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艦上生活
「今天海面上風平浪靜,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應該是黃海,船長說要快到朝鮮半島附近了。不過我卻忘了今天是周幾,也忘了今天是幾號。說來奇怪,在學校,我們只注意今天是周幾,不關心日期。在暑假,我們只注意今天是幾號,不關心周幾。」
劉建平在軟面紙上寫著自己的回憶錄。
「而在海洋上,我們則把兩樣全部都忘記,也許航海長可能知道今天是幾號。從海面上的天空判斷現在的時間是一個非常愚蠢的行為,我們報時間的時候只會說具體數字。比如說現在是晚上八點,但海面上的天氣很難看出來這是晚上,所以我們必須說現在是二十點。」
「我們剛出海時很多人都很興奮,紛紛拿出各自帶上的望遠鏡在站在甲板上眺望遠方。紀大哥說他們是來搶我們瞭望部飯碗的畜生。」
「鄧寶發現他在老家花上千元買的望遠鏡竟然是個冒牌貨,一氣之下扔到海里。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政委看見,被罰去寫了一份有關人民軍隊愛護財產的三千字深刻檢討。」
劉建平寫到這裡,突然想到最近發生的有趣事情,連忙繼續寫下去。
「紀大哥最近垂頭喪氣沒有精神的樣子,總是天天被政委招呼幫忙幹活。我們軍艦上有一個長波電台,用來接收外面世界的消息,紀大哥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去政委那裡拿到信息,然後再去餐廳把信息寫在公告欄上。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被政委注意到了嘛,說不定以後有普升的機會。」
「可紀大哥不這麼想,他告訴我其實這是一種偏見,還跟我說21世紀初美國航空母艦戰鬥群上本地白人特別喜歡讓別的種族的人干最苦最累最多的活,還總喜歡把自己的事情甩給他們來做,從不加班加點。我就想不明白了,德克兔上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個膚色,說著同一種語言,地域文化也相近,哪來的偏見?他看見我還是不懂的樣子,就讓我去問王大哥。」
「王大哥經常和其他幾個人混在一起,他們喜歡把自己的小圈子叫做蟲群,還問我想不想加入。我禮貌地婉拒了。」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愛跟別人說話。儘管我在軍校成績一直第一,但是在選舉積極分子上我卻輸給了其他人,給我投票的人寥寥無幾,我也只好無奈的接受了我的性格。好在紀大哥和王大哥並不在意我性格,他們都對我不錯。」
「王大哥偷偷給我看了一張圖畫,畫里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頭上長著兩隻兔耳朵,臉上嬌羞的表情煞是好看。看完這幅畫,我感覺我的心簡直要被萌死了。王大哥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告訴我這就是紀大哥被政委重點關懷的原因。我更加疑惑了,和這個畫有什麼關係呢,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想明白。」
劉建平寫到這裡,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便收好本子下床準備去換崗。
下班后,紀海打了一個哈欠,跟劉建平招呼一下就離開瞭望台,向著宿舍溫暖的床鋪出發。
軍艦上最近開始流傳著一句話,你可以不把政委當爹看待,但你必須要把機電部門的人當爺哄著。
不知為什麼,德克兔上的所有空調全部都失靈了。還順帶著一些其他的生活設施,如洗衣機,飲水機都出了故障。經過調查后,罪魁禍首竟然是一隻老鼠。
「所以它是怎麼爬到軍艦上來的?」機電部門部長用腳踩著老鼠的尾巴,對周圍的下屬問道。
「應該是七里洲基地補給那段時間吧,我們當時有沒有給固定纜索上擋鼠板?」
