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個個的,都是戲
蘇離遇見修懷瑾在憐香院摟女人在懷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何為天崩地裂,撕心裂肺。她氣急敗壞提著護院的劍直抵修懷瑾的喉嚨,劍尖劃破修懷瑾的皮膚幾滴血液落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
「你竟敢如此作踐自己,作踐我對你的心意,白起你活膩了嗎?」
「相爺千金屈身到此地,難道不也是為了尋歡作樂嗎?」修懷瑾輕笑道,他摟著女人的力氣緊了緊,抬手輕撫女人的臉龐,掃了一眼蘇離。
「憐香院的女子比小姐你更懂情趣。」
「情趣?」
蘇離笑出聲,將劍指向修懷瑾懷裡的女子,她覺得噁心至極,恨不得立馬殺了她。
「這種投懷送抱、賣弄風騷隨意對男子寬衣解帶的女子,哪一點值得你如此!她到底哪裡……」
修懷瑾笑出聲,打斷蘇離的話,他將女子拉到身後,自己靠近她舉著的劍,違心道:「就因為她們懂得男人的喜好,懂得我喜歡怎樣的女人,更懂如何侍候我。」
蘇離被氣得發抖,她將手裡的劍扔到一旁,來這憐香院只是要讓夕顏多幫忙打聽一些那些官員之間的消息,如今卻被氣得將來意拋之腦後。
「真是噁心。」
「赫連小姐真是有趣,這性乃是本能,男人尋花問柳再正常不過。」修懷瑾揚聲,故意將蘇離的身份公之於眾。
修懷瑾亦是在提醒她,別再女扮男裝來這種地方,自以為是的聰明有朝一日只會害了她,可惜此時的蘇離哪裡會明白他的用心,只會覺得修懷瑾此時暴露她的身份是在羞辱她。
蘇離緊緊抿著嘴,胸腔中迅速瀰漫著酸脹感,慢慢湧上來,直到她感覺到眼眶一熱,她緩緩伸起手道:「怪我識錯了人,付錯了心。你我今日三擊掌過後,橋歸橋,路歸路,前塵過往再不做數。」
「好。」
修懷瑾強忍著心中的種種情緒,應聲道:「前塵過往再不作數。」
一次擊掌,是初遇時的畫面。
二次擊掌,是她挽著他的手,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細語說笑。
三次擊掌,是她為了搭救他,違心發誓,還有宮變那日冒死送宮牌。
三次擊掌聲音過後,蘇離放下手看著修懷瑾,她努力的強忍著眼淚又看向他懷裡的女子。
蘇離突然笑出聲,轉身便走。
臨離開前吩咐護院將憐香院砸了乾淨,只是不管她再如何生氣卻也狠不下心要對他動手,即便芍藥要讓護院打他,她卻不曾點頭答應。
蘇離哭著回府,見一輛馬車正離開,聽一陣陣的恭賀聲心生悲涼。
原來傳達是宮裡旨意的太監,她知自己有朝一日是進宮的身份卻依舊放不下剛剛在青樓懷攬美嬌娘的男人,她的娘親告訴她真心待人亦會得到對方的真心,這是生存之道,明明她也是付出一顆真心啊,換來的確實被輕賤的結果,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有什麼可樂的。」赫連蘇離厲聲喝止院里一臉笑意的侍女,她將桌上的東西悉數都甩到地上,見侍女跪著收拾碎片膝蓋已經滲出血,「別收了,都滾下去!」
芍藥拿著帕子擦拭赫連蘇離手上的血,嘆氣說:「小姐心裡有氣發作了也好,憋在心裡反而傷了身子,她們都是新來的沒見過小姐這般動火,一時慌了神才不顧自身跪在地上收拾,小姐不必往心裡去。」
「她們自己亦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我生氣她們也不必這般作踐自己。」
赫連蘇離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扔在地上,「對了,就是作踐。白起作踐我,連一個娼妓也敢來作踐我。」她緊緊咬牙,用力拍著桌面,喊道:「付出一顆真心又如何!自小到大我對誰高看一眼,他們不都是感恩戴德的上趕著討好我,哪裡受過這等氣。」
