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匆匆已半年
自從那半天假之後,謝晨他們就再沒有碰到這樣的好事兒了,不過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謝晨就明白了院長大人突然心情大好的原因,因為那天宮念平師兄正好在,聽謝晨說他們居然放了半天的假,滿臉的不可思議。
要知道,甲班能放假那可真不是件小事兒,這麼多年了,能從這位院子手裡討到假的,也就那麼寥寥一兩例而已,而且那都是某一個人,真的讓院長打得痛快了,才給的假,想謝晨他們這樣的,整個甲班都放假,還真是頭一回。
宮念平驚訝謝晨也驚訝了。
真的有人能在作為一個新弟子的階段,就能讓那位院長大人打得痛快?不會吧不會吧,那得是什麼樣的妖孽啊?合著院長大人說我們是群廢物還真不是估計激我們?
宮念平聽謝晨說完事情的原委,頓時笑得前仰後合的,笑了半天才止住。
「肯定是你使的那招什麼居合,讓院長大人想到了一些什麼有趣的事情,當然了,主要原因還是跟你們說的那番話,這話源自何處我雖然不知道,但是這番話肯定不會是院長能想得出來的,說不定是院長從哪裡聽來了這番話,然後又將給了你們,看著你們那麼認真的樣子,這才讓他心情大好的。」
「啊?宮師兄為何這麼想?」
「我就問你,你也在院長大人手下呆了三個多月了,可曾見他翻過書?」
「這.……」
好像還真沒有。
「這位院長大人年輕的時候有句最出名的話你可知?
『讀他娘再多的書還不是老子一劍的事兒!』
這可不是我背後編排師長,而是原話,一個字兒都不差的,這位院長從年輕時便不愛讀書,最愛將這句話掛在嘴邊,誰要是敢說他讀書的事情,他就是這句話,只不過後來就不說了。」
背後議論人好像確實不好,然後謝晨就迫不及待的問「為什麼後來不說了?」
這樣的事情,就好像之前聽懷安謹莊主說曹先生的過往一樣,並非出於不敬,相反是出於一種對師長發自內心的尊敬。
「我也是聽家中長輩說的,好像是後來吃了虧,就不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了。」
「你們說會是吃了什麼虧……」
宿舍四人悄摸摸的討論到了半夜,從二院院長懷安明到院里以前特別出名的弟子,後來說到兩朝要共同舉行的武林大會,謝晨一聽這又是什麼東西?然後又說到這些朝堂江湖上的事情。
不過到了第二天,對於昨晚大家說的事情,他是死死的爛在肚子里的,誰都沒說,要是讓院長知道他們敢那樣說他,未來日子會有多黑暗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日子還是這樣日復一日的過著,每天晚上在瀑布下修習內力,仍然是他們最期待的時刻,最後兩個月的時間,院長每天晚上就不離開瀑布那裡了,而是跟他們以前在那裡,開始讓他們在瀑布下過招切磋。
雖說是切磋,但是如果讓院長發現他們沒有使出全力的話,那就免不了是一頓罰的。
之前四個多月,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直接交過手的,都是院長做他們的對手,他們只能通過院長的反應來判斷自己實力進步了多少,但是對院長來說,他們進步一點兩點的,根本就沒有半點兒影響,所i有這段時間,他們只是埋頭苦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
現在有了一個互相切磋的機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而眾人的戰鬥的風格,也在不斷的切磋中,逐漸顯露了出來。
謝晨就是屬於無所不用其極的那種,這個「無所不用其極」可不是什麼貶義,而是說他在戰鬥中是不僅限於使用那些常規的招式的,他從來都不拘使用一些小手段,這是他從前與拜燚教那些人對戰時養成的習慣,面對太過於強大的敵人,只要能擋下這一招,他是不會在乎姿勢招式有多狼狽的。
