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屬下的心臟
「怎麼辦？」吳遠行手指扣緊了扳機。
「營地不遠，找個機會退出去。」慕嚴說道。
狼群圍繞兩人轉著，卻沒有撲上來，兩人背對背朝著營地的方向緩慢移動，不停地注視著周圍的狼群，警惕著狼群會隨時撲上來。
「聽得見嗎？」無線電中響起孫隊長的聲音，「我們在你們後方五十米的方向，現在能見度太低，只能看見狼群的熱輻射，無法確定你們的位置，找個機會衝出狼群，二十米，之後我們就會行動，記住，保持冷靜。」
「和平時訓練一樣，一人一邊。」吳遠行說道。
慕嚴心領神會，「身後交給你。」說罷兩人轉了方向，慕嚴朝著營地方向的狼群扣動了扳機，但是空氣壓縮槍實際上並沒有辦法擊穿金屬外殼的狼群，三槍下去，一隻狼頭部被擊中，卻沒有任何反應，這反而激怒了狼群，十多隻狼瞬間收攏，朝著兩人衝過來。
「就是現在！」慕嚴大聲吼道，側過身瞬間拉住吳遠行的肩膀，手臂動力助力器在黑夜中劃過一條藍色的弧形，吳遠行翻向空中，朝著營地方向跳出狼群，越過慕嚴肩膀的剎那間，吳遠行放出手腕的柔性鋼索，足部點燃脈衝，將慕嚴帶飛起來。此時六七隻狼已經跳了起來，朝著慕嚴衝來，在即將咬住腳部的瞬間，掉回了地面。兩人安全落地，吳遠行手上的柔性鋼索還掛著慕嚴的肩膀，兩人扣動著扳機邊打邊退，後方遠行隊沖了上來，接應兩人。
「射擊眼睛！」湯森在無線電中喊道。
黑夜中響起了無數槍聲，卻不見有狼倒下。
「停止射擊！」這次是孫隊長的聲音：「我想大家都看清楚了對面的狼是什麼樣子，五點鐘方向，上山坡。」
所有人停止射擊，狼群沒了阻擋移動速度瞬間加快，所有人奮力衝上山包，最後一人上山時，小小的山包早已經被狼群團團圍住，隊伍的腳底一片狼嚎，不停有狼只衝上來，在眾人頭部的探照燈下，狼群閃著金屬的光澤。孫隊長看準時機揮動鐵拳重擊鐵狼頭，被擊中的狼重重摔倒在地，顫抖了幾下沒了反應，眾狼圍了上來，其中一隻狼抬起頭來看了看孫隊長，退後了幾步半蹲下來不再發出聲響，其他的狼也慢慢的將山包圍了起來，不再衝動。
「怎麼辦？」吳遠行問道。
「十六隻狼，解決並不是難事，看一下儲備電量，確定本地日出時間。」
「四十人，平均剩餘34電量，本地日出時間還有兩小時五十分鐘。」採集員答道。
孫隊長嘆了口氣，說道：「打架還是等？這次情況特殊，各位都是自願加入遠行隊伍，打贏了是榮耀，打不贏晶元帶回去錢扣光是損失，各位舉手表決吧。」
湯森點了點頭，同意孫隊長的看法，隊員們紛紛議論起來。
「你是隊長，不是該聽你的嗎？」人群中突然有一位隊員說道。
「情況特殊，以往遠行不過是平衡地區生物數量，用槍就能解決，對於我們幾乎沒有損害，各位都是世界聯合政府下的平等公民，和我與孫隊長沒有區別，因此你們的利益應當自己決定。」湯森義正言辭道。
「時間到了，舉手表決吧。」
三十六票對四票，三十六票持等待意見，權衡利弊，沒人想要冒險。
「大家休整休整，等天亮，如果狼群不散，白天視野較好，可以盡量減少損失。」
凌晨五點，狼群仍然好好守著，沒有散去的意思。
「看樣子大家要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再一次確定氣密性，電量20以下的更換備用電池。」孫隊長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了狼嚎，眾人望去，三個方向飛奔過來三群狼，每一群數量都在十隻以上。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吳遠行走到孫隊長身邊說道：「狼群幾乎都是以十隻左右為單位，並且有自己的領地，怎麼可能四群狼聚在一起？」
孫隊長冷哼一聲：「看看腳底下的狼，你覺得還和草原的狼一樣嗎？這下情況有點複雜了。」
「所有人，做好準備，戰！」
另外三群狼快速接近，腳下的頭狼回頭看了一眼，又抬頭看著孫隊長，往後退了幾步，回過頭去迎接另外三群狼。不一會兒，四狼頭聚首，碰了碰頭，所有的狼居然都安靜了下來，重新將山包圍了起來。
