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靈石
厲文靖憶起上周乾坤門內請來的一個長鬍子大夫,大夫與爹爹一路談笑風生,說對娘親的病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一坐下來探過脈像之後,便神色凝重,連開藥單的筆抓在手上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還是厲文靖眼疾手快拾起來重新放回大夫的手掌中,待她抬頭望去,大夫有些失神落魄,迅速開出一份溫補的藥單,沒有說病因就急匆匆地離開了。爹爹追著大夫一直送到大門牌坊外,大夫一直推辭著別送別送,說這病他沒有這個能力,要爹爹再找找其它大夫。
厲文瑤一眨不眨地看著娘親,感覺她沉重的眼皮動了一動,她正想喚醒娘親,卻看到娘親時而似嗔若喜,時而口中喃喃自語,她想湊近一些細聽,不料敏秀姨媽剛好推門而至,「咯吱」的推門聲剛好掩蓋了娘親的呢喃。
厲文瑤捧著臉腮,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替娘親掖了掖被子的角,趴在床邊昏昏入睡,口中念著:「娘親,你又做夢了。」
敏秀姨媽在一個離床較遠的位置找了一個精緻的圓凳坐了下來,隨手取下桌上沒有完成的絲綉繼續穿針引線,只有這個時候,看著索楠安靜地躺在床上,她才享受到一絲寧靜。她的視線穿過淡薄的絲綉,飄向遠方。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依稀還看見小時候的她們坐在依水而建的亭台雅榭間,曉看天色暮看雲,或漫步遠古小巷內里,或站於古橋上,或坐於畫舫中,看船來船往、人來人往,那一抹抹巧笑嫣然如春風一般泌人心脾。
心若定,何須追逐;心若安,何須浮躁;心若凈,何須飄搖。敏秀搖了搖頭,定了定神,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前塵往事了,只要索楠開心,她便開心,只要索楠幸福,她便幸福。
敏秀姨媽找了一件玲瓏繡花衣替厲文瑤蓋上,替她將長發拉出搭在繡花衣的外面,這件繡花衣,當初還是索楠素手挑織的,只是來不及穿上一次便收在了箱底。這次為了綉一件有同款花紋的織衣,便拿它出來當作仿照。
繡花衣下,一抹淡紅色的光微弱淺淡,彷彿迷失方向的魂靈,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敏秀姨媽撥開衣服,看到覆蓋住的是一個紅色絲線的吊墜,吊墜上鑲嵌著一顆豆大的紅寶石,敏秀認識,這是「玉靈石」。「玉靈石」是上品靈石,只要有二個同時開過光的「玉靈石」佩戴在不同的人身上,這二人便會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知道,厲文靖的頸上也掛著一個同款的「玉靈石」,只是文靖身上的「玉靈石」與文瑤身上的顏色不同,文靖身上的是綠色的。紅色的「玉靈石」也叫「紅靈石」,綠色的「玉靈石」也叫「綠靈石。」
「紅靈石」隨著光線的一明一滅,有了溫度,厲文瑤捂著胸口,一絲淡淡的餘溫溫暖著心房,她「咻」地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的繡花衣瞬聲應地:「姐姐!」
厲文瑤扭頭看了一眼敏秀姨媽,呼道:「敏秀姨。。。。。。」
「去吧!這裡有我看著,沒事的!」敏秀姨媽頭未抬,末卜先知。
外面已經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烏雲遮蔽天空,一人獨步於鼓樓,風光盡收眼底,心中無限感嘆,不禁仰首低吟:「灰色席捲人間,雨夜悲涼入骨。」厲文瑤感受著「紅靈石」的引力,腳步匆匆,差點和來人撞在了一起,來人一展摺扇,站在厲文瑤的面前,一襲白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氣宇不凡。
厲文瑤看著面前的白衣先生,施施然彎腰行禮:「九先生好!」這個先生是爹爹的好友,剛好住在乾坤門有一段時日了,姓段名九,尊號為「九先生」,九先生知天命易容奇門相術八卦,無所不能,而且還有一身絕世好輕功。
爹爹看中他年輕有學問,有意招他做讀書先生,設教壇於乾坤門內,宗門內滿八歲弟子便要一周聽訓三次,還要完成先生布置的作業,未完成就要受罰。九先生微微一笑,單扇抬起厲文瑤合什作輯的雙手,閃身而過,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就耽擱了這麼幾許的功夫,待找到厲文靖的時候,厲文靖揚起的手輕輕地落在厲文瑤的手背上。「怎麼啦?姐姐。」厲文瑤拍著自己的手背,呲牙裂嘴,雖然毫無痛感。
「怎麼那久才來?娘親醒了沒有?對了,你看到九先生過去了嗎?」厲文瑤一臉的埋怨。
「娘親還在睡,有敏秀姨看著沒事的,九先生走了,朝那個方向去了。」厲文瑤縴手遙指九先生堂居的方向。
「我想下趟山,想借你的「紅靈石」用一下。」厲文瑤拉著厲文靖的手,一臉的討好。
「姐姐,乾坤門宗法有規定,末滿十六歲不可私自下山,再說下山也要乾坤門頒發的腰牌才能進出。你想借我的「紅靈石」當然可以,只是姐姐你自己也有啊,為何要借我的用呢?」厲文瑤睜著一雙無辜大眼。
「你傻啊!」厲文靖伸手點了一下厲文瑤的額頭「帶著你的「玉靈石」才不會那麼快被爹爹抓回來。否則前腳剛出乾坤門,後腳還能出大門牌坊嗎?」
「那也是,以爹爹的功夫,只怕你逃不出大門牌坊。」厲文瑤重重地點了點頭:「可是你沒有腰牌呢?」
厲文靖暗笑一聲,右手握拳半舉空中,像耍雜技變戲法一般一揚手,一枚帶著吊墜的腰牌呈於手掌中:「九先生的腰牌,厲害吧!」
一瞬間,厲文瑤對姐姐佩服得五體投地,恐怕九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失了腰牌吧!可厲文瑤亦清清楚楚地記得,九先生臉上掛著的那深不可測的笑容,有些替姐姐擔憂:「姐姐,你說九先生他知不知道是你偷了他的腰牌?你要下山做什麼?」
厲文靖臉部表情一正,扶住厲文瑤的雙肩:「好妹妹,明天的修習課上一定要替我向九先生多求求情!他現在不知道,明天肯定會知道的!再說上次課他罰我抄的手書,我到現在還沒有完成。我下山要去找找大夫,問清楚娘親的病情,不管用何手段,威逼利誘只要能套出實情在所不顧。」
厲文瑤腳心透涼、手心冒汗,敢是要替姐姐背鍋毫無退路可言,可一想到這平索來姐姐替她遮風擋雨欠下她的人情不少,這次下山還是替娘親詢問病情,就不再猶豫。她解下頸上的「紅靈石」交給厲文瑤,並囑咐她要多加小心,遇到危險就逃回宗門,她知道姐姐逃命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厲文靖從鼓樓的橫樑上取下一個布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再三囑咐文瑤聽爹娘和九先生的話,就算要挨打挨罵也要等到姐姐回來的時候再反抗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