「白起辜負小姐,奴婢讓人去教訓他。」芍藥見赫連蘇離怒視著自己,忙低頭道,「奴婢失言,請小姐恕罪。」
「連你都這般氣不過,若是爹爹知道了肯定會將他千刀萬剮了。」
赫連蘇離又是哭又是笑,她緊緊握著芍藥的手,搖頭道:「今日的事不要讓其他人知曉,芍藥,白起會死的,他不能死,不能。」
「小姐!如今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著那個負心人,這才幾日,他已經攬了她人入懷,若小姐不放下這段無緣的情分以後還如何進宮服侍。」
芍藥抱著赫連蘇離,聽著懷裡的人哭得傷心,她再無其他的話來安慰。
赫連蘇離哭腫了雙眼,坐在床上看著屋裡進進出出的侍女,捧著喜服和諸多首飾。
「原來都是準備好了的,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可惜我不願意又能如何,對強權低頭我不是頭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隔了兩日,白起帶了許多蓋著紅綢的東西到瀲灧閣,他只是對蘇離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恭喜。」
蘇離怔了怔,看著白起身後的人,道:「這是何意?」
「小姐有喜,赫連府有喜!」
白起還未回答,只見一個嬤嬤笑臉迎前,她拉著蘇離的手摸了又摸,她道:「這好日子便是小姐的生辰之後。」
蘇離尷尬收回手,朝白起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起看了嬤嬤一眼還未開口,蘇離見赫連夫人由著身邊侍女攙扶快步走近,赫連夫人笑著拉過老嬤嬤的手,笑道:「這便是宮裡派來的嬤嬤了吧?快,先扶嬤嬤去屋裡歇息。」
嬤嬤還未說話便被兩個侍女扶著進屋,蘇離拉著赫連夫人,問道:「這是怎麼了?」
「哎呀,你這個傻孩子,這還看不明白?」赫連夫人臉上的笑容更濃,說:「皇後娘娘點你成太子妃了。」
是啊,太子妃。蘇離這才醒悟過來,她早在兩天前已經知曉了宮中旨意,只是這事情真正發生在眼前的時候,竟一時間反應未及。
蘇離努力做出一個笑容,她還以為會有什麼變數,還以為看見白起的那瞬間的時候會有什麼不同。
原來,沒有。
蘇離見赫連夫人含笑走進屋裡與老嬤嬤攀談起來,轉過頭看著白起,只是覺得無比嘲諷。
這些東西竟然是由他送來!看著白起臉上笑意淺淺,不禁言辭道:「素來選太子妃應該進宮由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親自……」
「阿離,你進來。」
蘇離噤了聲,只是冷漠看著白起,看著依舊面目表情,絲毫未因為她要與其他人成親這件事有什麼不同,心裡更感覺難過。
「阿離!」
赫連夫人見蘇離未答應自己,起身走到門邊,見蘇離眼睛死死放在一個侍衛裝扮的男子身上,心裡醒悟大半。
藏去心中的猜想,赫連夫人笑著拉起蘇離的手走進屋,邊走邊道:「你這孩子如果進了宮還依舊這副樣子,我可放心不下。」
「赫連夫人哪裡話。」老嬤嬤看了蘇離一眼,眉眼裡都是笑,她道:「老奴見赫連小姐甚好,真不愧是皇後娘娘欽定,太子殿下點頭的。」
赫連夫人聽見這話,笑意更濃,道:「她這是還未回過神來,忘了禮數,嬤嬤請勿見笑。」
「無妨,老奴是受了皇後娘娘的意思過來教赫連小姐禮數,以後還望小姐多提點老奴。」
正說話間,老嬤嬤轉頭瞧見門外的鏈誠,「喲,殿下怎麼來了。」嬤嬤連忙從位子上站起,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