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洞房花燭夜

  幾日後，趙家托媒人赴李家正式提親，李格非、王氏鄭重以待。《禮記·昏義》上載∶「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皆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讓而升，聽命於廟，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儀禮》上載∶「昏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兩家謹遵六禮，先由媒人向李家遞上趙挺之親筆所書的求婚啟，並詢問李家對於結親的意願。李格非和王氏下了草帖，將李家祖孫三代姓名與官銜、清照的姓名與生辰八字、王氏的姓氏、嫁妝數目列於其上，由媒人轉遞趙家。

  趙挺之與夫人收到李家草帖后，便依禮送往祖廟，占卜趙明誠與李清照二人八字是否相合，卜得大吉。隨後趙挺之擬寫男方草帖，托媒人回以李家，李格非與王氏也依禮問卜，同為大吉。隨後趙挺之攜夫人登門拜訪李格非夫婦，奉上豐厚聘禮，並互換了定帖，商定了婚期。李格非夫婦招待趙挺之夫婦吃了飯，席間趙挺之與李格非客客氣氣閑談一番，避開時事不議，只說些詩書禮樂之事，倒也相談甚歡。王氏與趙挺之夫人則是閑話些清照和明誠幼時的趣事，又彼此誇讚了准女婿、准媳婦不少。此番清照可不敢偷聽了，只老老實實坐在裡屋，與如芝各自翻翻書卷。

  婚期既定，日子便如白駒過隙，兩家人忙忙碌碌籌備之間，轉眼已至清照、明誠二人大婚之日。這一日真是熱鬧非凡，汴京街頭巷尾許多路人紛紛圍觀迎親隊伍往來，驚嘆於趙家的派頭。清照恍惚間竟不知是否在夢境之中，父親的叮嚀，母親不舍的淚水，如芝與四娘的切切相伴……花轎之上，鳳冠霞帔的清照悄悄掀起一點紅蓋頭，又稍稍拉起那捲簾，向外看去。自己真的要嫁給明誠為妻了嗎？這一日真的到來了嗎？花轎在清照的心跳聲中停下，她被攙扶著，在一片殷切的喧鬧聲中一步步前行。紅蓋頭之下，她垂首看著自己綉著鴛鴦圖樣的喜鞋，直到看到另一雙這般圖樣的喜鞋，出現在自己的旁側。隔著厚重的華服，她卻似能感受到身邊人的溫熱氣息。這便是自己將相伴一生的夫君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清照心中緊張慌亂，強自鎮定，一一完成了禮數。終於喧鬧退卻，不知覺中，她已和明誠並著肩，坐在了喜床之沿。

  蓋頭被徐徐掀開，明誠俊朗的面容映入清照眼底，離她那麼的近，近到她似能數清明誠的每一縷眉毛。清照愣愣地看著明誠，明誠則微笑凝視著眼前嬌艷欲滴半含羞的清照。紅衣一襲憐嬌軟，梨靨雙渦惜嫩香。他雙手輕輕捧住清照的小臉，嘴唇溫柔地吻下，清照只覺天旋地轉，迷失在了明誠的雙唇之間。洞房花燭，紅羅帳暖，明誠溫柔的撫慰下，清照感到自己如那紅燭一般融化了，痛楚之中卻又如花瓣兒綻開，如涓涓春水湧來，巫山雲雨中已忘卻世間一切，唯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