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見盧植
茫茫夜色中，漢軍大營裏卻是燈火通明。
這幾日來，黃巾軍接連不斷地騷擾漢軍駐地，使得戰場上下無處不充斥著一股肅殺的氣息，仿佛這大漢江山真要被這些賊寇給掀翻似的，軍中難免起了些風言風語。
好在軍帳裏有老臣坐鎮，軍心才得以安定。
“噠噠噠……”
陡然間，幾道鐵青色的身影劃破了軍營外的黑暗，點綴在一片漆黑中的閃爍火光，由遠及近地逐漸擴大，停靠在了營寨之外。
為首之人，正是劍眉星目的徐朗。
“都尉，可還能下馬行路？”
考慮到他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一旁的軍侯吳豐將身子靠近了些，躬身關切地詢問了句。
“煩勞吳軍侯擔心，這點傷無妨。”
徐朗笑著搖了搖頭，在肌肉記憶下，熟練地翻身下馬。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一刻時辰前他的身子還疲憊得很，現在卻又像沒事人一般生龍活虎。
想到最後，徐朗也隻能把由頭歸結到腦海裏那神秘的光團上去了。
他明白，在那光團之中還有更多的秘密等待他解開。
“快看，是徐都尉。”
“徐都尉竟然沒死，果真是老天有眼！”
“有這等福將在我軍中，此番我軍必然旗開得勝。”
幾名負責守衛營帳的士卒們，借著營帳火把的光芒，在看清來人麵孔後，心頭也變得暖和起來。
仿佛有徐朗在，他們也安心了些許似的。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徐朗在軍營裏本來人緣就很好，此次為保障後方大部隊掩護附近鄉裏黔首任務的進行，以三百疲兵血戰兩千黃巾精銳，能夠生還已經堪稱是奇跡。
況且無論誰都清楚，待到此戰結束以後，以徐朗這偌大的功績不說拿個一官半職，重金賞賜肯定是少不了。
感受到大家熱切的目光，徐朗也微微頷首。
“中郎將可還在？”
“稟都尉，中郎將一直在軍中等您的消息，是否需要通報一聲？”
聽到這句話，徐朗心頭不禁泛起一股暖流。
他對盧植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前世熟讀的三國演義和三國誌的書本裏，隻知道那是一位性格剛毅的漢朝老臣，在後世的名頭還不如他的兩位學生公孫瓚和劉備顯赫，可在靈帝時期平定黃巾軍的戰役中，這位老臣卻是舉足輕重的。
將頭一瞥，中軍大帳就在眼前，營帳中原本模糊的身形也愈加清晰。令徐朗沒想到的是，盧植不光派人去尋找自己，此時還親自在營帳裏秉燭等候，足以見得其愛兵如子與對他的重視。
想及此，徐朗不禁開口說道。
“無需多言，待我自行與中郎將說明。”
“喏。”
士卒們讓出一條道路，徐朗自顧自地匆匆走進了營帳。
未等他開口說話，耳邊就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語氣裏帶著些許欣喜。
“可是天通？”
“徐朗拜見中郎將！”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徐朗微微抬起了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有些憔悴的身影，雙鬢染上了斑白，臉上的褶皺也鬆垮明顯，唯有那一雙矍鑠的眼睛透露著精明強幹。
冥冥中，在老者注視徐朗的瞬間，一股肅穆的氣場淡淡波及開來。
毫無疑問，這位就是盧植盧子幹。
亦是此次討伐黃巾軍的最高決策者。
一見到徐朗向自己抱拳行禮，盧植完全沒有作為上位者的迂腐做派，竟然親自起身扶住了他的胳膊。
“天通，此番你大難不死，實屬我大漢之幸。”
“若無你與三百將士浴血奮戰，不知又要有多少村寨被賊寇侵襲，受那賊首張角禍害，老夫當在朝中表你一功。”
說罷，盧植衝徐朗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悄無聲息間拉近了與徐朗的距離，滿是老繭的手在徐朗沾著血跡的戰袍上，目光中泛著淡淡的期待與讚歎。
原本他已經對徐朗的生死不抱多少希望，沒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竟然讓他的這位愛將起死回生，這叫盧植怎能不精神振奮？
感受到盧植對自己的關切，徐朗心中同樣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雖然這是他與盧植“第一次”接觸對話，但腦海裏的原本像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卻不斷的湧出來，溫熱了他的眼眶。
“多謝中郎將掛念。”
“哈哈，能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啊！這幾日天通你什麽都不要管，剛剛經曆大戰，先在軍中休息幾日。”
盧植輕輕捋著胡須，看到徐朗神色間並沒有因為功績而居功自傲，反倒是臉色古井無波，心裏對徐朗的評價不知不覺間也再高了幾分。
看來這一次血戰，自己不光獲得了一場勝利……
最重要的是，這徐朗興許也在這場血戰中變得更為成熟穩重。
“天通，過幾日老夫有一位學生前來投奔，屆時就讓他暫時歸於你的名下跟隨訓練，不知你意下如何？”
學生？
聽見盧植的話，徐朗微微眯起了眼睛。
按照原著中記載，盧植手下學生不說遍布朝野，但有好幾位都是身居要職，在日後更是能左右到這亂世的局勢。
遠如人稱白馬將軍的公孫瓚，性格剛烈暴躁，手下上千白馬義從如狂風過境，亦有少年子龍為其副將，在與異族交戰中每每斬首無數。
近如涿郡高誘，於後日獻帝建安十年，辟司空掾，除東郡濮陽令，留有《呂氏春秋注》、《淮南子注》、《戰國策注》。
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同時也是名氣最大的一位，還要屬那自稱中山靖王之後的……
劉備劉玄德。
果然不出徐朗所料，隻聽盧植三言兩語間就把話題引到了自薦學生上來：“老夫的這位學生雖說出身貧寒，卻從小便言有大誌向，老夫依稀記得往日在涿縣教學時，表現……也屬他最優。”
說著說著，盧植又歎了口氣。
“奈何他求不得官職賢位，隻得以販賣草鞋為生。”
隨著盧植的講述，那個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是大耳朵劉備！
徐朗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心裏多半有了點數：如果按照自己對這段曆史記憶的進度，現在的劉備應該剛剛和關羽、張飛聚首，正帶著一腔熱血打算來軍中報效大漢。
更讓徐朗沒有想到的是，機緣巧合之下，盧植竟然很有可能把此時感情未深且還未成名的劉關張三兄弟安排到他的名下。
想及此，徐朗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過去他看三國演義的時候，最厭惡的就是劉備這種假仁假義的偽君子，用哭和假惺惺的義氣巧立名目奪取天下，枉費了關羽和張飛對他的一片忠心，就是不知道真正曆史上是否如此……
所以眼下不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如果真是如三國演義所說的那般，就讓這位自命不凡的蜀漢昭烈帝……嚐嚐什麽叫絕望的滋味。
“天通，時候不早了，既然你有傷在身便早些休息。”
“謝過中郎將好意。”
徐朗朝盧植抱拳一拜，兩人又噓寒問暖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大帳。
回到了住宿的營帳裏後，徐朗窩在幹草和麻布搭成的破床裏，合上了疲憊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