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塑料情
金色長發由原來的的垂直變為蜷曲，居高臨下的位置讓發梢蹭到哈迪斯的眼前，晃悠著撓得心癢癢。五官柔和了一點，眼睛卻依舊澄澈如天空。哈迪斯呼吸一滯，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又重重落到了他的腦袋上：“胡鬧。”
不著痕跡推開雙方的距離，哈迪斯垂眸問道：“這是要幹什麽？”
波洛斯揪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轉了個圈說道：“我拿到了繆斯的神格，打算以後方便的話就用這個模樣和人類接觸。”
“這樣和人類接觸？”哈迪斯重複了一遍。
不悅。
不知道為何心中就是不悅。
“對啊。”波洛斯坐在他的身邊，剝開一個冥石榴，鮮豔的紅色襯著白皙的手指，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哈迪斯移過視線，問道：“一定要這麽和人類接觸嗎？”
“沒有其他辦法。”波洛斯稍微往他身邊靠了一下，放鬆了身體，“繆斯是女神，要以這個身份出現必然是要以女神的身份。”
他說得都有道理，哈迪斯就是覺得不悅。
可就是因為他不知道不悅的原因，所以想要阻止少年都做不到，隻能沉默不語，在心裏獨自積了點火。
他沉默不語，波洛斯心裏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他工作了。要說熟了就這點不好，他居然也開始考慮哈迪斯的心情了。
波洛斯捉摸著不打擾他了，說道：“那我等會出去一趟吧。”
哈迪斯：“去哪？”
這麽快就要去找人類試驗了嗎？難道是他的態度不符合預期。
哈迪斯扯扯嘴角，笑不出來。
“去找刻耳柏洛斯。”
波洛斯塞了一顆石榴籽在自己嘴裏，倒退著向後了一步拉開他們距離，決定不再打擾哈迪斯了。
少年已經沒有了蹤跡，哈迪斯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工作，神情冷淡。
工作也變得無聊起來了。
修普諾斯進來就對上他一張冷臉，想到剛剛出去的波洛斯，稍加思索就得出了答案。
他上前一步，狀似不經意地提道：“情侶之間還是不能隱瞞太多的事情才行。”
哈迪斯重整心神，糾正他的話語：“我和波洛斯不是情侶？”
修普諾斯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我有說是你和波洛斯嗎？”
冥府的冥王陛下，被這麽一句話給問倒了。
波洛斯自從換了個裝扮，便立即走遍了冥府，除了一些居住在暗處的神明以及對這些知曉得不太清楚的亡靈，幾乎大多數冥府神明都知道他換了個少女的裝束，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波洛斯踢了一腳三頭犬的屁股，說道：“走，蠢……刻耳柏洛斯，我們出去玩玩。”
刻耳柏洛斯：你剛剛是想說蠢狗吧，一定是這樣。
想他威風赫赫的地獄三頭犬，居然有一天會受到如此對待，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他會聽從這樣無理的指揮嗎？
刻耳柏洛斯四隻腿狂奔到波洛斯的身旁，諂媚地說說道：“殿下，我們這是去哪？”
“去逛逛，一直待在冥府裏麵也不太好。”
波洛斯出了冥府，再穿過極西之地，走向了之前已經定好的目的地。
同一時間，奧林匹斯山那邊，雅典娜同樣神情不明，離開了自己的神殿。
剛打算出門的阿爾忒彌斯看到她，臉上一喜：“雅典娜，你去哪？”
在這個奧林匹斯山，雅典娜是難得她比較看得上眼的神明。
雅典娜心中有些無奈，回頭對上阿爾忒彌斯又是一副開心的神情。她走上前親密地挽住阿爾忒彌斯的手臂，問道：“你今天怎麽也出來了？”
“還不是珀耳塞福涅。”阿爾忒彌斯歎了口氣，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麽多出來的耳朵之後，這才湊近她說道，“她快被她母親給逼瘋了，現在纏著一定要我帶她出去玩玩。”
珀耳塞福涅是誰，雅典娜當然知道。不過比起她本身更出名的，是她母親對於女兒的控製欲。農業女神德墨忒爾控製著自己的女兒的一切，從交友到生活中的一切，瘋了一樣拒絕任何男性神明與珀耳塞福涅接觸。
雅典娜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你答應了？”或者說，德墨忒爾居然會同意女兒出去。
阿爾忒彌斯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和她抱怨道：“我也不想，可是珀耳塞福涅居然說動了德墨忒爾，說我可以保護她的。”
雅典娜恍然大悟。她就說阿爾忒彌斯怎麽願意接觸這麽個麻煩。
說實話，論戰力和神格，珀耳塞福涅絕對比不過她和阿爾忒彌斯，要是真帶到外麵出了事情，阿爾忒彌斯還得受到德墨忒爾的責難。倒不是說對自己能力沒有信心，實在是有個萬一的話，珀耳塞福涅絕對是個□□煩。