這下眾人懵了，夜色對於狼群來說是極好的攻擊機會，兩邊視野存在巨大差距，狼群卻安安靜靜的守了下來。
「無論如何，對面是準備熬我們了。」吳遠行說道。
「我們還是不夠自信吧。」慕嚴身邊的隊員突然說道，眾人轉過頭齊刷刷的看著他，隊員沒有理會，接著說道：「其實離開了槍的我們，還是沒有脫離對大自然本身的恐懼，現在我們鋼筋鐵骨，一對一應該沒問題吧。」說罷就衝下了山坡。
「不要！」慕嚴大聲吼道，順手就要將隊員拉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隊員已經衝下了山坡，眾人都以為他將要被狼群給撕裂，可是讓人意外的事情再次發生了，狼群居然沒有一擁而上，而是一一碰頭，過了十來秒從狼群裡面慢慢走出一隻狼來，這隻狼在狼群中體格一般，眼光冷冷的盯著隊員，剩餘的狼為兩個生物留出了一篇空地。
決鬥時間。
黑夜中兩個影子對沖，碰在一起，卻沒有了第二次碰撞，隊員被咬住脖子活活撞在地上，一層沙濺射到空中，幾秒鐘之後，隊員身體與頭分離，發出微弱的火花，狼嚎忽然遍布整個空氣，勝出的狼將隊員的頭叼在嘴裡，慢悠悠的走過來，放在山包腳底，再慢悠悠的走回狼群當中。
空氣凝固了許久。
狼群不再是狼群，人卻依然是人。
隊員們手足無措起來。
「這是人為的。」孫隊長冷冷說道。
「看樣子是的。」湯森說道：「接下來怎麼辦。」
「等天亮吧，狼群用事實證明了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慕嚴索性坐了下來，腦電路飛速旋轉起來，可是在幾百年的記憶存儲當中卻沒有任何動物改造的新聞出現，遠行隊作為出類拔萃的機械體成員，數百年來奉行生態與氣候穩定原則，在整個地球執行上百次任務，遇見的除了肉體動物，再無其他，可是生物體+鋼鐵外甲的結構，卻活生生的擺在眼前。
六點三十八分，天色仍然沒有見亮的意思。
「怎麼回事？」孫隊長問道。
採集員連忙答道：「按照本地經緯度看，天色在六點十五分應該亮了。」
「再等等。」孫隊長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七點五十五分，仍然天黑。
狼群依然靜靜的等待著，此時人們更像是砧板上的肉食，惴惴不安。
九點三十分，天色依然沒有亮。
「反常。」慕嚴站起身來說道：「隊長，他們的等待太反常了，這麼做的目的我認為應是知道我們的想法，或者說，他們也想用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而戰利品就是我們完整的身體。」
孫隊長轉過頭看著慕嚴，說道：「你是第一次出行？」
「是的，六個月前加入遠行隊，考試成績九十九分。」
「奧，吳遠行口中的厲害人物，切斷信息網路僅憑思維網路判斷差點滿分的人。」
「過獎，」慕嚴行了個軍禮，接著說道：「讓我去試試吧，按照剛才的情況，我賭一把，如果我贏了，也許狼群就退了。」
吳遠行在身後碰了碰慕嚴，慕嚴不予理睬。
「行，你噴射碼上剩多少錢？」
「四百六十萬。」
「贏了會有五百六十萬，輸了還有四百六十萬。」孫隊長拍了拍自己的噴射碼，又拍了拍慕嚴。
「這個無所謂，記得帶我回去就行。」慕嚴說罷跳下了山包。
「這小子玩真的。」吳遠行驚嘆道。
「看著吧。」孫隊長語氣平淡道，但其實在自己的信息中搜索起來，慕嚴的格鬥成績每次都是80分以上，屬於優秀的等級，可以說，孫隊長其實胸有成竹。
慕嚴站穩之後，朝著狼群作出勾引的手勢，一群狼卻沖了上來，朝著慕嚴齜牙咧嘴。
「不按套路出牌？」吳遠行吼道：「快回來！」
接下來再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衝上來的狼，只是驅趕慕嚴，其中一隻頭狼也上前來，抬頭看著孫隊長。
「回來吧，」孫隊長說道：「他想要面對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