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走向毀滅
劇烈的爆炸發生后,「湯斯維爾」不到一分鐘之內就迅速向右舷傾覆,船底和尾部旋螺槳直向天空。她不可避免地成為海底中的鋼鐵殘骸。
雖然現代的軍艦大多數設備實現自動化系統,需要操控的水手數量比過去還要少。但是即使是這樣還是至少有九百多人在「湯斯維爾」上服役,而他們幾乎都在殉爆中陣亡,全部隨艦葬身海底。
「赤袋鼠」僅僅在九百多船員中打撈出五名倖存者,據其中一名重度燒傷的水手戰後回憶,當時很可能是有一枚炮彈擊中「湯斯維爾」三號炮塔附近的甲板上,以非常刁鑽的角度擊穿甲板后一直衝到炮塔下方的彈藥庫才停止。
不幸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胸甲騎兵級射出的炮彈在三號炮塔下方彈藥庫里爆炸,連帶大量十英寸炮彈發生殉爆。
與驅逐艦有限的彈藥不同,噸位更大的巡洋艦為了保證有足夠的彈藥來配上她的無與倫比的射速,炮塔下方的彈藥庫都會存放很多十英寸炮彈來持續長久的作戰能力。這是什麼概念,想象一下上百枚堆放在一起的炮彈同時被引爆的情景就知道了。
無錫號的水手目睹後方友艦「湯斯維爾」殉爆的慘狀,一時間人心惶惶,他們此時是孤軍奮戰。深海艦隊離林鄧忠的戰列編隊還很遠,但是它們已經離「無錫」非常近,不管是胸甲騎兵級還是黑騎士級都可以對無錫號造成擊穿。
已經太晚了,「赤袋鼠」打撈完「湯斯維爾」倖存者後來不及趕到無錫號的旁邊釋放煙霧。林鄧忠無奈地取消這艘驅逐艦的任務,讓她立即返回編隊。
赤袋鼠號早就打光所有的魚雷,強行命令「赤袋鼠」對深海艦隊發起死亡突擊都不能為「無錫」帶來任何幫助。
此時無錫號情況更糟糕了,十四點二十五分鐘,黑騎士級發射的600毫米電漿炮彈準確地擊中「無錫」三號炮塔頂部裝甲,就像藍色的彗星從天空中劃過砸在「無錫」上,炮塔頓時就像被壓扁的氣球似的,隨後爆裂開來。
在炮塔裡面堅守崗位的官兵全部陣亡,無錫號的槍炮長心情悲痛之餘不得不下令立即對三號炮塔下方的彈藥庫進行注水,避免湯斯維爾號殉爆的相同命運。
現在「無錫」滿身傷痕,不僅在深海艦隊的追擊下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火力,而且水線之下又連續被大量炮彈擊穿。損管人員已經無法控制住這艘巡洋艦的傷情了,所有水手都知道「無錫」走向毀滅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包括林鄧忠在內,每一個人都對此無能為力,己方戰列艦編隊的打出的炮彈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偏偏就喜歡落在敵艦四周的水中。
正如安德森准將所說:日昳之際,命運女神總是喜愛劣勢的一方。人類在十三點過後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全殲對方的石像鬼級驅逐艦,又留下一艘胸甲騎兵級重巡洋艦后,空前大好局勢就突然急轉直下。
人類在短時間內先後損失了「傑維斯」「湯斯維爾」兩艘重巡洋艦,現在這個名單恐怕還要加上「無錫」重巡洋艦。
如同在加羅林群島的遭遇戰,海軍航空兵發起突襲對深海艦隊造成慘重損失后,炎帝戰鬥群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又擊沉深海艦隊至少五艘石像鬼級驅逐艦,三艘剽騎兵級輕巡洋艦,並且重創一艘胸甲騎兵級重巡洋艦。
就在所有人以為將要取得勝利時,「黑鯊暴君」突然出現在戰場。
整個局勢人類瞬間落入下風,如果不是林鄧忠司令及時得到提醒,見情勢不妙果斷下令撤退,炎帝戰鬥群損失的戰艦數量恐怕不止一艘重巡洋艦和三艘驅逐艦。
戰爭就是這樣瞬息萬變,不僅在陸地,在天空,同樣也在海洋上。雙方戰艦之間的對決不到最後時刻你都不能輕易判斷出雙方的勝負。
「無錫」的艦長從損管人員得知艦體進水狀況,就已經知道自己可能逃不過深海艦隊的追擊了。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站起來,對跟隨自己離開祖國家鄉來到遙遠海洋的官兵們進行一場慷慨激昂的廣播演講。
「同志們,兄弟們。我很榮幸和你們一起戰鬥到這個最後的時刻,我為祖國有你們這些英勇的子弟兵趕到無比自豪與驕傲。」
「無錫號全艦共有九百三十七名官兵,每一個人來自祖國的大江南北,有著不同的習慣,不同的方言。但你們卻忍受住彼此的生活差異,一起在這條軍艦上患難與共,同生共死。」
「無論如何,請不要忘記我們一同在海洋上所度過的光榮歲月。這裡是來自PLANCA-81無錫號艦長的最後一次命令,全艦右滿舵掉頭!」
無錫號的水手們聽到這條必死無疑的命令,之前驚慌害怕的情緒忽然消失不見,取代而之的是一種「興奮瘋狂」的情緒,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吼叫,紛紛沖向各自的戰鬥崗位。
此時「無錫」正在向人類主力艦隊相反的方向航行,林鄧忠意識到無錫號艦長為主力艦隊拖延時間的打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隨後在通訊頻道中詢問對方是否有什麼遺願。
「我希望戰後你們可以把無錫號的殘骸撈起來,哪怕是一塊廢鐵。記得把它帶回長江,我們的小夥子們已經有兩年沒有回過自己的家鄉了。」
「我已經知道了,但是我還想問你自己有沒有要求,我會盡量滿足。」
「.……」
對面的聲音沉默良久後繼續說道:「我希望家鄉的每一個孩子們,他們都能在安全的學校里,從課本上見證以自己家鄉命名的戰艦在海洋上創造的傳奇。
「我還希望在十幾年後家鄉會有一個人出現,加入海軍在新的無錫艦成為艦長。」
林鄧忠默不作聲,炎帝號艦橋上每一個人眼睛已經開始濕潤。這就是海軍強大的基石,只要名字和傳統還在精神就永遠不會消失。