起碼在與這幾位同為甲班的師弟們切磋時,他的樣子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好看,但是大家都能感覺到,謝晨的廝殺經驗絕對是很豐富的。
穆青邱的作戰風格跟懷景奇很像,謝晨跟他交了幾次手之後就感覺到了,特別是現在大家都學的懷玉劍庄的劍法,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用風流寫意這個詞來形容他們的出招一點都不為過,而且的穆青邱的實力無疑是他們八人中最強的,起碼這麼長時間切磋,穆青邱一次都沒輸過。
從前大家之間沒有直接的交手,而且又都頻頻敗在院長手裡,所以還沒有感覺,現在跟穆青邱一交手,大家才感覺到穆青邱的實力之強。與他為敵,給人的感覺從來都不是壓迫感,但是偏偏他就那樣平淡的站著那裡,就讓人感覺眼前這人不可戰勝一般。
暮長雲和仇希兩人的風格極其相似,但是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兩人出手都是屬於那種極其狠辣果決的,打起來好像不要命一樣,但是暮長雲是真的敢抱著不要命的決心出手,仇希就顯得有些猶豫了,雖然同樣出手狠辣,但是其中又抱著試探,如果發現真的不敵,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撤回這一招,以待下次機會。
任宗蘊出手總是有那麼一股名門正派的感覺,一板一眼的,在九歌劍法之中,好像還融入了其他的劍法。不能說他不強,能在甲班訓練這麼長時間,他的實力是不會有人懷疑的,但是往往會因為他太過光明正大的出招而吃很多虧。
師其勇和婁冬傑兩人差不多,都是很認真的在學習九歌劍法,他們自己也說,自己從前沒接受過正統的武學,只能找一些小武館學一些野路子,而且這都是家裡花了大代價才能有的機會,好在感謝老天待他們不薄,給了他們這麼好的天賦,而且還能進懷玉劍庄的甲班。
所以對懷玉劍庄教給他們的一切,他們都是極其認真的在學著,不管是九歌劍法還是九思功法,他們都是當成了自己最大的寶貝的。
阮子讓性子太好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大家從來沒見過阮子讓急眼,之前有一回大家晚上回來,阮子讓看到幾隻飛蛾粘在了蜘蛛網上,他還特意去給那幾隻飛蛾取了下來,然後還給它們放到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謝晨自認為是個極其講道理、又一心向善的人了,但是他的善是對於人事的,像阮子讓這種慈悲心腸,他是真的又佩服又無奈。
平時大家也喜歡打趣他,說阮子讓你練啥武啊,出家當和尚多好,再說練了武你敢見血嗎?阮子讓也不反駁,笑著說你懂什麼。
這種性子很自然的體現在了他的招式中,雖然只是切磋,但是大家都敢很確定的說,就算阮子讓是真的在生死廝殺中,每招都會給對方留下生機。
對武人來說,這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除非你覺得未來永遠不與人交手,不然死的一定會是他自己!
為這事,大家沒少跟阮子讓說過,作為這甲班中排名第八的小師弟,大家是真的很擔心他未來會因此吃大虧啊,阮子讓的修為不弱,現在已經是玄階中期了,內力也早就修習到了靈澤境,九歌劍法第二式雲中君也已經掌握了,十幾歲的年紀,放到外面哪個地方都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要是他因為這性格而出現什麼意外,那真的是最可惜的事情了。
不過不管大家怎麼說,這阮師弟永遠都是一臉笑呵呵的,然後還是我行我素。
對此情急,院長好像毫不在意的樣子,雖然大家都覺得阮師弟在切磋中沒有用盡全力,但是院長偏偏就看不見,明明平時大家要是敢有一絲絲的懈怠,他就一眼瞅得出來的!
