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劉備的心思(三)
這話實則是在點醒劉備。
關羽和張飛兩人他隻能帶走一個,如果他非要將關羽和張飛一起帶走,那麽他這居庸縣令的位置就難保了,隻能老老實實的返回沮陽城來,到時候三兄弟怕是誰都走不了。
在這種時刻,徐朗覺得劉備倘若真的野心勃勃,必然會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抉擇。
“也罷!”
劉備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打了一個轉,沉聲道:“翼德,既然府君對我們兄弟三人都如此看中,你且先留在這沮陽城中為府君分憂,我和你二哥先一步前往居庸,等到府君交於你的重任完成後,再來與我們相聚也不遲。”
果不其然,聽到徐朗這話後,劉備立即轉首看向了還沒表態的張飛。
此次回來,他就是奔著把關羽和張飛一並帶回居庸的。
他在居庸籌劃了一係列事情,就等關羽、張飛到位,便可依計行事、大展拳腳,自己一旦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調回來,那他的計劃可就全都泡湯了,麵對徐朗這時候給他出難題,他必須有舍才能有得。
將三弟張飛留在這倒不是壯士斷腕,而自己所作最壞打算時預先算計好的。
若是回到這上穀郡來,他就又要寄生在徐朗的屋簷下,在這種情況下,劉備自覺難以施展,便隻能後退一步,暫時讓張飛留在這裏為徐朗效力,日後再找機會將其從徐朗手下帶走。
徐朗聽到這一番話,也向著張飛幫腔道:“沒錯,你們兄弟三人情深意切,無論在哪裏,不管是不是在一起,都是好兄弟!”
本來張飛還有些猶豫呢,徐朗這一番話傾吐出來後,瞬間令他有所決斷,銅鈴般的大眼閃著晶瑩的光,隨即朝自己的兩位結拜異性兄弟拱手道:“大哥、二哥!”而後將身子向下一墜。
“翼德雖然很想與哥哥們一同前往,不過當下郡中確實缺人,尤其軍中那幫新兵,俺怕沒了俺的鞭子,他們一個個又是要上了天,待到俺把他們練好了,必然請辭,到居庸與哥哥們匯合!”
“唉,你啊,少用些這種粗暴的法子待人。”劉備微微歎了口氣,心裏感慨萬千。
即使這也算他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也知道自己日後還有機會再來要人,但他此刻依舊不舍。
並不打算給劉備繼續煽情機會的徐朗見狀,直接出聲打斷道:“行了,既然都說好了,翼德你且先返回軍營繼續操練士兵吧,我代你送送玄德和雲長。”
隨後他又看向了劉備和關羽,笑道:“反正居庸不遠,他們也可以常常回來看望你!”
張飛正想要請求徐朗,讓他再送送劉備和關羽呢,結果徐朗又是一陣勸導,好不容易將執拗的張飛勸下後,最終張飛還是領命告退,離開了太守府,朝軍營而去。
張飛勸回了軍營後,劉備和關羽也沒多留,在他們剛準備走時,徐朗則是叫來了太史慈叮囑道:“子義,你且親自帶人去幫雲長收拾一下吧,順便看看他們缺些什麽。”
徐朗這哪是擔心劉備和關羽人手不足或是缺衣少食,他這是怕他們返回軍營收拾時,又去私底下找張飛,令好不容易勸下的張飛又改變主意。
他好不容易想辦法才換了張飛留下,他可不想再出什麽意外。
與此同時,徐朗還特地令太史慈從自己手下親衛裏,挑幾名能幹的,贈與劉備和關羽,說是也能幫他們,實際上在暗地裏會做什麽事,他和劉備都心知肚明。
待到劉備和關羽一行人收拾完並迅速離開了沮陽城後,徐朗決定去盧植宅院詢問一下今日劉備到訪的事,看看從盧植那能不能得來什麽有用的信息,走到太守府門前時,又不知找什麽理由開口,猶豫了起來。
恰在此時,沮授和甄逸也正好剛拜訪完盧植,正準備來找徐朗,於是三人就這麽在太守府門前相遇。
知道沮授和甄逸方才是從盧植那回來後,徐朗索性將兩人引到殿內,並將劉備索要關羽和張飛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番簡單地敘述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在徐朗話音落下時,沮授躬身問道:“府君,恕下吏直言!”
“但說無妨。”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劉備不久後必會再來尋理由將翼德調去居庸,不知府君可有想過若是劉備再來要人,府君該如何應對?”
“公與以為呢?”隻見徐朗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
“下吏以為,既然府君已經讓關都尉與劉縣令返回了居庸,那當下可先讓人觀察一段時間,一年之內如果沒有得到府君想要的結果,當降其職,將其調回沮陽。”
“我想要的結果?”聽出沮授在試圖引導自己,徐朗嘴角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意,沉聲再道,“可得不到我想要的結果,我可不僅僅隻是會降他職,若是我真不想要了,就直接棄了呢?”