不過阿爾忒彌斯告訴她這件事情，也不像是真有表麵的抱怨意味。
不待雅典娜說離開這個話題，阿爾忒彌斯就已經一把拖住了她，帶著點撒嬌的意思說道：“雅典娜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我害怕我一個看不住她。”
雅典娜神情帶了點為難。阿爾忒彌斯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在旁邊做著保證：“你放心，要是真的出了問題，我自己擔下全部責任。”
“倒不是因為這個。”雅典娜神情為難，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她，“實在是……”
阿爾忒彌斯抱緊她的手臂不放，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隻是什麽，你有什麽小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嗎？”
雅典娜被說中了心事，連忙去看她的表情，認真解釋道：“怎麽可能，那就一起去吧。”
阿爾忒彌斯目的達成，和雅典娜相視一笑，兩神各有各的心思，這會卻隻能壓下來，結伴去尋找還在等待她們的珀耳塞福涅。
波洛斯坐在岩石之上，刻耳柏洛斯趴在他的腳邊，好奇問道：“波洛斯，你到底在等誰？”
波洛斯依舊是原先的女裝模樣，聽了他的問題說道：“等一個不能告訴蠢狗的存在。”
刻耳柏洛斯抓狂：“我不是蠢狗。”
波洛斯：“哦。”
神力如水一般，向著四麵八方蔓延而去，等到雅典娜的身體踏入這森林的時候，波洛斯這才收回了如影隨形的力量。
怎麽回事，不是約好單獨見麵的嗎，雅典娜怎麽還帶了兩個神過來。
這是不放心他。
雅典娜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吧。
有東西蹭到了他的身邊，還在他的手上舔了舔。
波洛斯沒心思分到它身上，說道：“刻耳柏洛斯，別動。”
舌頭沒有離開他身上，波洛斯神色一厲，低頭看去。一群羊圍在他的身邊，有一個還吐了吐舌頭，正繞著他要舔。
至於刻耳柏洛斯這條蠢狗正癱倒在地上，享受羊蹄按摩的快感，哈哈大叫著，一點用都沒有。
金色的光芒蔓延出去，推開圍攏著他的羊群，波洛斯提出蠢狗，在它三隻腦袋上各敲一下，轉身換了個方向。
第三批人類已經創造出來了嗎，居然牧羊到了冥府大門不遠處的土地，還真是膽大包天。等了許久，雅典娜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波洛斯順著她給出的提示，甩開刻耳柏洛斯，來到了雙方約定好的見麵位置。
一見到他，雅典娜就神情一變：“波洛斯，果真是你！”即便波洛斯此時的模樣不是少年的樣子，她還是能認出來。
波洛斯走到她的麵前，罕見地扯開了微笑：“怎麽，不相信嗎？”
雅典娜連忙搖頭否定他的想法。她心裏有些猶疑，最後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從什麽時候出來的，為什麽不來找我呢，這些天你都待在哪裏？”
她不提還好，一提波洛斯一直隱藏在心裏的不滿還是宣泄了出來：“我怎麽敢來找你，畢竟現在的你是宙斯的女兒。”
諷刺的話語戳到了雅典娜的心上，她難過又是不安：“波洛斯，你知道當時的情況，如果我不那麽說的話，根本不能得到神王的信任。”
她上前兩步，想要握住波洛斯的手。波洛斯後退拉開雙方的距離。雅典娜失落地垂眸，還是解釋道：“你知道我們和其他孩子的不同，若是我表現出太明顯的違逆心理，奧林匹斯山之中，我的地位便會一落千丈。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有了力量，就可以保護你了，你告訴我你在哪生活，我也好保護你。”
波洛斯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話，警惕地問道：“那你今天來的時候，為什麽要帶上兩個神明，不放心我嗎？”
雅典娜連忙搖頭，和他解釋了阿爾忒彌斯的請求以及帶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我是趁著珀耳塞福涅摘花的時候出來的，你有什麽需要趕緊告訴我，我也好在奧林匹斯山幫你謀劃。”
波洛斯啟唇，本想要和她就這個問題聊下去，沒想到天空之中忽然刮起黑色的颶風，他和雅典娜神色同時一遍。
“走吧，我們去看看。”雅典娜伸出一隻手放到他的麵前，即便神情中有掩飾不住的擔憂，動作上卻依舊耐心地等待波洛斯的答複。
片刻，波洛斯牽上了她的手，雅典娜立即握緊，臉上露出一個放鬆的微笑。波洛斯也沒忍住跟著笑了出來，是沒有一開始的攻擊性，也沒有帶刺的溫暖笑容。
二神同時向著黑風卷起的位置跑去，樹林擋住了陽光的照射，陰影打在他們同時偏開的腦袋上。兩張微笑著臉同時消弭了笑容，眼中一片冰寒，隻留給對方半張略帶諷刺意味的側臉。
陰影中擠出來的陽光都在這冷意中顫抖著，降了幾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