了一聲,伸長了爪子想去夠紅色的飛盤,傅星河道:「我們這次扔遠一點吧?」

  正巧兜里電話響了,於是傅星河便一邊接電話一邊把飛盤朝花叢的方向扔過去,他用的力道大,飛盤在空中揚起一條漂亮的拋物線,飛了老遠,小hope像箭似的立馬沖了出去。

  「喂?」

  來電是護士綜合病醫院骨科的一位大夫,顯然他也非常尷尬,甚至在聽見傅星河聲音的時候有種掛電話的衝動。

  「傅醫生,您好,」他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事情是這樣的,請問你認識一位叫秦韻的患者嗎?」

  傅星河直接說:「不認識。」

  他知道秦韻是林天的母親,但是他知道這通來電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顯然,電話那頭的大夫更尷尬了,「我是從醫院的資料庫里調到你的工作電話的,事發緊急,我也是沒辦法……」傅星河有兩個號碼,一個工作,一個私人,私人號碼只有林天才會打,閔老師和盧教授打打他電話的次數也逐漸變得少了。至於工作電話,那一般是在發生緊急情況的情況下才會通。

  「秦女士,他說他不認識你。」大夫看向站在窗檯邊的女人。

  「他撒謊,他怎麼可能不認識我,你就給他說我是林天的母親,我現在有事要找林天!」秦韻直接撲過去搶過大夫手裡的電話,因為他是病人,身上還有多處骨折,原本應該乖乖躺病床上的,這個病人卻很不聽話。大夫不得不讓著他一點,這麼一讓,立馬就讓秦韻得逞了。

  那大夫眼疾手快將窗戶關上,上了鎖。免得等下這女人又跳上窗檯說自己要自殺怎麼吧?哪怕你知道她是威脅,那也不能不理吧。

  秦韻奪過電話后,哭喊道:「求求你了,讓我看一眼孩子吧,傅大夫,你給林天說他肯定……」「哎呀秦女士,你這樣我很難做的,你要打電話我也打了,可是人家傅醫生不認識你。」旁邊來人制住秦韻,這位滬市綜合病院的骨科大夫繼續對著電話說:「傅醫生,實在是太抱歉了,是我欠妥了,因為這個病人尋死覓活的,人都站在窗台上了,我不幫她打這個電話不行啊,太抱歉了啊。」而且聯繫她的丈夫吧,那丈夫更是奇葩,直接說:「你們醫院都沒辦法我能怎麼辦?讓她跳!出了事你們醫院的責任!別想讓我過來趟渾水!」

  「沒事,」傅星河頓了頓道,「你帶她去精神科掛個號吧,她應該患了產後抑鬱症,或者其他更嚴重的精神類疾病,早點確診比較好。」

  對待這個有缺陷的孩子,秦韻的前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這讓傅星河幾乎可以斷定,她肯定精神錯亂了,而不是什麼子虛烏有的良心發現、幡然悔悟。

  這件事,傅星河不會告訴林天的,免得給他平添麻煩。而之所以電話會打到傅星河手機上,是因為秦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聯繫上林天,林天拒絕和她來往,也拒絕和林瀚海來往。

  這時候,hope終於找到了傅星河扔得老遠的飛盤,叼在嘴裡飛奔,奔回了傅星河面前,搖著尾巴一副邀寵的賣萌表情。

  傅星河從hope嘴裡接過飛盤,難得地誇了一句:「做得好。」看著hope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往小奶狗的水盆里倒了一點水,hope埋著頭,舌頭捲起水盆里的水,潤濕口腔和喉嚨。

  這時,林天的聲音從門那邊傳過來:「傅醫生,飯好了,你快過來吃飯。」

  瞧見傅星河一走,hope也顧不上喝水了,立馬跟在他的屁股后,林天笑著說:「小奶狗還挺黏你的。」

  林天剛這麼說完,傅星河就砰一聲把門碰上了,以行動表明:它黏我又怎麼樣,我就是不喜歡狗。他望向林天說:「我喜歡你黏我。」

  要是把狗放進來了,他們這頓中午飯還要不要吃了,狗往林小天的腿上一攀,林天就把它抱到腿上來,就差沒親親它,用自己的勺子給它喂飯了。

  秦韻的事,兜兜轉轉的,還是在第三天聯繫上了林天。

  林瀚海說:「你媽現在要跳樓,你不把孩子給她,她就要跳樓!她剛被檢查出來精神不穩定,打了安定讓我送去療養院了,你把孩子給你媽送過去,她就消停了。」

  林天一口拒絕,「沒得談。」他壓根不相信秦韻,秦韻要孩子做什麼?難保不是泄憤,雖然林天也真切地希望這個孩子能擁有母愛,可是秦韻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林天是怕了。

  林瀚海不高興道:「你不養孩子,憑什麼不讓我們支配?」

  「你承認那是你兒子嗎?」林天冷笑。

  「我不承認那怎麼了,我有權決定他上哪兒。如果你真的不同意,那就管他呢,等你媽跳樓吧!你媽死了,我正好娶新老婆!」

  從他這句話來看,其實林瀚海對秦韻還是有一定情分在的,不然不會用這樣激烈的語言來威脅林天了。可是林天怎麼會買賬,「別忘記了,斷絕父子書你還沒簽呢,你以為你丟進焚燒爐就完了?你知道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乖乖簽字的。」

  「林天,我好歹是你父親吧,」林瀚海無力道,「你能不能對我尊重點,就稍微尊重那麼一點點,尊重你媽的意見,我的意見。雖然我和你媽現在鬧得很難看,但我也不希望她死,你把孩子送過去給她,她開心了,消停了,不好嗎?」其實林瀚海提這個要求,也是想讓這小孩兒走人,他不願意繼續在家裡看見孩子了,尤其是前幾天,他看見自己的大兒子林巍,抱著孩子拿著奶瓶在喂他,這孩子真讓人倒胃口,他問林巍是不是瘋了,林巍卻說:「爸,這也是您兒子,您不喜歡這孩子,我當他是弟弟,我喜歡他。」

  聽聽這都是說的什麼話!

  一個林天是同性戀還不夠,林昭現在也是半個殘廢了,要是林昭一直自暴自棄,恐怕這輩子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再來林巍,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有結婚生子,問他原因他也不說,難道也有什麼生理缺陷不成?現在倒好,捧著這個智障,一副好似要養他的模樣!

  這讓他怎麼接受?!

  所以啊,林瀚海想著,這孩子丟得越遠越好,這就是個喪門星!他把秦韻送到了很遠的療養院去,那療養院管製得很嚴,雖然環境好,但是像個監獄一樣,一大半都是有錢人家送進去的瘋女人。要是剛好把孩子也送走,豈不兩全其美?

  林天懶得管他這麼多,「我說不行就不行。」他掐斷電話。

  林瀚海也真是不嫌累,換了十幾個號碼,就為了給他打個電話,最後自己討頓罵。

  手機又響了起來,林天還以為是林瀚海孜孜不倦的來電,看也沒看就劃掉了,一掛斷才驚地發現,是傅醫生的!

  過了兩秒,傅醫生的電話又打進來了,林天接起來解釋道:「哥,剛剛hope玩我我手機呢,它爪子費……給你掛了,你放心!我已經罵它了!」他毫不心虛地栽贓陷害了兩個月大的小奶狗,小奶狗一臉懵懂地望著主人,然後低頭吃自己的狗糧。

  傅星河沒在意,道:「醫院送了我兩張明天晚上的音樂會票,去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三醫院是很多地方的精神病院這個…小姐姐們覺得需不需要改掉tat,沒想到你們的三醫院都是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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