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穩定人心
涼風拂麵,三月的風帶著許些未完全褪去的寒意,巳時三刻的陽光並不算溫煦,但還是有些刺眼,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陽光直射不到的地方,已穿好甲衣的徐朗輕咳了數聲,方才開口。
“諸位,今日在城中抓捕了兩名鮮卑細作,在經過審問後,現已確認北麵的鮮卑賊寇又踏入了我上穀郡境內,準備對我上穀郡,尤其是商賈們,發起劫掠。”
此言一出,人群中陡然響起一陣騷動,對於此意料之中的事情,徐朗並未予以更多關注,而是微微挺起胸膛,愈加洪亮地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諸位當中今早已經有人從這兩名細作口中知悉了這個消息,也許有些人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離去,有些人可能還在猶豫,擔心此番又是曠日的腥風血雨。”
“但在城外的不過是三百鮮卑遊騎,如今,在這沮陽城內的有三千帶甲,堅固的高牆,倘若鮮卑來犯,足以保護各位的安危。”
徐朗動情地說著,目光不住地在眾人臉上打量。
一方麵是想通過此舉感染眾人,一方麵是想跟潛藏在人群中的手下,一起找尋興許也混雜在這一眾人裏的可疑麵孔。
而在徐朗的朗聲演說下,市隧以及遠處往來的百姓黔首,也愈來愈多被吸引過來,以徐朗所站高台為中心,聚集起來。
“北麵而來的這幫蠻夷,自建寧元年起,年年犯邊,歲歲劫掠,殺我良善子民,奪我儲糧冬衣,無歲不被鮮卑寇抄,殺略不可勝數,我大漢苦鮮卑侵擾久矣!”
“這裏,是我等大漢子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讓鮮卑賊寇如匈奴一般畏我漢人軍威,不敢再犯我大漢,此乃我輩邊關戍將之誌,亦乃我徐朗之誌!”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鮮卑血,讓鮮卑賊寇見我漢家兒郎便懼如膽寒,不敢再觸我軍威,此乃我輩邊關戍將之誌,亦乃我徐朗之誌!”
“徐朗不才,自忖無飛將軍之功績,無冠軍侯之威名,但我有豁出一切守衛我上穀郡、護我百姓的膽量,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去年,鮮卑賊寇潛入我沮陽,半夜放火襲營,圍攻府邸,但卻無一百姓死於此禍亂,我徐朗做到了!足足數月,沮陽城內不見鮮卑賊寇身影,我徐朗也做到了!”
伴隨著徐朗誠懇的話音落下,人群中已有不少人被徐朗誠摯的話語在內心裏激起了熱血。
尤其是那兩句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七言詩句一出時,不少久苦於鮮卑劫掠的商賈們,都是頗有感觸,更別提那些土生土長的上穀郡百姓。
這部分商賈和愈來愈多的圍觀者,他們或許不是熟讀經書的儒生博士,也不是精通文韻的詩人賦家,但不少人也受過鄉縣之學的熏陶,略通文字一二。
所以當徐朗那兩句詩一出,字裏行間所蘊含的炙熱情感,似噴湧而出一般,激蕩起了他們內心對鮮卑人積壓已久的怨恨。
可這並不能作為他們就此留在城內,不為自己著想,不為需要自己努力才能供養得起的一大家子人著想的原因。
商人自古逐利,不給他們一些實質性的東西,他們是不會僅憑此聞之熱血,但未見其行的話語,做出一些在他們看來仍舊是不劃算的行動。
徐朗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先是向四周的人環視著行了一禮,而後鏗鏘有力地致歉道:“此番鮮卑劫掠乃我徐朗之過!”
“城外的鮮卑遊騎,我會親率虎賁出城討伐,擊退此來犯之敵,為了保衛還在路途的客商不受劫掠,為了還在沮陽城內諸位的安危。”
“也希望諸位可以相信我徐朗,相信我手下士卒,安安心心地留在這沮陽城中,靜候我凱旋佳音,待到我將來犯的鮮卑賊寇趕走,諸位再出城也不遲。”
不遠處,一身戎裝太史慈也是當即行禮,趁勢高聲呼喊道:“城外三軍待命,隻待主公一聲令下,隨時可出擊討伐!”
太史慈一行禮,周邊身著甲衣、手持槍戟的將士們俱是應聲跪下,井然有序的動作,令這一片土地發出了齊整而又肅穆的聲音。
“好!”
徐朗心生豪氣,轉首下令道:“子龍、翼德聽令!”
“在!”兩人異口同聲。
“你二人各領三百騎,與出城迎擊來犯的鮮卑遊騎!”
“喏!”
人群中似乎漸漸有了騷動,徐朗立馬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諸位,我身為上穀郡太守,又為破鮮卑中郎將,領此虎賁之士,出城擊退來犯之敵乃我分內之事。”
“保住城邑不被攻破,亦是我之職。”
說到這,徐朗又是深吸一口氣,提高了音量:“故此番出征,我隻率此六百人,其餘士卒皆會留於城內拱衛城池,保衛各位的安危。”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這是前漢名將陳湯上書前漢元帝裏的一句話,人群中不知誰這麽喊了一句,不少已是被激起情緒的人也跟著大吼了起來。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受到感染的士卒也跟著大吼了起來,一時間眾人的氣勢直衝天際。
“明犯強漢者.……”
遠處,聽著這此起彼伏的聲浪,從頭到尾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盧植眼裏透著精芒,負著手,沉吟自語,在巨大的聲浪裏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也無法從他有些複雜的神情裏看出什麽。
隻有稍微近一些的人,才能從他不斷張閉的嘴裏聽出他其實是在重複著些什麽,而他重複著的便是徐朗方才所說的那兩句詩。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他不斷地重複著,雖然心裏有件事一直膈應著,但這兩句詩也不斷地在他內心裏提醒著他,他舉薦徐朗為上穀郡守沒有錯,他舉薦徐朗為上穀郡守沒有錯.……
這個時候徐朗已經來到了在一旁等候的太史慈和沮授身邊,將後續的計劃又叮囑了一番。
此次他出城之後,城裏軍政之事就基本交給他們二人了。
雖然徐朗是要按之前所說那樣,應該將軍政之事全都交於沮授決策,但沮授各種推脫,並再三要求一定要再加一人與他一起負責,還推舉了太史慈,所以徐朗也是順從了他的建議。
按一開始的計劃,徐朗出城後,沮授和太史慈會配合著,暫時統領城中事務,並在此次危機解除之前,嚴查進出人員,防止有人將消息散播給了鮮卑人的遊騎。
徐朗剛才的那一番話是為了穩定人心,讓商賈們自願待在城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就此放棄一些強製手段來控製局麵。
並且不止沮陽一縣,其餘各縣也會在接下來幾日收到指令,也一起執行此命令,同時鼓勵城中百姓檢舉揭發,隻要抓捕到鮮卑人奸細,便會有豐厚的獎勵。
如此一來,城中的諸多百姓也能被發動起來。
徐朗出城之後,則按照原定計劃,沿著官道朝著居庸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