「都不記得了,我們只停靠了一個上午就離開七里洲基地,它應該是趁我們不注意從舷梯溜進去的。」
總之老鼠肯定是咬斷了軍艦某個地方的線路,使德克兔上自動化設備失去作用,不過這些設備大多都是是生活設備,對戰鬥能力沒有太大影響。艦長就讓機電部門的人慢慢來,優先保證炮塔的轉速、魚雷填裝裝置,炮彈裝彈機的運作狀態再解決空調的問題。
由於軍艦內部電路繁多複雜,機電部門不知道老鼠咬斷的電線在哪個地方,更不知道到底幾個地方被咬過。維修效率十分低下,甚至有人甩手不幹轉而去維護炮塔。
這可苦了其他人,許多人都跑到副艦長那裡請求讓艦長下令機電部門優先把船上的生活設施修好。
「你們都忘記吃苦耐勞的精神了嗎,以為這是豪華郵輪啊?」副艦長怒罵道,「我看你們不是來打仗的,是來海上享受生活的。」
在吃了個閉門羹后,剩下的人跑到機電部長旁。看見這麼多人求情,機電部長只好答應,每天親自加班檢查線路,但也僅僅修復了部分設備。
從那以後,軍艦上所有的人都把機電部門的人當大爺哄著,畢竟你家的燈、空調、顯示屏,洗衣機都歸他們管。萬一他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修就慘了。
現在機電部門依然沒有修好所有的空調,所有的人都脫掉衣服光著上半身在炙熱的廊道走來走去。小夥子們略感無聊,精力過剩,開始互相玩起了一種叫強人鎖男的遊戲,搞起比利王·海靈頓二世的選舉大賽。
在藍精靈中有一個叫張浩的陸戰隊員,是一個重機槍手,胸肌強健,肌肉爆炸。因為他的海魂衫在南京時已經損爛的不能用了,就只好穿陸軍的綠色迷彩。在一片藍白條紋中格格不入,從而被戰友調侃為綠巨人。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經過C區宿舍的時候,紀海聽見這聲音,嚇得立馬打了個激靈,轉身拔腿就跑。
綠巨人從後面抓住紀海的衣服,迅速地卡死他的脖子,跟著來了一個抱摔。
「啊!別別,我不玩,我認輸。我會在比利王·海靈頓二世選舉上為你投上寶貴的一票。」
「哦,椰子!」
綠巨人張浩很快就鬆開紀海,揮動著肱二頭肌,繼續在走廊上尋找下一個美味可口地小鮮肉。
紀海難受地喘著粗氣,無奈地搖搖頭,苦笑著回到宿舍。
後來有人問張浩說:「你這麼喜歡玩強人鎖男的遊戲,船上這麼多人摔跤摔不過你。而且你還喜歡專門找看起來瘦小的人下手,你難道不會是同性戀吧?」
張浩立即回道:「不不,我可不是同性戀。我這叫擬同性戀。」
「擬同性戀?」王歸海說道,「這他媽是什麼鬼玩意。」
「就是字面上意思,這該死的海上生活越來越無聊了。我們都是一群十八歲左右的熱血青年,卻被縮在這個狹小空間上。特別是船上五十多號人全部都是男兵,一個女兵都沒有。哦,在陸地後方起碼我還能見見護士小姐姐。在海上真的他媽無聊死了,我們過剩的精力無處發泄,需要劇烈運動就只能玩起摔跤。」
「摔跤真的是一個偉大的運動。」張浩一臉陶醉道,「當你用強壯的胳膊從背後抱住對手,扭壓他那脆弱的腰部,最後用大腿肌群的力量纏住他的雙腿。」
「聽著對手深重的喘氣聲,在你耳邊發出痛苦的嚎叫,向你求饒說輕點輕點,別弄的太猛。一種滿足的感覺迅速充斥我的大腦,我知道,我某個壓抑已久的地方已經得到充分的發泄。這就是擬同性戀,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基佬。」
大家聽后頓時啞口無言,沒想到浩克說的還有點道理,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句子。
「你可真是小機靈鬼。」藍精靈的頭子邱凱說道,「我居然無法反駁你的觀點。」
浩克順利獲得比利王·海靈頓二世的美譽后,全艦的人都有意無意地減少和他碰面的頻率,就連藍精靈去甲板上站崗時也不太情願和他一組。換崗完的水手在回宿舍時能繞過陸戰隊員的C區宿舍就繞過去,不能的就直接衝過去。
甚至有瘦小的水手看見浩克本人就立馬倒退往回走,萬一路過某個陰暗的角落時被綠巨人偷襲並把你拍暈拖到無人的艙室里去,那就真的涼涼。
「你不確定你的朋友是不是同性戀並不重要。」王歸海如此說道,「可怕的是一旦生米煮成熟飯你的人生將會一片陰暗。」
