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起

  蘇離走進一家店鋪，見掌柜坐在裡頭百無聊賴撥弄著算盤。轉頭瞧見架子上布著一塊紅綢布擺一嵌玉小銀冠還有旁邊一條冰藍暗紋頭帶，看了又看，著實不知該如何挑選。

  「本店價高，若只是隨便看看，好走不送。」蘇離見掌柜的頭上戴著一頂皮貂風帽，兩小撇外翹著實有些喜感。

  蘇離笑問道：「掌柜的，你這兩樣價格幾何？」說著，指著剛剛看中的兩樣，問道。

  掌柜見蘇離問價只是懶懶道：「各紋銀五十。」

  聽見這價格，蘇離不禁眉頭一皺，果然價高。

  「若是不買，還請別處去。」掌柜拿著算盤輕輕一甩，珠子響起清脆的聲音。

  「買！」我說著，轉身才想起芍藥沒跟在身邊，往日錢袋都是芍藥帶著的，我尷尬笑道：「能否請掌柜留著這兩樣，我回去取錢。」

  掌柜眯著眼睛，看了蘇離一眼道：「姑娘，看那。」

  蘇離順著掌柜手指著的方向看去，竟是一個足有五歲孩童大的『不』字，尷尬呵呵笑了幾聲，正要轉身離開，聽見沉重一聲砸在木頭上的聲響，連忙回過頭，見掌柜算盤旁放著一個碩大的錢袋。

  原以為這掌柜的會因這錢袋而好言好語，見掌柜抬手拿起錢袋掂了掂，將錢袋放到檯子底下，道：「歸你了。」說完，又只是同蘇離剛進門時一般百無聊賴望著地板發獃。

  蘇離詫異看了看白起，道：「你怎麼隨身帶了這麼多銀子？」

  「鍛煉。」白起簡單回答。

  蘇離尷尬笑了一笑，便要走，白起提醒說道：「東西。」

  「你付的錢自然是你的東西。」蘇離隨口說著，但又見白起的樣子，盈盈笑道：「還記得剛剛你可說你沒有缺的也沒有想要的。」

  白起沒有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

  蘇離隨手將頭上的簪子取下，遞給他道：「喏！這錢權當是我找你借的，這簪子便是抵押物。」

  白起看著蘇離手裡的簪子，無情道：「我不需要。」

  這傢伙倒真的是柴米不進，蘇離著急道：「我是要給我兄長買的東西，我不能平白收了你的禮，你若是不收這抵押品，這東西我也不要了。」

  「可以。」白起道。

  蘇離連忙道：「怎麼可以！那一百兩紋銀又不是什麼風刮來的，天上掉的。」見白起依舊木木站在原地，蘇離把簪子放在桌面上，對掌柜道：「我能否用這簪子換回那銀子？」

  掌柜的朝剛剛那個『不』字方向努了努嘴，很明顯告訴她了答案。

  得！終於知道為何朝雲對白起沒好氣了，現下蘇離都想踮起腳拽著白起的領口對他瞪眼來表示自己鬱悶。

  好！那就看看誰更技高一籌！既然你要裝，索性我也跟你裝！

  蘇離暗下決心，伸出手將小銀冠用墊著的紅綢包好拿在手裡，又拿起冰藍頭帶放與簪子一起，道：「這冠是我想著等兄長回京送他的禮，頭帶是要謝你剛剛出手之恩，還有這簪子是抵押物，你要與不要皆在你。反正這簪子我便放這兒了，誰拿走與我無關。」

  話才說完，蘇離故意大步走出鋪子，往與朝雲人群相反的方向走了好遠。

  聽見身後一陣叮噹聲音停住腳步，蘇離故意掩了臉上的笑意麵無表情轉過身，見白起手緊緊抓著簪子和頭帶，揚著聲音歪頭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白起點頭，真是個悶葫蘆，連個聲音也不大願意出。

  蘇離轉過身，竊喜轉身又肅了肅聲音道：「到時候你拿著簪子到相府找我，我定會給你銀子，絕不欠你的。」說著，抬腳要走。

  「等等。」白起喊道，看了眼手裡拿著東西，尷尬道，「謝謝。」

  聽著白起說謝謝，蘇離轉過頭見他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著實有趣，笑出聲道：「收了便不能反悔了，男子漢大丈夫，這一來一往便是買定離手了。」

  蘇離哈哈笑著，上氣不接下氣，緩了許久才道：「就知道這招對你有效，以前我和兄長上街也總這樣。我家兄長是個木頭，你看著竟也像個木頭。」

  白起嘴角輕勾，那似乎在笑，只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更加詭異，蘇離立馬收了笑意往後退了一步，道：「你要笑便笑，這般似笑非笑的樣子是要作甚？」

  蘇離抓著手裡包著小銀冠紅綢往身後一藏，沒底氣道：「不能反悔的。」

  「赫連小姐。」白起憋紅著臉，蘇離看著他不自覺也跟他憋著氣，良久聽他說道：「不反悔。」

  聽白起說完，蘇離瞬間鬆了口氣，往前走又見另一攤子上擺著許多用油紙擺著的糕點，她看著賣相倒是十分不錯，只是不知道小販是否也在擁簇朝雲的人群里，小攤子竟無人看管。

  蘇離挑了許多樣點心，想到身上沒有錢又想到若是對白起故技重施定是無效了，又是抬手要去卸耳上的耳環卻被白起攔住。

  「這是宮裡暗衛，不用給錢。」白起道。

  蘇離狐疑看著他，想他定是要反誆自己一回，又繼續要脫耳環的動作。

  白起嘆了口氣走到攤子裡頭，彎著腰，一番哐當作響。

  蘇離好奇他的動作便不再執著要付錢這件事，探著頭好奇看他到底是有什麼把戲。

  好一會兒，白起嗆了幾聲手裡拿著一塊積灰的牌子，另一手往懷裡摸出一塊相似的牌子，朝蘇離眼前分別將兩塊牌子前後翻了一遍，惜字如金道：「一樣。」

  蘇離諾諾點頭，手裡提著許多糕點實在拿不下了，白起抬手拿起剩下的糕點。

  「你怎麼知道這攤主是暗衛？」蘇離側頭問道。

  「小白！」

  一個中年聲音從身後響起，想著眼前這個帶著破布氈帽身上還有幾個補丁但一身乾淨的小矮胖子便是隱藏為小攤主的暗衛了。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又拿東西不給錢。」小矮胖子一臉笑意，話里卻聽不出絲毫責怪與不滿。

  蘇離看著這『暗衛』似乎與白起十分相熟的樣子，只是白起臉上依舊冷冷的模樣，這兩副表情鮮明對比。

  「你怎麼還是這個害羞樣子，這麼多年了還不改改你的脾氣，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蘇離還想聽這位擅於偽裝的『暗衛』絮叨叨說話，沒準能滿足自己一些好奇心，正想的時候見這位『暗衛』正上下打量著自己，突然被他拍手嚇了一跳。

  「這一定是……」他話還未說完，白起抬起手一副攔著的樣子。

  「不是。」白起這次說話變快了一些。

  「哎呀，你別騙我，雖我是上了點年紀，我還是能看出來她是……」這個暗衛的話又被白起打斷。

  「赫連氏。」白起又道。

  蘇離想著大概是這個暗衛有所誤會，點頭笑著自曝姓名道：「我是赫連蘇離，還未請大人姓名。」

  「赫連……」暗衛低吟，「赫連蘇離好像在哪裡聽過。」他撓頭想了許久，大聲叫道：「阿！」這一聲好一個高起低落，他連忙笑著道：「我就說！我能看出你是赫連相爺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