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0
蘇離恍如墜入深淵,眼前是三姨娘、娘親、爹爹,他們笑著朝自己走近,但臉上的寒冷讓她連連後退。
「不要,不要。」蘇離喊著,在掙扎間驚醒,見原是一場夢心裡才鬆了口氣。
「阿離。」
赫連夫人紅腫的眼坐到床邊,拉著蘇離的手,淚眼婆娑。
蘇離卻猛地收回手,只是一臉警覺看著眼前自己的生母,沉默不語。
「阿離,你這是在怪我。」
「女兒不敢。」蘇離心中難過,抬眼看著赫連夫人,心中實在不忍,道:「還請娘親切記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什麼事?」
蘇離抬頭見相爺從屋外走進,脫下的披風上落著雪,赫連夫人連忙慌亂站起心虛低著頭。
相爺靠近火爐,暖了暖手才走近,道:「怎麼了?」
蘇離搖頭笑道:「娘為著宮裡的旨意忙前忙后,女兒擔心她的身子,讓她不要太過勞累。」
相爺看著赫連夫人,伸出手輕輕握著她的手道:「這些事便交給旁人打理便是,再如何左右還有宮裡派來的人,你又何苦如此勞心勞力。」
赫連夫人忙笑道:「阿離是我們的女兒,婚嫁大事自然是要上心些。」
蘇離閉目點頭,睜眼緩緩道:「女兒累了。
「你且歇著。」
相爺同夫人走出屋子,蘇離喚來芍藥將屋裡炭火加更多些。
芍藥轉身走出屋子又連忙跑進屋裡,悄道:「殿下來了。」
蘇離忙著要起身,又問芍藥,自己的頭髮是否亂了。
「聽說你暈倒了,怎麼了?」鏈誠微微皺眉,坐到床沿,伸手探了探蘇離的額頭溫度。
蘇離搖頭,笑著說沒事,見鏈鋮的肩上有雪,抬手替他掃去殘雪。
「外頭下著雪,殿下怎麼過來了。」
「適才出了恆親王府聽你暈倒便趕過來了。」鏈鋮脫了沾雪的外袍,遞給芍藥。
「勞殿下挂念,我沒事。」
「小姐還說沒事,夫人剛剛可嚇壞了。」芍藥努嘴說道
「多嘴。」蘇離輕聲喊道,見芍藥噤聲低頭遞上手爐,她接過放在鏈鋮手裡,笑道:「殿下不要聽芍藥渾說。」
「我見你身子這般,若是能早些入宮得御醫照料也是好的。」鏈鋮說著,喚來白起說道:「你回宮將白御醫請來。」
蘇離攔住白起,對鏈鋮說道:「若是這時喚御醫過來,怕是要驚動宮裡了。」
「無妨,御醫過來給你請平安脈也是情理中。」
鏈鋮抬手讓白起離開,對蘇離道:「明日我便讓白起在你身邊,他身上有腰牌,以後進宮請御醫也方便些。」
蘇離嘴角一凝,她抬眼看著面無表情立在一旁的白起,眼睛微脹,良久才回過頭看著鏈誠,點頭淺笑道:「多謝殿下。」
鏈誠扶蘇離躺下,道:「你好好躺著,一會讓御醫過來給你瞧瞧。」
不消幾刻鐘,蘇離聽門外一陣驚呼隨即見白起拉著一個上了些年歲穿著御醫服飾的男子。
「可嚇死我了。」
白御醫心有餘悸拍著胸口,理了理衣服,對鏈鋮作揖道:「殿下。」
「白御醫你過來瞧瞧。」鏈鋮說著,起身走到一旁,將手背在身後。
蘇離見白御醫從隨身背著的箱里掏出一方帕子放在自己的手腕處,好一會兒,才道:「赫連小姐並無大礙,太子不必如此擔心。」
「那便好。」鏈鋮點頭道。
白御醫收起帕子疊好放入箱子,「只是小姐身子孱弱還需多加調理,平日里用的葯得仔細些,微臣去寫方子,照著方子調養幾日便好了。」說著,起身走到一旁提筆寫著方子,期間抬頭看著白起。
「你這混小子,我這把老骨頭能經你幾次折騰,整日拉著老夫飛來飛去的。」
白起皺眉催促道:「你快寫。」
白御醫一邊說著,「上次是公主府這次又是赫連府,小心我告訴你師父去。」一邊拿起寫著方子的紙吹了吹,笑道:「你便拿這方子抓藥去吧。」
白起拿了藥方連忙往外跑,白御醫走來又對著鏈鋮作揖道:「赫連小姐多加歇息即可,殿下不必擔心。」
「你先退下吧。」鏈鋮吩咐道。
白御醫應聲轉身走出屋子,蘇離見白御醫倒有幾分像老白的模樣,於是開口說道:「這位御醫似乎與西街老白有幾分相似。」
鏈鋮笑道:「他們是親兄弟,自然是像些。」
蘇離點頭,想著老白看起來似乎比剛剛的白御醫小上十餘歲的樣子,倒一時想起老白對藥理頗懂,先前在公主府也是得他照料,這一來二去倒也說通了,家裡有一個得宮裡賞識的御醫自然醫術不在話下,老白定是耳濡目染也懂了許多。
「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鏈鋮說著,抬腳要走。
「殿下。」蘇離起身喚道。
「怎麼了?」鏈鋮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蘇離。
蘇離坐起身,露出幾分關切道:「雪夜裡只怕更冷了,殿下還請照顧好身子。」
鏈誠點點頭轉身離開。
蘇離見芍藥一臉竊喜,招手讓她到跟前,連忙抬手颳了她的鼻樑,道:「你這丫頭,剛剛在太子面前渾說什麼?這下又是一臉偷笑,心裡藏什麼壞了?」
「奴婢是見殿下對小姐這般,心裡高興。」
芍藥替蘇離掖好被子,又道:「殿下比起屋外頭那位,定是哪哪都好的,小姐這下心裡可好些了吧?」
「你這丫頭,越發大了,張嘴便是渾話。」
蘇離心裡緊張自己心事被芍藥知曉,拉著芍藥要來刮鼻子。
芍藥卻一早知曉蘇離要做什麼似的,捂著鼻子站得老遠。
「小姐心裡想,還不許奴婢說。」芍藥不滿道。
「芍藥,這些話你尋常時候說說便罷了,有些人有些事不要再提。」蘇離捏著被子上的玉蘭花瓣,低頭提醒道。
「奴婢這些話只在小姐面前說,若是旁人,奴婢可不會多嘴一句。」
芍藥捧著茶盞,走到蘇離跟前,垂眼道:「奴婢見小姐與殿下這般,便覺得心安,多說宮門似海遙望不及,奴婢瞧著小姐這宮門是入對了。那海里有小姐的少年郎,小姐怎麼會不去?」
蘇離見芍藥這般打趣自己,臉一下子羞紅了,讓芍藥不要再說,芍藥笑著也知趣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