在槍炮部門,繼趙志強的「七十毫米全自動戰術銼刀」后,康自維也有了自己的新外號,成了槍炮部門第二個受害者。
當時康自維正在和其他水手討論著如果自己被敵人俘虜而遭到審問的話,自己會怎麼應對。
「當然是寧死不招做個烈士啊,我們的先輩既然能做到,我們這一代憑什麼做不到。」陳奉奇輕鬆地說道。
「審訊你的是外星人,是異族。他們肯定會殘暴地虐待我們的,比人類自己對待自己還恐怖。」
「你想想西班牙人是怎麼屠殺阿茲特克人,再想想美國人又是如何屠殺印第安納人。」三炮長雲向陽說道,「同是人類,就已經對同族這麼殘暴了,換做是外星異形對人類我簡直無法相信會是什麼樣子。」
「還能咋樣,解剖,切屍?你去唱唱陸軍《老子從來就沒想過能夠活著回來》的中二歌曲壯壯膽就不怕了。」康自維不屑地說道。
有人反駁他:「切,說著你一點兒也不怕似的,一看就是沒有親身經歷過。」
「恐懼是人類天生的本能,你只需要在恐懼時能找到一個發泄口,傾泄完就不怕了。你亂喊亂叫也行,反正別順帶暴露我們的位置。」
「那你如果被它們俘虜時,你會怎麼做?」
「我會不斷地罵它們,對它們做出羞辱性動作,要是它們惱怒之下願意給你一個痛快你就賺到了。哦對了,它們想從我口中得到情報,必須要做到我提出的要求。」
大家好奇起來:「什麼要求。」
「吃我loubang。」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你說的什麼鬼玩意,吃婁榜?」趙志強插嘴道。
康自維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解釋道:「吃我漏棒。」
從此一號炮長康自維的漏棒外號傳遍整個軍艦,槍炮部門的人在遇到康自維時就會指著自己下半身打招呼喊:「嘿,吃我漏(rou)棒。」
在德克兔的生活大多數是比較無聊的,如果不是政委一直在盯著,年輕人在值完班后,他們過剩的精力絕對會玩出你想不到的花樣來。但也不是一整天都在打發時間嘻嘻哈哈,偶爾也會有緊急情況發生。
「永遠在內心的最深處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今晚我們還有夢。」
這天紀海正愉快地哼唱九十年代末的老歌,一邊洗著澡。突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打攪了他的好心情。海飛絲洗髮液還沒沖乾淨就急匆匆地穿上衣服跑出去了。
沒辦法,船上警報一旦響起,不管你此時在幹什麼都必須在三分鐘內跑到自己崗位上集結。哪怕有多麼不方便,就算你正在拉肚子也得提起褲子憋著先去報道。
「什麼情況?」
王歸海一看見紀海就抓起電話趕緊向航海部門報告,劉建平解釋了原因:「三爪兔上的值班人員發現有人掉在海里了,現在三個軍艦正在緊急點名,確認失蹤人員。」
「報告,所有部門點名完畢。但是海軍陸戰隊他們那邊點名少了一個人。」
「知道了,告訴救援隊儘快找到落海的人,時間越早希望越大。」
艦長憂慮地看著已經出發的快艇,雖然現在海面比較平靜,但是德克兔這一級驅逐艦每一個噸位都用來裝備火炮,沒有直升機甲板。所以只能用快艇搜索這種效率低下的方法。
好在這個落水的陸戰隊員比較聰明,果斷打開救生衣上的閃光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拚命往外游,避免了被軍艦尾部螺旋槳的尾流吸入然後變成肉餡的命運。
被救上來后,政委再三確認他是不小心掉在海中而不是跳海自殺就放他離開。
副艦長看見了就問政委:「有人掉在海里,你反而是所有人當中最緊張的呀。」
「我必須得每天注意年輕人的精神狀況,儘管軍艦上的條件比我們以前住的還好,但緩解不了精神壓力。」
政委嘆了口氣。
「以前就有許多水兵受不了長年的海上生活精神潰崩而跳海自殺的事情發生。我們這些政工幹部的任務就是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阻止並開導他們。幸好那人只是倒霉掉在海里了,小夥子們現在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