“那更好,但下吏以為,此舉還不夠狠!”
“那公與以為怎樣才夠狠?”徐朗笑意更顯,目光中閃過一道寒芒。
似乎頭頂也長著一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像是感覺到了徐朗言語中的寒意,沮授的頭埋得更低了。
“府君殺過的人比下吏獵過的狡兔、屠過的獵犬還多,府君心裏應該比下吏更清楚.……怎樣才算是狠。”
狡兔?獵犬?
這沮授這簡直就是明示他要趕緊除了劉備呀!
徐朗也知道這劉備已經心生野心,留著一個有野心的人在身邊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過他覺得沮授前半段的話還是有道理的,準備給劉備的這一年時間,即使給他自己的一個期限,也是給劉備的期限。
一年之後,劉備如果沒有選擇他,那麽他隻能任其自生自滅了,又或者足夠狠的去解決這件事。
“這話怎麽越說越離譜了呢?”
甄逸見情況不對,趕忙緩和起了氣氛,轉移起了話題,說起方才和盧植討論起的治理沮陽城的事。
他們一開始前去拜見盧植,本就是為了向這位曆任兩地太守的盧植取經的,而盧植也是就兩人目前所遇到的問題,還有上穀郡實際情況給了許些意見。
就在甄逸說起盧植意見,尤其是提到根據上穀郡稅賦和府庫情況所提的幾項建議時,徐朗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他決定召開一次貿易交流會,將周圍郡縣有名的商賈都邀請過來。
一來是為了令沮陽的商業更加繁榮起來,二來則是為了日後通過販賣多餘資源換取錢糧做準備。
如果能夠與這些商賈建立交情,那麽等他研製出了品質更好的紙,還有完全可以當做奢侈品打造,並擁有獨家販賣權的玻璃,就可以借助這些人,將產品遠銷異地,屆時也能由這些商賈將上穀郡的名聲也打出去。
不過這話說回來,自貿區雖是能讓商賈獲利,但徐朗自知上穀郡乃邊塞之地,在商業麵前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要想對商賈對這次交流會產生足夠的興趣,還缺一樣讓商人無法拒絕的吸引力。
就在徐朗摸著下巴,一邊聽著甄逸的匯報,一邊琢磨思索怎麽辦起這個交流會的時候,揣在懷中小袋子裏的那倆玻璃球輕輕相撞的聲音,點燃了徐朗的靈感:就你了,在交流會中再辦個“玻璃球”拍賣會!
張寶留下的這十八顆玻璃球可是這個年代的稀罕玩意,本就打算想用它們變現成錢財的徐朗,覺得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年代的人對透明之物的稀罕和追捧,再在這個基礎上做做文章。
比如給這玻璃球編幾個離奇玄幻的故事,再遣人以這個年代不曾有的拍賣會形式,現場叫價拍賣,甚至可以利用一些手段。
對於那些見多了晶瑩玉石的富貴商賈,或是那些地主豪強來說,玉石有時可能還算不上稀世珍寶,但這可是完全透明且規格和光滑程度都是玉石不能比擬的東西,他們都未曾見過。
隻要宣傳得當,引來足夠分量的人參與,同時在拍賣會上安排上自己的人手,在配合追價、加價到差不多的程度時及時收手,打出噱頭。
如此一來,這徐朗前世兒時手裏的玩物,完全可以成為這個時代的又一無價之寶,同時通過拍賣會收獲一筆錢財,做到名利雙收。
日後等玻璃製造技術研發並且成熟後,他在上穀郡施展拳腳的資金籌碼也有了來源。
想到這,他立即將這個交流會和拍賣會的想法說了出來。
甄逸聞言大喜:“主公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妙了,若是能夠成功,日後我上穀郡也不用再為錢財發愁了,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不知道主公說的那個寶貝是什麽東西呢?”
甄逸說著,又看了也是一副不知所雲表情的沮授一眼,訕笑道:“我等雖也算不上博覽,但也算不上鄉野村夫,這種晶瑩剔透確實也沒見過,不知主公可否給我們先看上一眼?”
徐朗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方才自己光顧著說自己的想法了,懷裏的玻璃球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給他們倆看,旋即掏出了裝玻璃球的小袋子,將兩顆玻璃球輕輕放置在了手上。
“怎麽樣,這寶貝有這個分量吧?”
“這個是!”
饒是出身中山無極的大家族甄逸,麵對如此透亮的玻璃球,在此刻也都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出於血脈裏對晶瑩透亮之物喜愛的原始本能。
“對,他就是我剛才說的雲夢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