後來大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主動跟院長說起此事,沒想到院長大手一揮,豪邁的說道:
「君子劍!可不只是用來殺人的!」
謝晨覺得這句話肯定是院長自己的原話。
謝晨從前對自己的真實實力一直都不自信,他始終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一是靠運氣,二是靠景奇兄他們的一路護送,三就是靠得自己體內的那什麼元力。
如果僅僅靠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旮旯里了。所以很長時間以來,謝晨一直在幻想著能找到自己元力的修習方法,如果能發掘出自己體內的元力,那自己就不會再怕那些敵人了。
他本來已經以曹先生的神通廣大,肯定能找到方法,甚至他還想過會不會曹先生交給自己的那個小冊子,就是元力的修習方法,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發現這兩個功法居然有些相似,特別是關於內力的修習方面,簡直就好像一個模子里套出來的一樣。
想到曹先生與懷安謹莊主過去的關係,估計這個小冊子可能就是九思功法。
不過他還是沒有放棄對那個小冊子的修習,不管怎麼說,這是曹先生交給自己的,多連練肯定有好處的。
其實這甲班的八人,無論哪一個,放到外面都是翹楚中的翹楚的存在,如果現在可以完全從懷玉劍庄畢業了,不說其他的江湖門派,恐怕連朝堂都會搶破了頭。
這八人年齡最大的也不過十七歲,最小的可能就是暮長雲,謝嬸給她定的年齡是十四歲。
十幾歲的年齡,單單境界,最低的也已經達到了玄階初期,最高的穆青邱,已經達到了玄階後期,雖說武學修習一途,越往後越加艱難,但是說他們未來能達到天階,還真是很容易讓人相信的事,如果再加上懷玉劍庄甲班弟子的名頭,簡直就是讓人不想相信都難。
就內力而言,他們也都普遍的修習到了靈澤境,而且內力最雄厚的竟然不是穆青邱,而是仇希,都已經達到了靈澤境後期。不過大家也不奇怪,他修習是最拚命的,是真的達到了拚命的地步,有好多次大家都回去了,他還一個人留在瀑布這裡獨自修習。
他平時話不多,最開始的時候很是桀驁不馴,只不過後來大家都成了難兄難弟,便也漸漸打成了一片,但是大家都感覺,仇希身上好像背負著什麼很沉重的東西,只不過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他能顯得輕鬆一些。
在甲班的日子,在這個魔鬼一樣的院長手底下,大家雖然每天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但是總體來說,他們還是很輕鬆的,心底的輕鬆。
不管他們身後站著怎樣的勢力、不管他們身上背負著多麼沉重的使命,但是在甲班的這半年,無疑是他們心裡最放鬆的時候了,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人心險惡、也沒有敵人,懷玉劍庄,把他們保護得好像襁褓中的孩子,受不到外界任何危險的威脅。
謝晨覺得這半年,是他從行走江湖開始,最為安心的一段時間。
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幾個從前的陌生人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打成一片,雖然對彼此的背景跟腳都不了解,但是彼此之間,無疑已經有了很深的信任,因為他們只需要了解對方的人就可以了。
不過,充實的日子,時間總是讓人難以察覺,從而顯得好像流逝速度快得驚人。
匆匆,已半年。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這批人,是真的不咋地,比起老子之前教過的幾批弟子,你們不管是天賦也好,還是修習的努力程度也好,都差的太遠了,不過,從今天起,我就管不到你們了,也懶得管了。
大樹底下好乘涼,但是也把你們的太陽遮完了,太陽雖好,但是總要諸公親自去曬,旁人卻是替你們曬不來的。
雖然你們武學不咋地,但是到現在為止,我對你們幾個還是挺滿意的,我想你們也不可能說出了院就懈怠了武學修鍊,所以那些廢話老子就不想說了。
嗯,還是按照慣例,給你們點最後一次名吧!」
「謝晨!」
「有!」
「穆青邱。」
「有。」
「暮長雲。」
「有。」
「師其勇。」
「有。」
「任宗蘊。」
「有。」
「仇希。」
「有。」
「婁冬傑。」
「有。」
「阮子讓。」
「有。」
仁楚三十三年甲班弟子,共計八人,全員都有!
只不過這一次,大家的答到都顯得有些沉重。
「都給我好好活下去,武學終究只是一個手段罷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